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每家必須出一個男丁的召兵榜文,含光父親的名字高舉榜首,可看著榜文含光的父親卻是陷入了苦惱。他老來得子,雖是得了兩個麟兒,妻子卻是垮了身體,時常生病,需要他和女兒幫著照顧。看看兩個沒有長大的幼兒,又看看自己那生的標緻卻因為力氣太大,武藝精湛而無人敢娶的女兒,含光的父親陷入了煩惱之中,一邊是家中妻兒,一邊是誓死報國初心!

在那個招兵榜文貼出來的夜晚一日,含光的父親一口一口的飲著苦酒,天上冷清的月向著庭院灑下皎潔的月光,將庭院染的白而幽冷,這幽靈漸漸的滲透入含光父親的心,他知道家中還需要他來支撐,邁著瘸腿他站了起來,抽出手中的寶劍,將苦酒灑在劍上,一劍一劍的揮舞,即便瘸腿也不能阻擋他流暢的劍舞,‘邊月沙海風摧老,苦酒一杯入心懷,將軍百戰馬革裹,柳樹潭邊離人淚!’

口中念著古句,手中舞動著寶劍,瘸腿上卻是越來越痛,噗的一聲,含光的父親摔在了地上!

‘哎!’含光的父親摸著受傷的腿坐起來,滿頭是汗,隨著年齡的增長,勞作的辛苦,他的那只瘸腿已經經不起邊關寒霜的拷問了!

……

默默的躲在門口,含光緊緊緊緊攥著手,一動不動,她不敢出來,因為她知道父親的自尊,知道父親的要強,更知道父親的苦悶!含光看看屋子裡已經睡了的弟弟,又看看那邊不舒服,正在皺著眉頭的孃親,她知明白孃親是多麼需要父親陪伴,也渴望兩個弟弟能多一些時間可以坐在父親的肩膀之上!更知道那條傷腿對父親的影響有多大,招兵榜文違背之後會有多大的刑責!

怎麼辦?怎麼辦?家父無大兒,含光無長兄,含光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一幕,那時候父親說:若她是男兒長大了,他一定送她參軍報國!

一個念頭種了下來,一個想法生下了根莖,在含光的父親打算和家人在待上兩天的時候,含光則在第二天一大早偷偷的去了集市,她於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一上午的功夫就做好了遠行的大部分準備。

在夜裡她留下了一封書信,放於父親看書的桌上——

父爺之名入軍貼,

目無長兄弟尚幼;

含光夜月聞劍舞,

一夜靜思心亦堅;

願配刀兵市鞍馬,

從此鬚眉替爺徵;

軍中點名無戲言,

不聞爺孃喚女聲;

此去塞北冬日寒,

唯留膝護伴腿暖!

一朝兵退把家回,

來春再染女兒紅。

留下一雙護膝,一頁書信,含光走的急切,寂靜……,”

說到這裡王非敗開始直接念起了經文,“

塞北的雪半年化,入關的騎血肉推;

萬里赴疆踏無痕,寒光鐵衣守龍城;

百戰殺場骨屍碎,將軍裹屍壯士歸!

含光歸來見國君,不理百金與世爵,

只把家望夢思

故,殿堂之上述離愁,

策馬千里賓士歸,一朝錦衣把家還……”

……

一番話說道這裡王非敗也是口渴了,一口茶下肚,臺下卻是靜悄悄的,雖說王非敗運用《補天觀想法》的精神法門,還模仿了慧海的手段和說書人的技巧,但若是故事不吸引人,那也贏不來這寂靜。

在搬運者之前,這世上的故事大多記載於史書,在搬運者之後小說家得到了一個大發展,十幾年時間,天下人多了一絲歡愉,但總體來說還是缺少娛樂,對於清心寡慾常年在懸空城的人們更是如此。而比起搬運者的故事,懸空城的人們更多的聽的是神秘化,古言化的經文,就是翻譯的最近的也是過了數代人,在另一個大陸,離人有些遠的故事,此時聽到了有自己大陸背景的故事,感覺是不一樣的。

霍慶龍摸了摸眼角的淚水,這‘含光’讓他想起了六百年前史書裡的一個故事,那個故事的主人公叫花若含,據說她替父從軍的名字就叫含光。只是霍慶龍不知道王非敗知不知道這個故事,這幾天因為辯經的事情,他們都沒有打攪王非敗卻是沒有想到,王非敗想出了這麼一個故事來……

不管臺下霍慶龍和其他人怎麼想,王非敗的故事都在繼續:“坐於閨房,含光洗去了滿臉的汙垢,換下男兒的裝束,脫下戰時的衣袍,獨自整理著舊時的衣裳。除了有限的人,沒人知道含光替父從軍,但自小與人為善的含光受到了鄰里的歡迎,他們不知道含光去了哪裡,卻都為老鄰居家女兒的迴歸而慶賀!鄰家的姐姐親自上門,為歸來的妹妹再梳紅妝,而自家長成的弟弟磨刀霍霍向豬羊。各位一家人團員是多麼值得慶祝的事情?保得家國平安,又能一家團員!

這樣的事情雖瞞不過君王,可含光卻是以孝心感動了上下,君王下榜,含光村子二十年再無賦稅,還得了個將軍的名號!

但生活依舊要過,含光的母孃親當年生下她雙胞胎的弟弟就是受了大苦,之後一到冬天就渾身難受,到了含光回家已是夜夜痛不能寢,聞得世間有一毒物少量服食卻是可解身上之痛!但此毒少量服下還可以毒攻毒,若長時間服食害處卻是更多!這服食的多了,享受了無痛的滋味,怎能在夜夜忍受那無法可想的骨痛髓裂之感!?醫生雖然不讓,但含光的娘卻是依舊偷偷拿著家裡的積蓄購置那毒物,

含光雖是孝敬,家裡卻也無這許多銀錢去日日賣那昂貴的毒物,一日含光的孃親想要獨自去媒婆那給女兒打聽那可嫁的人家,卻是突然全身劇痛難忍,此時正好沒了那毒物壓制卻是渾身抽搐,直接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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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苦痛過去,抓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含光的孃親卻是發現她被人撿了回來。抬起頭入眼的卻是牆上掛著一物,一時間認出此物的含光孃親不由的盯著。這牆上掛著的東西雖說材質一般,卻是出自名人之後手,價值千金!一時間含光的孃親想到自己家裡為了治病這些年卻是過得不算輕鬆,就看著那東西再也鬆不開眼睛。將含光孃親救回來的人看到含光的孃親看著那物以為含光

的孃親喜歡那名人,便是講解了一番!

正在這時含光上門來,自此兩家有了來往,卻不想含光的母親卻是魔障了一樣,每日一疼就想起了那掛在牆上的物件來,沒用多久含光的母親就找人仿製了一件,假裝做客,來到那救她的人家想要偷樑換柱,趁著屋裡恩人臨時有事出去,她爬上桌子想要換那物件,卻是劇痛發作,摔了下來將屋裡的蠟燭給打翻。

一時間含光的孃親心裡害怕,直接奪門,卻是沒想到一場大火就此燒了起來,一街的房屋燒了大半……

……

大火焚燒,一夜數人無蹤,怎能不查?怎可不查?這一查含光的孃親就進了打牢,沒幾日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其它居然吊死在牢裡!人死不能復生,一場大火受了損失的人們也不能不顧,含光與父親將本是作為傳家的賞賜及錢財拿了出來,算是為孃親贖罪一二……

……

陽間的事情,陰間有錄,心裡念著,家裡想著,在孃親頭七的日子,含光卻是做了一夢,夢裡一黑一白,伸著長舌的兩人向她走來——

‘你可是含光!’

‘我等乃是黑白無常特來帶你去見你孃親。’

‘見我孃親?’

‘你孃親行前求閻王見你一面,人生在世,有賞有罰,閻王准奏,卻是應她生前之善事!’

聽到這裡含光想到,她孃親縱火之事便道:‘我娘可入輪迴?’

‘不入輪迴,先下地獄?’

‘可是縱火一事?’

“不止!”

聽到不至,含光心有悲痛,卻也只能跟著黑白無常前去冥土——

黃泉之邊黃泉路,黃泉路上彼岸花,彼岸花開彼岸花 奈何橋上奈何嘆。一路之上盡是前行的魂魄,他們都要進入這陰曹地府,嘗了今生之罪,方可一入輪迴。

看著那火紅的彼岸花,路上擁擁擠擠卻又無神采的陰魂,含光不由的問道:‘敢問陽間之罪,陽間判過,那陰間如何?’

“陽間的的判罰未必盡公,這陰間怨氣匯聚,卻要那陰魂來消!你的孃親陽間上吊,卻是拋下一家,填人間之悲,火燒數十口雖有意外,卻是盜竊所起,此間怨恨難消,未有以魂消怨!且你孃親早年貪食多吃野物,壞了山川之靈秀,勢必地獄走上一遭!”

聽到這裡含光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加快腳步跟緊那黑白無常,來到奈何橋上,那善人的陰魂慢慢於橋的上層走過,那善惡兼半者快步過橋中層,那惡人的鬼魂急急忙忙,你推我搡過橋的下層。不時地一隻只手爪伸出河水,伸向橋的下層,要是被抓,就只能墜於汙濁的波濤之中,一隻只銅蛇鐵狗也在下層狂咬著惡人之魂,一口一口聲嘶力竭,卻無人去理。

“敢問為何那惡鬼被咬無人可理?”

“此間一切唯心而已,生得惡念,便引的惡念向襲,心中坦蕩自無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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