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內。

花落含淚看向裴欣然,“殿下,秀珠姑姑為何要這般害朝期?”

裴欣然的臉上卻是一片冷漠,甚至還有點兒嘲弄,“她哪有那個膽子敢在母妃眼前動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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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意外,“您是說……難道是娘娘……奴婢該死!”

裴欣然笑了笑,撫摸著桌上的玉如意,淡淡道,“你不該死!是我這個沒用的女兒才該死。”

“殿下!”

花落哭了起來,“娘娘定然是有苦衷的。您別難過。娘娘不是說,有朝一日一定會替您澄清冤屈的麼?您千萬要相信娘娘啊!”

可裴欣然卻依舊只是笑了下,摸著玉如意凝神片刻後。

忽而問道,“她若有心滅口,為何卻不連這個小太監一起殺了?”

花落想了想,“興許是不知道有這麼個人麼?”

裴欣然卻道,“她都不知道,你又如何一問就問出來的?”

花落一愣,臉上也現出幾分不解。

裴欣然瞧著她的神色,笑了下,“罷了,你去問問秀珠,前幾日我託她尋的珠花,她可尋到了,若是尋到了,親自送來我這裡。”

親自兩個字說得有點兒古怪。

花落心下正是驚惶時,也沒注意,只覺得裴欣然這態度轉變得有點兒奇怪。

可瞧著她的神色,卻又不敢多問,應聲便下去了。

……

“嘎嘎。”

冷宮上頭,黑鴉飛起。

枯草叢生,怪笑亂叫遠遠響起。

胖婆子將手裡的小內侍往井裡一丟,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繞過拐角而去,一個青色身影忽而飛身撲下,直入那井裡。

不過些許的功夫,就重新躥了上來。

將拎上來的小內侍放到井邊,按了按脖頸側處,對井邊幾步外的白色身影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跟那地府的無常牛頭碰了面,就這麼肆無忌憚麼?”

那白影沒說話,只是轉了轉手裡的念珠。

那青影站了起來,笑道,“國師,這便是你護著的公主弄出來的事兒?”

原本淡漠清冷的人忽而抬起眼,一雙深眸霜雪驟升,冷冷地看著那人,“與她無干係。”

那青影被這寒意震往後縮了縮,摸了摸腦袋上戴著的青色帽子,“行行,不關她的事,那……便是你的手筆了?”

說著又笑了一聲,“你可是無上佛轉世的國師啊!這樣擺弄人命,不合天道吧?也不怕神佛降雷來劈你?”

無機再次垂眸,滿臉寒色,“那便來劈我入十八層地獄。”

“哈哈。”

青影再次撫掌大笑,“只怕閻王也不敢收啊!”看向無機,“行了,這小太監,我便帶去我寺裡安置了,至於重陽節那日行的水路道場,你可必須得來,不然,哼哼,你那小公主的事兒,我可給你戳破了去。”

無機轉動念珠,轉身,面目靜冷,眉眼雲雪。

青影在他背後豎手,笑著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如如者,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國師慢走。”

……

又隔了一日。

裴秋陽站在東華苑的草地上,手裡拿著一枝新鮮的葉子喂跟前的梅花鹿。

那小鹿如今已經長得都快比裴秋陽還高了,對著裴秋陽卻好像知道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似的,乖順得很。

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吃著樹葉子,由著她另一手薅著自己的腦袋。

一邊聽她嘀嘀咕咕。

“還有兩日就是重陽節了。”

“去大台山的路上得花半天,要想在重陽節登上雲頂寺,那至少得明天就啟程。”

“不知道方園可把我要的東西備好了……”

“還得再去求一求父皇……”

“慈寧宮也得走一趟……”

“再去……”

青梨站在後頭拎著一籃子才剪下來的新鮮的花,轉回來的時候聽到裴秋陽嘴裡碎碎唸叨個不停。

不由輕笑,讓裴秋陽看籃子裡的花,“殿下放心,出行的東西奴婢們都安排妥當了。”

裴秋陽瞥她一眼,還沒開口。

後頭一直隱忍紅眼的紅杏突然走了過來,到了她跟前便跪了下來。

“奴婢萬死!”

裴秋陽被她驚得手一抖,喂著小鹿的樹葉子差點沒掉了,正吃著高興的小鹿也抬起頭來,朝她看來。

裴秋陽掃了一眼草地上跪著的紅杏,通身柔弱的姿態,可比那地上的草還柔弱無助。

在苑外伺候的宮人紛紛側目,見著這長樂宮一等大宮女這麼眾目睽睽之下跪在趾高氣揚的裴秋陽跟前,原本就恭謹的姿態變得愈發謹慎小心了。

裴秋陽臉色不變地笑問了聲:“怎麼了這是?”

紅杏垂著頭,“是奴婢的錯。殿下命奴婢去問姐姐那夜可在如意湖聽到什麼動靜,姐姐說沒有,奴婢就沒細問了。差點害了殿下被人誤會,是奴婢的錯!請殿下責罰!”

張貴人跟前伺候的碧玉,就是紅杏的姐姐。

裴秋陽又笑了一聲,摸了摸小鹿的腦袋,慢悠悠地說道,“人之常情,她也是為了自保,無你之錯,起來吧!”

紅杏卻沒起身,轉而又給裴秋陽磕了個頭,道,“殿下那日說要奴婢說實話,奴婢思來想去,也不知曉奴婢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引得殿下生疏了奴婢。奴婢斗膽,請殿下明示。”

青梨其實心裡也同樣的疑惑,聽著紅杏的話,也朝裴秋陽看去,見她不動,忍不住輕喚了聲,“殿下。”

裴秋陽摸著小鹿,只覺這即將要去見到大和尚的欣喜都散淡了。

將手上的樹葉遞給青梨,轉身看向紅杏,“我問你,我跟文敬之,是不是還未定親賜婚?”

紅杏頓時臉一白,似是意識到什麼,一下磕頭下去,“奴婢該死!奴婢以為,以為世子對您是頗多關心,才多說了幾句,殿下若是不喜,奴婢再不敢說了……”

可裴秋陽卻搖了搖頭,“我並不知曉你對他說了什麼。”

紅杏一僵,旁邊拿著樹葉喂梅花鹿的青梨卻聽了出來,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向紅杏。

就聽裴秋陽道,“先不說他與我尚未有婚約,便是有了婚約,成了親,我也是公主,而他是駙馬。只有我做主拿意的,沒有他能打聽的。你可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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