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民這兩天上班,只要看見人,就摸著著眼睛說眼睛疼,他那痛苦的模樣,任誰都不相信他是裝的,兩天後,瑞民才揉著眼對前來接班高鐵柱說:“鐵柱,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得請幾天假去看看眼。”

“有這麼嚴重嗎?”高鐵柱拿開瑞民捂眼睛的手,“你抬頭我看看。”

瑞民已經把眼睛揉的通紅,眼睫毛被他揉的亂七八糟的粘在眼瞼上,他揚起臉,半眯著眼睛給高鐵柱看,“疼的不行,都不敢轉眼珠子,而且現在看東西也看不清,再不去看就怕要瞎。”

瑞民的眼神本來就不好,今天也不裝眼神好的人了,透過縫隙,高鐵柱清楚的看到瑞民眼睛內通紅一片,眼神還渙散,好像不能見光的樣子,他點點頭,“是挺嚴重的,可得去好好看看。”

“那我去找丁主任請假了。”瑞民說完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就要走。

“你能行嗎?要不我扶你過去吧。”高鐵柱雖然不喜瑞民,但做為工友他還是挺關心瑞民的。

“不用了,我能行。”瑞民捂著眼睛擺擺手。

在瑞民的眼裡,當官的都比他這個平頭老百姓高一等,他有著與生俱來的敬畏心,站在丁主任辦公室門口躊躇片刻,瑞民將眼睛揉的更紅了,這才鼓足勇氣敲敲門。

“請進!”

瑞民應聲推門而入,剛從光線充足的環境進入辦公室,瑞民眼睛還沒有適應過來,再加上本來眼神就不好的他眼睛讓他揉的更模糊了,“丁主任,哎呦!”瑞民沒有看到眼前有一把椅子,腳不小心趟到了椅子腿上,當即把他絆的一個趔趄,重心不穩趴倒在地上。

“哎呦!”丁主任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起身去扶他,“你看你,來就來吧,咋還行這麼大的禮?”丁主任跟瑞民開玩笑,他扶起瑞民邊幫他拍身上的土邊問道:“沒摔著吧?”

“沒事沒事。”瑞民窘得臉都紅了,他低著頭不敢直視丁主任。

“石瑞民,你找我有事嗎?”丁主任把絆倒瑞民的罪魁禍首拉過來,扶著瑞民坐下。

瑞民現在狼狽不堪,帽子也歪了,臉頰和雙眼通紅,因為緊張還出了一臉的汗,他抬頭看了丁主任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主任,我,我是來請假的,我眼睛生病了,疼還看不清東西,我得去醫院看看去。”

丁主任恍然大悟,“我說呢,那麼大的椅子你咋都看不見,還摔一跟頭。”

瑞民這個樣子,分明就是眼神不好的人才有的表現,丁主任不疑有他,痛快的答應,“行,請假條你寫好了嗎?我簽完字,你送到考勤那去。”

瑞民急忙把揣在兜裡的請假條掏出來,“謝謝主任,那我就先請兩天的假。”

“兩天夠嗎?”丁主任在請假條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又遞給瑞民。

“我先請兩天的,要是不夠再過來續假。”瑞民畢恭畢敬的雙手接過請假條,微微彎腰鞠了一躬,“謝謝主任!”

“去吧。”丁主任和藹的笑笑,石瑞民他接觸不多,也就知道這個人不愛說話,不愛理人,現在看來,真是老實人一個。

瑞民把請假條交到考勤辦又跟班長打了招呼,這才長吁一口氣,忍著拔腿就跑的衝動,一直磨磨唧唧的挪出廠區大門,這才撒丫子往家裡跑。

該辦的他都辦了,剩下的就看大哥的了。

石大勇一回到家,瑞民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經過給講了一遍,把個石大勇給逗的哈哈大笑,末了用一種我家有子初長成的目光看著弟弟誇道:“你看,我不跟著你,你事情不也辦的挺好,你就是缺乏鍛練,以後多鍛鍊鍛鍊就好了。”

“你就是好的不教,淨教些歪門邪道。”王英把石念往石大勇手裡一塞,“看著你兒子,我準備做飯去。”

“那大哥,下一步咱幹什麼?”瑞民眼巴巴的看著大勇。

“我想想啊。”石大勇抱緊在他懷裡亂動的兒子,“我覺得還是得上楊大夫那去一趟,讓她給你寫個診斷證明出來更好。”

“嗯。”瑞民依賴石大勇,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定沒錯的。

第二天早上石大勇帶著弟弟出門,快到醫務室的時候,他專門交待了一句,“一會兒你可別對楊大夫說你天生眼就不好,就說是最近才這樣的,知道不?”

“大哥你就放心吧。”瑞民答應著。

哥倆來的挺早,醫務室裡沒有病號,楊文卉正在打掃衛生,聽見門響抬起頭來,看見石大勇帶著一個人進來,忙率先跟兩個人打招呼,“石師傅,這就是你弟弟吧。”

石大勇拉著瑞民的胳膊往裡走了走,“楊大夫,這就是我那天跟你說的俺兄弟,麻煩你幫忙給看看,俺兄弟老說看不清東西。”

“好啊。”楊文卉指著窗戶邊的椅子對瑞民說,“同志,你先坐過來。”

“哦。”瑞民看看石大勇,乖乖的坐到板凳上。

椅子的正對面是一張視力檢測表,楊文卉拿起一根筆指著圖上的符號,準備先簡單的測了一下。

這才是瑞民視力的真正水平,楊文卉從最小一直指到最大,瑞民從毫不猶豫的搖頭,到猶猶豫豫的搖頭,整個檢測表上的符號瑞民竟然都看不見,楊文卉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她到水龍頭處淨了手,走到瑞民身邊說道:“你把臉對著窗戶,這邊光線好,我看看。”

半響,楊文卉一臉嚴肅的問:“你這種情況有多久了,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但凡說謊的人都心虛,瑞民不自覺的先去看石大勇,石大勇不動聲色的一瞪眼,他急忙說道:“那個,沒多長時間,原來不這樣,就是眼睛疼。”瑞民把大哥告訴他的視神經炎的症狀複述了一遍。

楊文卉在他面前晃晃手指,“你能看見我這是幾根手指嗎?”

瑞民點頭,“能看見。”

“清楚嗎?”

“清楚。”

那就是能識近物,楊文卉有些迷糊,眼部外觀不紅不腫,無異樣,如果是最近才造成這種狀況的話,要麼有外傷,要麼形成病變,可她竟然看不出來怎麼回事。

楊文卉思忖片刻說道:“石師傅,咱這裡的儀器設備不全,我建議你帶著你弟弟到大醫院用裂隙燈和眼底鏡做個詳細的檢查,這樣可以明確診斷。”

“行,楊大夫,我這今天還有事,明天就帶他去,還有一個事得麻煩你一下。”石大勇說道:“你能不能幫忙給寫個診斷證明,我兄弟先拿著去單位請假。”

“你們單位請假一二天還用開證明嗎?”楊文卉問了瑞民一句。

“嗯,病假要開證明的。”瑞民信誓旦旦的說。

“可是我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什麼病造成的視力突降,按你弟弟的說法有視神經炎的症狀,但從我檢查的結果來看又不太像,不好寫呀!”楊文卉翻開瑞民的眼瞼仔細又看了一番,這個病症很奇怪,她從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事。”大勇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就按視神經炎來寫,反正是請假用的。”

“那好吧。”楊文卉把手洗乾淨,回到辦公桌前出了一個視神經炎的診斷證明,“石師傅。”她抬頭看看瑞民,眉頭緊蹙,語氣擔憂,“你弟弟這個病可不能耽擱,你們還是儘快去大醫院做檢查。”

石大勇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是越來越高,他當即說道:“謝謝楊大夫,要不是今天我有非辦不可的事,今天就帶他去了。”

楊文卉又瞥了一眼瑞民,她不理解,這個小夥子看來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什麼還都得倚靠他大哥,眼睛不舒服這麼長時間就不知道自己去醫院看看嗎?當然,別人家的事她也不好置喙,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當醫生的本分。

出了醫務室大門,石大勇拉著弟弟找個僻靜的地方,左右看看沒人,他把證明交到弟弟手裡,小聲說道:“行了,東西你收好了,這兩天呢就在家裡好好歇歇,過兩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們單位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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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得很順利,一直是按照他和大哥預想的方向走,瑞民一掃臉上的愁悶,滿臉喜色的說了句,“謝謝大哥!”

人呀就不能老窩在家裡,還得出去多鍛鍊,瑞民原來整天窩在家裡門頭不理人,現在都知道說謝謝了,這讓石大勇心裡美滋滋的,“嘖,還會跟大哥客氣了,謝什麼謝,咱哥倆誰跟誰呀。”大勇親切的拍拍弟弟的肩膀,“行了,你家去吧,我還得趕緊出車呢。”

二天後,大勇拉著瑞民去了他們單位一趟,瑞民一直把石大勇領到丁主任辦公室門口,說道:“大哥,就是這了。”

成敗在此一舉,演不演的像就看今天的表現了,石大勇深吸一口氣,腦袋朝著門一擺,“敲門!”

“篤!篤!篤!”

“進來!”

瑞民深深的看了大哥一眼,這才推門而入。

“喲,石瑞民呀,眼睛這麼快就好了?”見是瑞民,丁主任首先去看他的眼睛,今天的眼睛和兩天前不同,黑白分明,已經不再紅腫,就是感覺是霧濛濛的,沒神。

“丁主任。”瑞民沒有先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指著石大勇說道:“這是我大哥。”

“哦。”出於禮貌,丁主任站了起來。

石大勇搶先一步,伸出雙手,熱情的握住丁主任的右手,“丁主任,我叫石瑞勇,我弟弟的事給您添麻煩了。”

“坐坐坐,坐下說。”丁主任不知道石大勇是來做什麼的,但是作為主人,他禮貌的邀請客人落座,並準備去倒茶。

“丁主任,不用倒茶,我一會就走。”石大勇急忙阻攔,並掏出專門買了一盒好煙遞了上去,“主任您抽菸。”

“呵呵,你別客氣,我不抽菸。”丁主任是真不抽菸,他將兩個茶杯放到兄弟兩個面前,“石瑞勇同志你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唉~”石大勇嘆了一口氣, “還不是我弟弟嗎,前幾天就說眼睛不舒服,我太忙就給他忽略了,還以為就是一般的視力疲勞,就給他拿了幾瓶眼藥水滴了滴,哪想到越來越嚴重,醫生診斷的視神經炎,哦,這是診斷證明。”石大勇將證明遞給丁主任,自責的說道:“由於看得晚了,現在他的視力出現了不可逆轉的下降。”石大勇痛心的看看旁邊拘束的瑞民,“我兄弟跟我說他現在在單位裡燒鍋爐,鍋爐上好幾個什麼表,他眼神不好看不清,不敢在燒,怕一不小心出了差錯,這不又來給主任填麻煩,看能不能給換個工作。”

丁主任將證明詳細的讀了一遍,又同情的看看瑞民,這小夥子看來年紀也不小了,現在眼睛又得了這個病,也不知道他成家沒有,要是沒結婚估計連媳婦都不好找了。

“嗯……”丁主任思索片刻,“鍋爐他確實不合適再燒了,不過他眼神不好,適合他的工作也不多,只能讓他先去傳達室,那個工作不挑人,這樣行不?”

“行,謝謝主任了。”石大勇心中大喜,正好瑞民不想幹出力的活,這不正好達到他的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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