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環對身邊的一切,都已經神經麻痺了,別說什麼鴨舌帽男人,就是鴨舌帽女人、鴨舌帽瑪麗蓮夢露,他也沒有感覺了。

伍環就這樣麻木地徜徉在北都的街頭,夜風也無法讓他感覺寒冷,因為他已心如死灰。

不知道應該去哪裡,伍環就這樣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北都又偏偏這樣大,北都的街道又偏偏這樣筆直,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伍環並不知道,他這樣漫無目的地前行,那個鴨舌帽男人,就一直在後面不疾不徐地跟著。他的跟蹤術非常自然,別說現在伍環處於這種麻木狀態,就是他頭腦非常清晰的時候,也不會注意到。

而且,即便伍環發現了,也無法認出這個人是誰,因為那頂鴨舌帽壓的很低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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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漫無目的地在北都筆直的街道上逡巡。

伍環終於煩躁起來了,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心,更是無法忍受那沒有盡頭的前行之路。索性,他一拐彎,進了一條比較背靜的巷子。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一下子減弱下來,代之的是巷子裡一處處店鋪裡人們的喧囂。

巷子深處,一股濃郁的羊肉羶味飄了過來,更是夾雜著燕京啤酒的麥香味兒。

酒?

伍環的神經一下子敏感起來,自己的女朋友親吻自己的好兄弟,還就這麼被自己親眼目睹,這麼狗血的劇情,難道不需要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麼?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伍環幾乎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過去,很快,一塊半新不舊的牌匾映入了眼簾——老北京銅火鍋涮羊肉!

按這個時間,伍環或許應該有點餓了。但是,他今天真的沒有餓的感覺。

他就是要好好地喝一頓,而且一定要把自己喝醉!

這個飯店,營業面積也就80多平,但是裡面的位置卻幾乎都坐滿了。年輕人居多,也有一些五六十歲的中年人,都是邊吃邊喝。

一個個黃銅火鍋,煙囪裡冒著炭煙,鍋裡飄出嫋嫋蒸汽,羊肉和各種涮品在沸騰的鍋底中上下翻滾。一些新下的羊肉,不小心碰到煙囪壁上,還會發出噝噝啦啦的響聲,這場景、這味道,就讓人感覺很有食慾。

屋裡的空位不多了,服務員一看有人進來,很聰明地介紹著:“歡迎光臨,今天客人太多,只有洗手間旁邊有兩張空桌了。”

服務員這麼說,是很有經驗的,他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如果那些比較挑剔的客人,肯定會面露不滿甚至是轉身就走。而一些不拘小節的客人,則不會太過追究。

伍環現在只想喝酒,哪管得了是什麼位置?別說在洗手間旁邊,就是在洗手間裡,也無所謂了。

服務員嘴上說著,腳下已經非常自然地往那兩個並不太好的位置上領了過去,而伍環,就這樣木然地跟在後面。

洗手間的隔山牆清晰地出現在面前,伍環卻一屁股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服務員趕緊拿來選單,對於今天的運氣很是慶幸。這樣的位置,居然也賣出去了。

伍環隨意地點了點東西,迫不及待地道:“給我來一箱啤酒!”

“鴛鴦鍋底1份,羔羊肉4盤,幹豆腐1份,青菜拼盤1份,抻面1份,燕京啤酒一箱!”服務員居然是老式的傳菜方式,直接向後廚喊了過去。

“酒快點上來!”

“得嘞!”服務員轉身離去,時間不大,就捧著1箱燕京啤酒回來了。

他拿出個啤酒起子,就要給伍環起酒,卻被伍環一把攔住。再看伍環,隨手拎過1瓶,含在嘴裡,槽牙一用力,咔地一聲,一瓶啤酒就起開了。

伍環也不用杯,舉起酒瓶子,對準自己的嘴巴,一撅瓶底,咕咚咚,咕咚咚,直接給吹了。

這一瓶啤酒下去,伍環才感覺胸中那口悶氣,稍微緩解了一些。索性,他又抄起第二瓶,第三瓶,全都是一口氣喝乾。

那服務員早已經看傻了眼,見過一口氣吹1瓶的,這樣連吹3瓶的,還是第一次見,而且是當著自己的面,親眼所見啊!

我的個天,這位,不是武松轉世吧?

不過也好,看他這樣子,這1箱估計不夠,今兒就酒水錢的回扣,自己就可以賺他不少。想到此處,服務員立即眉花眼笑,給伍環拿餐具、備調料、上羊肉,忙乎了個不亦樂乎。

眼看自己的鍋子也沸騰起來,伍環夾起一筷子羊肉、蘸了蘸麻醬、送進嘴裡,還真的是鬆軟滑嫩,好肉!

北都離內蒙古大草原近在咫尺,這裡的羊肉還真的是貨真價實。

可惜,青曼沒有吃到。

一想到青曼,伍環頓時感覺胸口一陣生疼。

伍環暗罵了一聲臥槽,自己是不是有病?青大小姐傍上了韓大少爺,難道還會缺什麼物質享受麼?

這種腌臢小店兒,人家還會放在眼裡?自己覺得這羊肉不錯,人家可能看見了都會嘔吐吧?

可這究竟是為什麼?

自己才離開鞍城不到兩個月,難道共同經歷的生死、曾經的海誓山盟,全都那麼弱不禁風麼?

伍環這才想到,似乎好像和青曼,也沒海誓山盟過。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發過誓,表示沒有她就會難過的要死,這才沒有拴住她的心?

最可氣的就是韓世忠!

好小子,幾個月前突然的180度大轉彎,放棄對青曼的追求,和我做好兄弟,現在看來,這不都是齷齪的一計麼?

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在背後突施冷箭,趁我不在,勾引我的青曼!

等等!要是這個邏輯合理,那韓日禾這個董事長大人,是不是也難辭其咎?他直升機飛到鞍城,把我拉到奉城,又是高官厚祿,又是比賽代言,現在看來,這統統是調虎離山啊!

不是我伍環想的齷齪,人家畢竟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韓字。

父是父,子是子。

我算什麼?我和人家有什麼關係?就算有關係,能親近過血緣麼?

不過,你們是不是也太高抬我了?我一個窮小子,孑然一身,還用得著這麼處心積慮麼?你們只要動一動手指,我還不就得死的很慘?

莫非就是讓我在雲端最高處,跌落塵埃?

我剛剛當了奉城大區的經理,剛剛拿下邀請賽三個冠軍,就讓我發現自己被綠了?

要真是這樣,是不是過於歹毒了?

歹毒!

窗外,鴨舌帽男人掐滅了手中的菸捲,謀劃好了一切,歹毒的目光透過玻璃,斜斜地看了看憔悴的伍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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