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來，需得高個子的撐起一片天空。
那，還有比巫族、比后土，更高的存在嗎？
似乎沒有了。
在風曦成長到能獨當一面之前，終歸是需要有人為他遮風擋雨的。
心底小算盤敲啊敲，風曦臉上卻沒有多少顯露，只是對玉宸說著：“原來是這樣……輪迴的出現，不是巫族戰略的大勝利，便是巫族局勢的大潰敗？”
“差不多吧。”玉宸頷首，“巫族上下，希望是前者；而對於妖族來說，更希望是後者。”
“眼下來說，似乎更向後者偏移一些……畢竟后土的身份，著實是一個減分項。”
“等妖族的臺子正式擺放到明面上，形成徹底的巫妖對立……嘖嘖。”玉宸猛搖頭，“假使你作為妖族的一員，你會相信敵方至高領袖之一所開闢的輪迴，沒有問題隱藏其中？”
“整個洪荒大地，非巫即妖，巫妖兩族還在大戰之中……結果后土祖巫開闢的輪迴，竟然會照顧到身為死敵的妖族，讓他們得以輪迴？”
“這般待遇，你要說是妖族的皇者，憐憫自己統治疆域的萬族子民，看他們消亡於心不忍，然後開闢輪迴……這才在邏輯上站得住腳。”
“祖巫折騰輪迴？招待的客戶不對嘛！”玉宸撇撇嘴，“簡單的推理一下，信任上就有了危機。”
“所以我才會說后土的輪迴夢想任重道遠，想要實現太艱難，要經過的博弈太多。”
風曦聽完，連連點頭，承認玉宸說法不是沒有道理。
點過頭之後，他又提出質疑意見：“的確，后土大人的輪迴公司，人身意外險義務，現在因為保險費的問題，遭到了很多有資本客戶的抵制，不想購買這份保險。”
“但是，刨除掉這些成員之外，洪荒之中，同樣還有廣大市場啊！”
“我相信，不能長生的生靈數量，絕對是不朽者的兆億億倍都不止！”風曦表情鄭重，“我想，他們對於輪迴的態度，絕對是渴求的！”
“只要后土大人從他們身上著手……”
“但這容易嗎？”玉宸無奈道，“現實情況是，這些生靈絕大多數，都被那些不朽者給代表了。”
“也因此，讓不朽生靈在天地中的話語權大增，掌握著超過總量一半以上的權利和財富，阻礙后土祖巫滲透到底層的手段。”
“嘿！”說著說著，玉宸突的嗤笑一聲，“靈魂這東西，其實也是一種財富啊！”
“如果不被后土掌控，而是被不朽者瓜分，能玩出多少騷操作來？”他給風曦介紹一些公開的秘密，“首先，打造一些邪門的法器，靈魂就是最好的材料。”
“又或者，獻祭給天地，魂魄中的靈性效用非凡。”
“這些還是比較低端的玩法，高階一點？”玉宸笑了，“有遠見、有耐心，還不缺乏手段的高手，會玩一玩養蠱的遊戲，給自己培養出不錯的打手。”
“養蠱？打手？”風曦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的，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最能激發生靈的智慧潛力。”玉宸道，“那，將無數收集到的靈魂，投入一個巨大的殺場遊戲中，讓他們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考驗，用最瘋狂的篩選方式，打磨出驚豔的人傑……如何？”
“不怕玩崩嗎？”風曦咂舌，“越是驚豔之輩，控制起來也就越容易翻船。”
“敢玩這些的，哪個沒點本事？甚至乾脆背後就有大羅級數的靠山呢。”玉宸攤手，“打一開始就給拴上狗鏈，造反？不存在的。”
“夢魘輪迴、無盡恐怖……”風曦深呼吸，“這一個個的，咋那麼優秀呢？”
從玉宸的講述中，他瞭解到更多洪荒的血腥與殘酷，比之那規模圈養似乎還要有魔性！
靈魂一旦被賦予了價值……太多的人便會蜂擁而上，將這份價值給生生榨出來，為己所用！
“不秀是不可能的……”玉宸話音幽幽，“洪荒那麼大，各種各樣的文明百花齊放……活得越久，見識的也就越多，隨便借鑑一二，都能玩的飛起。”
“正是因為，靈魂本身就有價值。”他話題迴轉，“所以后土的輪迴，現在還沒影。”
“畢竟嘛，強制收費就算了，還要動人蛋糕……這多不招人待見？”
“縱使底層的生靈，對此千肯萬肯——他們早已是不在乎靈魂的歸屬，因為從來就不是他們說的算，交給后土，也比落到那些心懷詭譎之輩的長生者手裡強上一萬倍。”
“可惜啊，輿論宣傳被那些有心人掌握在手裡，從中作梗……或是刻意消弭，或是扭曲傳播，輪迴真實，罕為世人所知。”
“都不被人知道，又談何獲得別人的支援和擁護？”玉宸道，“上層中層在抵制，下層被矇蔽……后土迫切想要打破這種局面。”
“因此，才有我們現在所肩負的外交任務。”他漫漫而談，“建立資源交流渠道是其一，與區域大羅合作也是其一……但隱藏起來最關鍵的任務，是直接與底層對話，將我們巫族的思想傳遞，讓那些生靈在心中建立一個鮮活客觀的良好巫族形象，從而推動后土祖巫的輪迴戰略。”
“這任務，說是隱藏……其實巫妖兩邊的高層都心知肚明吧？”風曦回想先前的遭遇，更肯定了些什麼，“我們去執行，妖族那邊肯定也會想方設法的破壞？”
“對對對！”玉宸笑著點頭，“這種大戰略的碰撞上，兩邊大羅的博弈，一開始差不多都是明牌的。”
“就算遮斷了天機，一時看不透……但架不住幾千上萬的管理員，都在一個勁的使用盤外招。”
“什麼重生啦、什麼穿越啦，瘋狂暗示下，怎樣的隱秘都給你踢爆了。”
“折騰到最後，陰謀已經上不得檯面，就是陽謀當道。”
“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剩下的較量，就看是誰技高一籌，誰更能秀的飛起，落子佈局的速度比對面反制曝光的速度更快，活生生的摁死對手。”
“而眼下祖巫出了第一招，妖族那邊想必也不會無動於衷……估摸著早已是佈下天羅地網，等我們入甕吧？”玉宸略一沉吟，“不，不是等我們入甕，是等你入甕。”
“畢竟，我是不好惹的……隨時能呼叫支援，有盤外招。”他指著風曦大笑起來，“就算被陰了，也能倒退時光，權當一切無事發生。”
只要我在玩崩之前及時讀檔，就能假裝一命通關！
“那些人，想來也不會在我這等人身上做無用功。”
“你就不行了！”
“被炎帝放棄的野生小號，就是白板一個，什麼許可權都莫得……真正的輸不起，要招架對面所有的陰謀陽謀。”
“即使贏了一千次，但只要輸一次，你就崩盤……嘖嘖！”玉宸嘖嘖有聲，嘖的讓風曦想打人，“我突然不羨慕你的領導地位了。”
“……”風曦黑著臉，說不出一句話。
“你要努力哈！”玉宸笑眯眯的，吃完了手裡的那份龍肉，“作為最容易被突破的點，你要施展最驚豔的智慧，真正的以人抗天！”
“我們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援你滴……你就安心的去吧！”
風曦怒目圓睜，一個字在心中醞釀良久，最後吐出來。
“操！”
“我是那麼好欺負的？”
“在巫族中，一大幫傢伙惦記著我屁股底下的位置，時時刻刻想取而代之，天意都在殺我。”
“現在出了大本營，逃脫殺身之劫，又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天意在算計我？”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啊！”
“別逼我發飆……我都不知道我瘋起來有多可怕！”
風曦憤憤然，“等著吧……我遲早要把那些傢伙給坑的半身不遂！”
他咬著牙，從懷中掏出小本本，面色猙獰，冷笑連連，“打架，我的確不行，對上大羅就是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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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挖坑？我可太在行了！”
“本座已有萬全之策，將設下天地棋局，下一盤大棋！”
“天意？天意又如何！”
“不能動手打死我這下棋的人，那我就有一千零一種方法噁心死他們！”
風曦信誓旦旦，那信心十足的樣子，讓玉宸多瞅了兩眼。
“你確定？”玉宸面色古怪，“別到頭來，一頓操作猛如虎，回首戰績零槓五？”
“我尋思吧，就算不動手，妖族裡的一些頂尖智囊人物進場，也不是你吃得消的。”
“帝俊、伏羲、白澤，這三位……沒一個簡單的，你確定你能頂得住？”
風曦沉默了一小兒，發覺剛才話似乎說的有些滿了。
不過沒關係，輸人不輸陣。
“頂得住如何？頂不住又如何？”風曦冷哼，“反正局勢還能再差嗎？”
“我能取得的任何一點成果，都是勝利！”
“也對。”玉宸點點頭，眉梢驀的一挑，“我覺得，我或許明白后土派你來此、擔任領袖的原因了。”
“哦？”風曦側目。
“死馬當活馬醫。”玉宸目光閃閃，“你好歹是跟炎帝扯上了關係，某種程度上能反映這位人皇的水平能力……可能后土也在好奇，人族的五方五帝，究竟有怎樣的手腕？”
“如果樂觀估計，都是跟已經明牌的青帝伏羲相差無幾……那這一局，說不好真的有得打！”
玉宸瞬間精神起來。
關於人族五方五帝猜猜猜的遊戲，他一直是保持高度的關注。
不僅是他們的真實身份，還有他們的實力、能力。
究竟是憑什麼，能跑到祖巫的頭上作威作福？
眼下，似乎就有見證答案的機會？
“加油啊！風曦！”玉宸雙眼放光，“你可是在代表炎帝出戰吶！”
“你背負著人族的希望……輸了，你就是人族對妖族作戰的巨大汙點，會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的啊！”
“呸！”風曦很直接的表明態度，“你瞎給我扣什麼帽子？”
“什麼揹負人族的希望，什麼恥辱柱……扯淡呢不是？”
“人族自強不息，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某一個個體去揹負所有希望了？那樣的族群才是沒救了呢。”
“我從來就沒有那麼重要，也不會選擇那麼重要……”風曦道，“做好應盡的努力就可以了。”
“你倒是心態良好。”玉宸失笑。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祖巫都沒太好辦法，都只能看一步走一步，我雖然有了些想法，能夠噁心對手，但也不敢太過自滿得意。”風曦翻了個白眼，“等到塵埃落定，我大獲全勝，再得瑟一會兒，往外宣傳我是救世主。”
“沒贏……就當無事發生好了。”
“自責？揹負希望失敗，感到慚愧恥辱？”
“不存在的！”
風曦的話音鏗鏘有力，就是說的內容有點那個……
“好事傳千里，壞事不出門？”玉宸喃喃，突兀間發現，風曦這傢伙的底限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啊！
“這叫揚長避短！”風曦哼哼兩聲，“對了，我的計劃需要你們的配合。”
“配合什麼？”
“做宣傳！”風曦眸光靈動，“我想舉辦一個超級大型的活動，就在這崑崙山！”
“資源還好說，但這裡面需要的人力，就得辛苦辛苦你們了……”
“等等……我想問一下。”玉宸舉起一隻手，打斷風曦，“你這超級大型……大到什麼地步？”
“誒，也不是特別誇張啦！”
“初步估計，也就是涉及個十萬八萬崑崙山裡的族群吧？”
“這叫不誇張？”玉宸握緊了劍柄，看著風曦的腦門，似乎想要斬上那麼一劍。
“這麼大的活動，哪裡是我們這點人手能承擔得起的？”
“你們不行，背後不是有人脈嗎？”風曦搓著手，“好歹發動一下嘛！”
“后土大人派遣你們這些外交成員，雖然說並沒有指望太多，只是打個鋪墊……但力所能及，好歹盡一些力吧？”
“也不要求你召集打手去幹架，做什麼冒著生命危險的事情……純粹就是出賣一點點勞動力而已。”
“徒子徒孫什麼的……你背後那人應該有不少吧？”
“……”玉宸無言，最終無力擺手，“好罷……你想做什麼？”
“搭個臺子——洪荒第一屆萬族運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