南港碼頭二號貨場,夜色下一片寧靜,一輛黑色保時捷越野車緩緩的駛進貨場靠最西頭的貨櫃區,車子在一排褚紅色的貨櫃旁停了下來。

車上先後下來四個人,兩人並排在前,正是張志強和唐士銘,另兩名黑西裝的男子則緩緩跟在後面。四人均是一言不發,走到一個已經略有損壞的鍺紅色貨櫃旁駐足。

“哥,就是這裡。”唐士銘說話有氣無力,有些灰頭土臉。昨天晚上吃了大虧,飛猴讓人給劫走了。這是他自打跟著強哥以來,第一次這樣的丟人現眼。

唐士銘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終於等到強哥辦完事回來。在他面前,唐士銘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昨天晚上發生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一夥蒙面人襲擊了唐士銘在貨場租用的貨櫃,目標十分明確,就是搶奪或是解救被他隱藏在貨櫃中的飛猴。

這夥人的資訊十分精準,唐士銘的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趕到貨場,那夥人連同飛猴剛剛逃跑。惱羞成怒的唐士銘兵分幾路追擊,終於咬住了一撥人,短兵相接之後,仍然沒能截住對方。但唐士銘非常自信,自己一槍命中對方領頭的,但沒看清楚是誰。

而且短暫的打鬥,唐士銘判斷被咬住的這撥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還有一撥在外圍打掩護,說不定是飈七的人,應為他手下看到了一個瘦高個十分眼熟。由於有人報警,唐士銘不敢戀戰,急忙趕回貨場善後。

張志強並沒有暴怒,也沒有過多的責怪。但唐士銘的心裡卻是發虛的厲害,因為他沒有按照強哥的要求及時處理掉飛猴,以至於造成如此結果。對方越是不責怪,他就越沒底。

而且唐士銘搞不清楚,強哥為什麼今天一定要來看看現場,難道是對自己的信任度已經大打折扣了?這讓他由心虛變成了慌恐。胡亂猜疑間,張志強已經繞著貨櫃仔細檢視起來。

“你確信昨天有兩撥人?”強哥伸手觸控了一下貨櫃上的彈眼,聲音冷冰冰的。

“確定。傅桐看見的,有一個身材高瘦,蒙著臉的黑衣人,雖然他從沒說過一句話,但他敢斷定對方是阿滿。”唐士銘連忙回答,這個問題他倒有幾分自信。

“他們表面看上去是一起的,但我判斷……”唐士銘還想補充兩句,卻發現強哥猛然一回頭,表情異樣,一個不易察覺的眼色讓他把後面的話給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了。”強哥突然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率先往車子旁邊走去。唐士銘莫名其妙的同時,也發現了周圍的環境不對,他連忙護在強哥身邊,手伸向上衣內側。

另兩名西裝男子反應更加迅速,已經一左一右的閃身在強哥身旁。

“呵呵,唐總剛來,幹嘛急著走啊?”旁邊不遠的貨櫃呼啦啦一下子出現了不少人,全部都穿著警服,其中一個領頭的,個頭高大,正是肖亞東。

“啊呦,肖警官,這大晚上的還在忙工作啊?”唐士銘一頭冷汗,但處變不驚,伸向懷裡的手也很自然的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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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一方平安嘛,也分不清楚白天晚上的。唐總如此的敬業倒是讓肖某佩服。”肖亞東打著哈哈緩步過來,伸手一指張志強,“這位是?”

唐士銘也是笑嘻嘻的上前一步,“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客戶,張老闆。這一位是肖警官,昨天晚上貨物遭受洗劫,最先趕到的就是肖警官。”

“幸會,幸會。”張志強含笑點頭,很禮貌的伸出了一隻手。

肖亞東裝沒看見,但臉上仍就笑眯眯的,“什麼貨物這麼金貴,讓兩位大老闆深更半夜的親自跑到貨場來檢視?”

張志強有些尷尬的將手收回,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絲毫的不愉快。唐士銘卻佛然不悅,他把眉毛一挑,語氣變得生硬,“什麼貨物昨天肖警官不是都看過了嗎?這樣問倒讓唐某糊塗。我們來檢視貨物受損的情況,似乎不勞肖警官過問吧?”

肖亞東哈哈一笑,“沒有,沒有。唐總不要誤會,肖某人有個毛病很不招人待見,就是好奇心太重。呵呵,如果肖某沒有記錯的話,昨天在現場,唐總告訴我貨物沒有大的損失。這大晚上的又巴巴的跑來,似乎有些前後矛盾呀?”

唐士銘冷笑一聲,“我個人認為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不代表我的客戶也那麼放心。張先生晚上剛到SZ市,便由我陪同一起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嗎?”

“哦。”肖亞東一模後腦勺,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這樣,那是肖某多慮了。”

唐士銘冷哼一聲,“肖警官,SZ市最近的治安很不好啊,還是請你把精力放在如何抓住歹徒方面。”說著,他抬眼看了一下周圍的警員,“如此沒有道理的監視我們這些守法的生意人,豈不是浪費納稅人的錢?這樣的投資環境可是要把我的客戶嚇跑的。”

“如何做好我的工作,肖某自有分寸,不勞唐總費心。”肖亞東仍然笑呵呵的,“是不是合法做生意,你我說的都不算,讓事實說話。昨天晚上那幫歹徒動刀動槍的,費的力氣可不小,但願如唐總所說的是合法生意,也但願那幫人都是瘋子。”

唐士銘的眼皮沒由來的一跳,怒從心起,但看著強哥一臉鎮定,他強壓怒火也打了個哈哈,“肖警官真會說笑話,不錯,讓事實說話。有本事你們逮到歹徒問個清楚,呵呵,我的客戶時間寶貴,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請便。”肖亞東笑著點頭,“不過剛才聽到兩句唐總說話,似乎瞭解一些歹徒的情況,如果能夠積極主動的和警方溝通,相信對破案會有很大的幫助。”

唐士銘聞言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呵呵,我也想積極配合警方破案,這可是我的貨物。但真的是無能為力。之前我有說過什麼嗎?肖警官可不要嚇唬生意人,即便是執法人員,也不能隨意揣測和誹謗他人,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肖亞東把手一背,臉色變得嚴肅,“用事實說話吧。”

看著唐士銘等人乘車離去,肖亞東身後的小潘大惑不解,“肖隊,就讓他們這麼走啦?那咱們大晚上的忙活個啥勁兒?”

“你有證據逮人家麼?”肖亞東反問一句,然後看著周圍的同事,臉上突然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一點兒也沒白忙活,收穫老大了。嘿嘿,收隊,晚上我請大家吃夜宵。”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但聽肖隊要請吃夜宵,自然歡呼雀躍。

在回市區的路上,肖亞東一聲不吭,將晚上獲得的資訊與之前收集到的零星線索在腦子裡整理一遍,有一種摸到實質,漸漸要揭開面紗的感覺。

昨天晚上現場出警時,肖亞東與作為事主的唐士銘的一番談話,讓他對這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吸引他的不是唐士銘對現場不著痕跡的掩飾,而是唐士銘表現出來的一些氣質不像是地地道道的商人。

對方雖然刻意收斂,但肖亞東還是能夠感覺的出來。這種氣質具體的來說就是待人接物的一種態度,說話時的一種口吻、一種味道。

這種味道中帶有一絲絲的暴虐之氣,還夾雜著幾分霸道,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出來。但肖亞東經手過太多大案,其中有些悍匪身上就有這種味道。

如果僅憑一些感覺,還不足以讓肖亞東下決心徹查唐士銘的背景,但現場情況和唐士銘的風輕雲淡的表情形成了較為鮮明的反差,這就讓老肖由感覺變為奇怪甚至是懷疑了。

調查結果讓肖亞東的興趣大增,唐士銘,本市人,現年三十八歲。二十七歲前的履歷簡單清楚,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唐士銘從小好勇鬥狠,但頭腦聰明,所以打架學業兩不誤。

唐士銘二十四歲那年,父母因車禍雙雙身亡,突然遭受鉅變,大學四年級的唐士銘選擇了退學。也就在當年,他竟然獨自找到了肇事司機,並在實施仇殺計劃時,被巡邏民警碰巧遇上,唐士銘以故意傷害未遂罪被判了三年。

刑滿釋放後,無業的唐士銘在街道混日子,經常打架滋事,大概不到半年的時間便突然失蹤了,而且這一失蹤就是整整四年。也就是說這四年的時間,唐士銘的檔案是空白的。直到他三十歲時,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並且投資開辦公司。

這四年的時間裡,唐士銘幹嘛去了?他回來後開辦公司的錢從哪兒來?這是肖亞東急於想弄清楚的,因為這家公司的來頭讓他十分興奮,它曾經是新創公司的原始股東之一,後來轉讓股份退出,原因不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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