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日禾萬萬沒想到,傳說中的婚姻,居然著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什麼年代了,還包辦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多麼腐朽的東西啊!新時代開啟多少年了,我們一直強調的不是自由戀愛嗎?

明天就結婚,我們彼此瞭解麼?我們的感情基礎何在?

說實話,要論相貌,兩個人算的上這一方鄉土上的人中龍鳳,年齡上也正搭,要是真沒有父母在中間這麼用強,稍微地創造一點機會,給二人一個自由戀愛的感情發展空間,韓日禾80%的可能會主動追求王翠花。

可是呢,命運,偏偏就愛捉弄人。

都說有情人成眷屬,可現實中,多少真正的有情人最終的結局,卻是分道揚鑣?

明明很般配的一對兒,在這種暴力的方式下,彼此之間形成一種非常痛心的關係。

韓日禾正是青春氣盛、逆反心理極強,在加上部隊上各種見聞和經歷,本來就以為家鄉的很多事情充滿了腐朽氣息,回來再被父親這麼一頓拍,他是說什麼也無法接受和王翠花的感情。

韓日禾性子本來就很倔,那時年輕又不知道變通,心中不樂意,當著面就把父親給頂了:“爸,什麼年代了,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我離家三年,剛一回來,你就讓我和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結婚,我不同意!”

韓日禾不僅嗓門兒大,這言辭也傷人了。王翠花頓感內心猶如刀絞,什麼叫不相干的女人?

你不在家三年,我已經來了你家兩年多,忙裡忙外、孝敬公婆,簡直就是舊社會的童養媳啊!

三年來的朝朝暮暮、樁樁件件,你根本不清不楚,也不調查,也不研究,開口就來了個“不相干”,真的是讓人心寒啊!

翠花姑娘捂著臉,哭著跑回自己家去了。兩年多來,父親都不讓自己回家,說是什麼時候和韓日禾成了親,回門的時候再回家。誰能想到,居然以這樣一種方式,自己跑回來了。這以後,自己、自己家還怎麼抬頭啊?

王翠花這邊跑了,那邊韓家可熱鬧了,韓父站起來,就給韓日禾來了一個嘴巴。

這一巴掌,打的是結結實實、猝不及防,把個韓日禾當時就給打蒙了:“爸,你,你怎麼打人!”

“打你?這一巴掌算輕的!”韓父氣的腦筋繃起多高,揮手抄起門後戳著的雨傘,不管頭臉,是潑命地打來!

韓日禾第一巴掌沒躲開,那是沒有心理準備。這下有了防範,身為運動員的他,韓父哪裡還打的著?

韓日禾是左躲右閃,嘴裡還不住地頂撞,他倒不是不孝順,而是感覺這件事,自己有理啊!

韓父這一下氣血上湧,幾下沒打著韓日禾,這心裡更是氣急,猛地一陣天旋地轉,是暈倒在地。

這一下子,韓日禾和韓母可都有點蒙了,頓時是亂做一團。

等把韓父扶到床上,這才感覺韓父有點不對勁兒,左側的眼珠不住地往一側滑,左邊的手腳也不好使了——中風、腦溢血!

這下一韓日禾可是急壞了,剛回家不到仨小時,就把父親氣瘋了,這事兒怎麼能鬧成這樣呢?

就在這時,王善財帶著翠花姑娘,又返回來了,本打算是替女兒質問質問韓家父子,哪成想正趕上韓父被氣病發。

王善財還真就不錯,二話沒說,趕來牛車,拉著一家人,趕了十幾裡路,來到鎮上醫院,給韓父瞧病。這一住就是20幾天,韓父的病情勉強控制住了,但是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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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真心不錯,所有的醫藥費,全是人家王善財出的。韓父有病這些日子,翠花就和韓母衣不解帶,在旁邊伺候。

頭腦冷靜下來之後,韓日禾這才找機會和母親打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三年來在部隊上的花銷,都是人家王善財出的錢。而王家和父親已經早就定下婚約,王家那是真心實意要把女兒嫁給自己,可父親應約,那完全是為了報恩。

別看韓父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但是絕對是個知恩圖報的正人君子。說出去的話,那絕對不能不算,尤其是人家王翠花,論人品樣貌也配得上兒子。

哪成想,這個事兒還沒來得及說清楚,韓日禾就一個不應、百個不應,還當人家閨女面說了傷人的重話,這一下子讓韓父的老臉都沒地方擱了,急火攻心之下,這才中風發病。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韓日禾也有點糾結了。

要是刨除感情因素,專門從報恩的角度講,這事兒無論如何,自己不能拒絕。可是,這事兒偏偏就是為了兩人的婚約。自己堂堂男子漢,就這麼應承了,不就相當於把自己賣了麼?

這樣強扭在一起的夫妻,心裡上能舒服麼?朝夕相見,一想起,從前虧欠人家那麼多,怎麼相處呢?

韓日禾真是犯難了,回家之後又認真地思索了幾個晝夜,還是決定不能向這種包辦婚姻屈服。為此,他決定逃婚!

說心裡話,王翠花還真挺漂亮的,但是我堂堂男子漢,何患無妻?

想明白一切,韓日禾趁著一天夜色,偷偷溜出了家門,直接去省隊報道,準備當一個職業運動員。

可他剛一到省隊,省裡的教練就急急忙忙讓他接電話,居然是部隊上的領導打來的,說有急事。

韓日禾莫名其妙,接過電話一聽,頓時是五雷轟頂。

原來,韓日禾從家裡逃婚,被正在養病的韓父得知,當場大罵三聲不肖子,是氣絕身亡。這一下子,韓母、翠花全傻了,一邊哭,一邊想對策。

王善財也來了,一分析,當務之急,得把韓日禾找回來啊,不說婚姻的事情,韓父病故,他這個兒子不得回來奔喪麼?

可是又不知道韓日禾去哪兒了,韓母只好把電話打到部隊首長那裡。

韓日禾哪有心思稍作停留,急急忙忙又回家奔喪,等回到家一看。父親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經手腳冰涼。

最讓韓日禾觸目驚心的,是父親臨死,手裡還死死攥著那張跟王善財立的、韓日禾和王翠花要結婚的約定書。

韓日禾放聲大哭,發瘋般地喊道:“爸,您安心地走吧,我和翠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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