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須擊敗他,讓他從此滾出東京!

一邊全力彈奏著漢宮秋月,一邊勉強抬起了頭,用滿是汗水的臉看向楚江樓,趙瑚兒只是冷笑一聲。

白玉一般的手指在十餘根琴絃上飛舞著,如同天燕般靈巧,如此仙樂,早已經讓凡人為之發狂。

臺下的百姓都已經失去了理智一般,他們叫喊著,激動無比。

不管怎麼樣,就算你武功通天,也休想在我修習了十五年的琴術上勝過我。

我趙瑚兒要堂堂正正地打敗你,讓你滾出這個東京城!

不如來看看看,你能支撐多久吧,這麼想著,趙瑚兒只是又冷笑一聲道:“楚公子,你已經必敗無疑了,趁早認輸,別讓自己累出內傷吧!”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江樓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優雅的微笑。

全力調配著精神來應付兩架琴的演奏,楚江樓渾身早已經徹底被汗水所溼透。

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快要到極限了。

但是,一想到這一次的任務,和自己堅持了十幾年,為之奮鬥終生的理想,他就咬著牙,開始死死地堅持著。

“楚公子,以你的本事,應該也知道,我們如今的局面不過是平分秋色而已。”

楚江樓剛抬起頭,趙瑚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再這麼鬥下去,無非是一個人先累垮,拼體力罷了,你是覺得你對贏我有必勝把握,還是說你為了娶我,連生命也可以放棄嗎?”

說完,趙瑚兒臉上的汗水也多了起來,而她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放緩,還是那麼飛舞靈動,令人歎為觀止。

“既然做了一件事,那麼就要堅持到底,否則,再厲害的人也只是個失敗者罷了。”

再一次抬起了頭,看著趙瑚兒那震驚的眼神,楚江樓只是笑道:“不管怎麼樣,我也得陪帝姬大人完成這一曲。”

說完,楚江樓振作精神,就像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許多一般,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不知多少。

一時間,整個東京城,所有人的情緒都陷入了狂熱之中。

主持者看著這二人拼盡全力演奏的頂尖琴術,唯一能有的,也只是震撼和歎服了。

這兩個,都是天才!

眼神幾乎是在劇烈地抖動,主持者額上早已經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二人,都在使出渾身解數,看樣子,不得到最後的勝利,是絕不會放棄的!

可惜,這個年輕人,比起帝姬大人還是差了一絲啊。

微微地嘆了口氣,和下面那些狂熱的普通人不同,幾十年在音樂上的浸淫告訴主持者,誰的勝算更大。

現在,楚江樓不過靠著強大的精神和意志力在死撐著兩張琴的演奏,才能和趙瑚兒打成平手。

這對精神力本身,就是極大的消耗。

更不用說,他演奏的還是寒影玉靈調這種魔曲!

長期下去,此消彼長,楚江樓遲早要輸。

最後的贏家,還是趙瑚兒!

“真是蠢貨,這個瘋子,就這麼累死吧!”

之前想道德綁架楚江樓用禁忌之曲失敗,反而被打臉得徹徹底底了,韓伏龍正氣得肺都快炸了,這下一看楚江樓要累得半死了,頓時興奮不已。

韓伏龍被人按回了擔架上躺著,卻絲毫不老實,他餘光瞟見楚江樓已經到了極限,也只是冷笑一聲:“就這麼死掉,駙馬的位置還是老子的,到時候老子要把你全家殺光,再一個人享受三個帝姬,呵呵。”

“喂,大哥,你可比我壞多了啊。”韓伏虎嘴角抖動著苦笑道:“你把肉都吃光了,真一口湯也不留給兄弟啊!”

“砰!”

“哎喲!”

韓伏虎捂著嘴巴痛苦的摔到了地上。

他顫顫巍巍的看著把自己打下來的大哥,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閉嘴吧廢物,這次要不是你生死關頭還好色,老子會輸麼!”韓伏龍一巴掌將他給扇飛了出去還不解氣,又破口大罵道:“老子至少不像你,就跟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

你不一樣,在家裡天天玩女人也不練武,比我武功還差麼,而且明明是你要三個女人一個都不給老子!

這麼想著,韓伏虎越想越氣,坐在地上委屈得都快哭了,卻又不敢反駁大哥,只能遷怒別人,怒吼著叫人把自己抬到西邊的高臺上去看比賽。

“喂,你說瑚兒她怎麼回事啊,居然讓這小子撐這麼久。”

不悅地看了看下面的場面,趙瓔珞坐在東邊高臺的座位上,又看向旁邊的趙香雲時,只是不耐煩地說道:“要我說,不是你主動送別人贏,瑚兒她用得著這麼拼命嗎,你個花痴!”

“說我做什麼,你不一樣嗎。”

一直在陶醉的看著楚江樓的香雲這才回過神來,她嘟了嘟嘴說道:“要不是你比武第一個輸了,我們會這麼被動嗎,再說你剛才不也是在一直看著楚公子嗎?”

“胡說什麼呢,姐姐我是在擔心瑚兒她好嗎,算了,懶得跟你這被衝昏頭腦的傻子說話。”

哼了一聲後,隨意的將左腿搭在右膝上,趙瓔珞也懶得再跟趙香雲計較,她只是把頭偏過來,就準備再看看下面的局勢。

反正,趙瑚兒今天也贏定了。

然而,當她看向趙瑚兒的時候,卻是眼神猛地一震。

隨後,她整個人直接跳了起來,眼神也在劇烈抖動著。

臺上,楚江樓也已經放緩了演奏,他看著趙瑚兒,也有些眉頭皺了皺。

趙瑚兒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她呆呆地坐在琴臺那裡,望著楚江樓的臉,默然不語。

她的目光呆滯,看上去沒有一絲神采,就好像,整個人已經都失去了靈魂一般。

此刻,少女的意識早已經模糊,她只能感受到,十二年之前,那種深沉的回憶,正如同潮水般襲向自己。

十二年前,深夜,東京城外的一個山村附近。

小瑚兒正一個人在外面玩耍,高興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能從家裡逃出來,才五歲的小孩子自然天性愛玩,尤其今天睡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半夜溜了出來。

然而,剛一跑到城牆邊,她就聽到了一股巨大的轟隆聲。

瑚兒茫然地轉過了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城門邊。

那裡,城門早已經被火藥所轟開。

有兩個人,似乎騎著黑馬,在往這邊飛馳而來。

剛才的震天巨響,想必就來自於城門那裡。

看著兩騎馬已經越來越近,小瑚兒一時也嚇著了,她急忙往旁邊一閃,一下就鑽進了草叢裡。

瑚兒捂著嘴巴往外面看,嚇得都不敢說話,她只能隱約看到,那兩個人的模樣。

“老程,老程,記好了,這個女人務必看守好,不能殺他,高太尉以後要他還有用!”

說話的,是一個黑衣人,只見此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之下,語氣也分外低沉。

“沒問題,這女人還打算等她長大,我就留著自己用呢。”另一個黑衣人冷笑一聲,聲音卻更加陰沉。

很快,二人的馬已經跑遠了,月光籠罩之下,這裡的草叢卻是有些黑,感受著皎白的月光灑在身上,瑚兒卻是捂著嘴巴,眼裡閃爍著淚光,怎麼也不敢說一個字。

終究,還是沒被發現。

小瑚兒輕呼了一口氣,正想放鬆下躺著休息休息,卻被一道巨響給差點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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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瞬間,南門邊的一處宮殿的方位,似乎有人大喊道:“不好了,紫苑公主病死了!”

接下來,就是一大群人大聲的哭號聲,震天動地。

小瑚兒哪裡見過這種畫面,她看兩個壞人模樣的人已經騎馬飛奔而去了,頓時嚇得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這死丫頭,敢跑出來這麼遠!”

很快,在瑚兒的哭聲下,趙瑚兒的養父母也聞訊騎馬趕了過來。

“小崽子,你還敢跑到這裡來玩,我看你是活膩了!”

猛地一把提起趙瑚兒,中年夫妻二人就上了馬往家裡奔騰而去。

回去後,瑚兒就被二人丟進庫房鎖了起來。

“我看這丫頭長大了,已經不聽話了,我們今晚就搬走,遠離這東京城,要不然被看出來我們的事,那就是要誅九族的!”中年漢子罵道。

“你說的是,要是皇上或者沈雲知道我們換了他的女兒,定要碎屍萬段。”中年婦人惡狠狠地說道:“不過走之前,我們要讓這死丫頭長點記性!”

漢子大笑不已,二人便開了庫房,拿著鞭子將瑚兒拖了出來,絲毫不理會她的哭喊,狠狠地抽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小瑚兒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明顯是動一下都困難。

“以後再敢亂跑,這就是下場!”中年婦人指著瑚兒罵了許久,才上了馬車,又叫人整頓家產連夜般走。

而怨恨的種子,早已經在趙瑚兒心中越來越深。

時間回到現在。

剎那間,楚江樓的琴聲徹底停了。

不好!

楚江樓眼神猛地一顫,剛才可能是一時疏忽,導致寒影玉靈調沒有了右手琴麒麟散的配合,影響了趙瑚兒她的心志!

果然,冒險用這種曲子還是不應該嗎,楚江樓死死咬著牙,直接就站了起來。

肯定是她心中有什麼怨念和愁恨,被這曲子給徹底激發了出來,一時,就迷失了心智。

先控制住她再說!

然而,楚江樓已經來不及考慮了。

因為,趙瑚兒居然更快。

在楚江樓還沒站起來時,她已經拔出劍,猛地衝了過來!

這麼快?!

一下子,楚江樓幾乎是冷汗直流,瞳孔猛地放大了不知多少。

一陣涼風吹過,冰冷的感覺讓楚江樓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直覺,讓他的手雷霆般碰到了自己的劍柄。

最後一瞬間,楚江樓在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迷惘,以及,淡淡的淚光閃爍。

最終,他還是沒有拔劍。

“噗!”

血光飛閃,利刃刺入肉體的聲音響起。

青年的微笑,飛揚在血光之中。

然而,楚江樓卻動也不動,似乎,那劍對他沒有任何傷害一般。

他只是摸了摸趙瑚兒的頭,面帶笑容輕聲說道:“噩夢,已經醒過來了,不要緊張,也不要再害怕了。”

看著那一抹優雅的微笑,趙瑚兒一時完全呆住了。

微涼的夜風拂過她的長髮,將束髮吹落,月光下,少女的身影如夢幻般。

她停了下來,手中的劍刃反射著血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

心,似乎也變化了,多了些什麼。

似乎,恢復了些許清醒。

“來人,趕緊來人,宣孔太醫,將帝姬大人和楚公子帶下去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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