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音湖中央,有一座小島,島上一榕成林,繁茂遮蔽整座小島。

平常時刻,這棵巨大的榕樹便是鳥的天堂,每當落霞的絢爛為這座小島蒙上一層色彩斑斕的光線之時,島上的鳥兒便會開始鳴叫與飛舞,匯聚成一首首悅耳動聽的曲目,像是為大自然的美妙與巧奪天工而喝彩。

而今天,萬音湖岸邊,早早建立而成的臺子上坐滿了服飾各異的修士,他們竊竊私語,好奇地觀望湖中心島嶼上空,那裡,漂浮著四個臨時的高貴優雅的大轎,轎子中珠簾遮蔽,隱隱約約有一個陣法閃爍。

那便是一個傳送陣,將琴、笛、簫、瑟四音從不同的地方傳送到此地。

乾坤六道極作為主辦方,統籌比賽一切事項,由於物件乃四位吸靈氣境界的高手,因此由乾坤六道極的極尊做主持,代表乾坤六道極對這場賽事最高的重視。

這場選拔,規則很簡單,誰得票最多,誰就獲勝。投票者,現場所有觀眾,包括榕樹林中的鳥類。

所有觀眾會在最開始將注入自己靈力的鐵片投入投票箱中,待四音演奏完畢以後,箱子會根據眾人的心緒變化,選擇潛意識最欣賞的選手,投出鐵片。

陣法一陣明亮,很快便消去光芒,但轎中,皆端坐著一個靈力磅礴,實力深不可測的修士。

“四音齊了。”宣清瑤注視著頭頂這四名高手,輕聲說道。

封凌看著極尊飛到四座轎子正中心,他大袖一揮,出現了四張石板,在他頭頂飛速旋轉,從東西南北轎子中射出四道靈力,將這四塊石板擊穿。

順序出現:錦瑟惡首先、琴仙其次、笛靈第三、簫靈最後。

北邊的轎子發著棕色的光芒,絃聲突然響起,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錦瑟惡所在的轎子上。

絃聲急促豪邁,急切中卻豪邁壯闊,像是心中有無限的抱負與希望。

悅耳的瑟音下,眾人不知不覺間,便被帶入到錦瑟惡編織的幻境中,幻境中,他們看到了一個短髮,五官俊逸的女子,身後扛著一個巨大的五十弦瑟,身上靈力波動劇烈,隱隱有晉升同天地,成仙的跡象。

她的身後,跟隨著無數的修士,面龐稚嫩,形貌各異,唯一的相同點便是身後都揹著大小不一的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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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消失兩千多年,如今在我手中發揚光大,成為天下第一樂器,如今,天下以樂大統,我終於完成師父夙願,正式得道成仙!”

天劫降下,舉世未見的天劫讓眾人屏住呼吸,耳畔的瑟聲變得兇猛尖銳,像是在模仿那無情可怖的雷電。

十指撥攏,急促之下,各種聲調急轉變化,宛若有兩種不同的力量在抗衡,而反映到幻境中,則是錦瑟惡與天劫的對抗,戰鬥的場面驚心動魄,看得眾人無不屏住呼吸。

一聲聲天下捨我其誰的氣勢,斬破天劫,還天下一片光明。

佛光普照,一段愉悅、輕快的曲調縈繞,結束了這個錦瑟惡的演奏,但眾人還縈繞在錦瑟惡的豪情壯志中,巾幗不讓須眉,所有的雄心壯志,從這場比試開始,讓眾人突然萌生一種助她夢想成真的衝動。

西邊轎子棕色光芒暗淡,但還是能夠透過轎子上的靈力傳遞,讓觀眾知道錦瑟惡對結果很滿意。

東邊轎子中的琴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周的靈力被她吸入體內,手指隨著輕攏慢捻,讓人有一陣陣的壓抑感,就像是體內有一股氣,卡在喉嚨中,在琴聲的緩慢下,逼得人無法暢意吐出。

琴聲緩慢綿長,讓習慣了錦瑟惡的聽眾有些不習慣,可琴仙並不在乎,她保持著自己的追憶。

一樹、一房、一庭院,一點一滴地在聽眾面

前形成,大家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坐在庭院大樹下懸掛的吊椅上,雙手抓住藤蔓,小小的腳丫推著吊椅上下搖動,卻沒有一點笑意。

曲聲婉轉,充滿哀思,傳遞到聽眾心中,讓聽眾徹底聽清女孩的呢喃:“爸爸媽媽……”

女孩子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只能憑藉著想象,設想自己父母的模樣,設想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這些表現在琴聲中,顯得蒼白與無力,但更多的還是無奈與懷念。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感觸到了小女孩的哀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爍各種美好的畫面,回憶起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幼小時候,將自己摟在懷中,陪著自己笑,自己哭。

南浦風一直在抽泣,他想念在小時候經常給自己講故事,哄自己入睡的母親,以及那個沒見過面,卻把自己坑慘的父親。

逍遙樂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也常年沒有見過他們,只知道為了執行家族的任務,他們會好多年杳無音訊,而自己,實際上對於他們的樣貌,早已記不清。

自己實際上是被姐姐逍遙嘆帶大的,而如今,姐姐下落不明。

至於封凌和宣清瑤、六州土更是連自己父母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

奪舍封凌肉身的權雲冷冷地注視這一切,宛若這一切與自己無關般,這讓他心底很訝異,他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無法有感觸,彷彿自己就是石頭裡蹦出來,沒有父母,天性不會悲憫。

一曲魂憶,將整個的思念推向高潮。

曲罷,眾人久久抽泣,沉浸在對自己父母的思念中,琴仙雙手平放在桌子兩邊,閉著眼落淚,琴聲中的女孩,便是她,她的父母,在那場陣法被修改從而淹沒成為濁氣沼澤的詭異戰爭中,成為其中的犧牲品,埋葬在濁氣沼澤中。

換而言之,她是碧落黃泉宗遺留在這世間的後裔,但她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她尚在襁褓中時,便被父母封印,直到千年前才被乾坤六道極在秘境中找到,重新喚醒。

而她知曉自己的身份,也是因為身上有遺書,遺書說明她的身份,以及父母將她封印的無奈,卻沒有說明封印的原因。

因此,才有這一曲渴望與思念,所有人都能夠聽出這兩種感情,可又有多少人能夠聽出她誓要進入濁氣沼澤尋找到父母遺蛻的執念。

南邊的笛靈清脆的笛聲響起,霎時,轎子後邊靈力凝聚出九條尾巴,在空中優雅地揮舞。

“笛靈是九尾狐妖?”封凌輕聲地詢問。

宣清瑤點了點頭,說:“是的,泉朝南極天涯比鄰極的長老。”

“一曲《情緣》送給大家……”清雅悅人的聲音淡淡地說,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笛聲響起,與錦瑟惡、琴仙的感情宣洩不同,笛仙的笛曲平緩,宛若一條平靜的小河,慢慢地河中的葉子送到江河湖海。

笛靈的故事,就像是這片葉子,在琴聲這一河流運載下,慢慢地發展了自己的故事。這讓眾人心靈平靜,徹底從琴仙的思念中走出。

明媚的陽光下,紅葉楓樹下,一個皮膚白皙,劍眉星目,長著一對高高鹿角的男子手握著竹笛進行吹奏。

他的身邊,蜷縮著一隻白色的小狐狸,豎起耳朵,閉著眼睛,陶醉聆聽。

平淡如水的生活,隨著輕柔的笛聲逐漸往前發展,白狐逐漸地長大,直到最後化成人型。

歲月流逝,讓兩隻妖有了默契,只要是鹿妖男子開始吹奏笛曲之時,狐妖便會化回狐型,像小時候般匍匐在石頭上,安靜地聆聽。

直到有一天,男子停下了吹奏,打破了一直以來的默契,主動問她:“你喜歡笛聲,要不要學它?”

他成為她的師父,在他的精心教導下,她很快便學會了他笛子的精髓。

就在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終於鼓起勇氣向他表白時,他卻像人間蒸發了般,不再站在楓樹下,吹笛。

當她下了山,終於找到他時,已為人父,生有一對可愛的兒女。

她遠遠地注視著他,看著他一臉幸福地為自己的妻兒吹奏笛曲,曲聲歡樂逍遙,她這才知道,他所擅長的,並不是婉轉纏綿的悲樂。

她選擇不打擾,祝福他,回到了那棵楓樹下,開始了漫長的枯燥的修行,當知道他成為了凌朝英雄榜上的笛靈時,她為他開心,當知道他的妻子去世,他為妻子長跪四十九天時,她為他哭泣。

她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他晉升同天地,渡劫昇仙之時,她不知道這到底過去了多少歲月,只知道,此刻的他,鬢角白髮,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卻比年輕時候更具風采,更讓她神迷。

他渡劫成功,飛昇透過出現在他的頭頂時,她突然湧現出無比的勇氣,跑到他的眼前,向他揮手,落下了開心而又難過的淚水,為他得道長生而開心,為她徹底見不到他而難過。

他發現了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竹笛賜給了她,輕聲地說:“這是師父賜給你的禮物,答謝你當年的陪伴之恩。”

他還記得她,在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長時間的守候,是值得的。

笛聲清澈恬淡,沒有太多的波瀾,像是在講述與自己五官的故事般,可聽到聽眾的耳朵裡,聽眾卻分明感覺到,在那平靜的敘述中,隱藏著多麼深刻的暗戀,因為愛他,所以祝福他,只要他能夠幸福,自己願意在背後,默默地關注他。

曲罷,人們嘆了一口氣,佩服故事中為情而舍的那只狐狸,心中也沒有因此而產生的憤懣與不滿,有的只是淡淡的情愫,容不得他們產生一絲玷汙這份情結的思緒。

西邊的簫靈踏出了轎子,面向了北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對著在場的所有人作揖,說:“高山流水覓知音,今日,一曲《高山流水》,獻給在座的各位,也獻給我那個失蹤在極光聖域中的知音兄弟——玄青子。”

簫聲響,清澈中讓人感覺到苦悶,畫面突地呈現,一名劍眉星目的青年人坐在一棵大樹樹枝上,背靠大樹樹幹,長腿伸直,吹著簫。

樹下,簇擁著一群修士,他們閉目細細聆聽,欣賞青年人的天籟之音。

可青年人並沒有因為聽眾之多而開心,相反,他感覺到絲絲的鬱悶,他很清楚,這些聽眾很喜歡他的曲子,可僅僅是覺得很好聽,但卻不知道為何好聽,他們感覺不到青年人流露在其中的情緒。

苦悶的簫聲在遇到灰衣劍士以後開始轉變,月光下,瓊花叢中,男子吹奏玉簫,那一刻,含苞待放的瓊花花蕾在這一刻全部開放,清風一吹,滿地的瓊花翩翩飛舞。

何處玉簫天似水,瓊花一夜白如冰。

劍客舞劍,踏著簫曲的音韻,恰到好處地迎合了簫曲中的意境。

這是鮑子知管仲,伯牙遇子期的欣喜,只是這欣喜很快便轉變為遺憾。

一曲《高山流水》,在畫面中出現,居然與簫靈吹奏的《高山流水》疊加,頗有餘音繞樑的感覺。

一曲終了,最後的畫面,僅留下一個遠去的背影,自此失蹤。

知音難覓的失落感縈繞眾人,而自此,四音的展示結束。

就在極尊開始準備宣讀比賽結果之時,東邊濁氣沼澤區域突然爆發出強大的靈力波動,眾人臉色一變,齊齊望去,心中不安,因為濁氣沼澤封印的削弱,比往常來得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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