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能來,倒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

季青城聞言,臉色微微變了一變,他又覺得自己在犯賤了。

但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又跑回去。

更何況他,確實是很擔心。

朝聞弦或許並不清楚傅曄舒對夏初禮做過什麼,但是他是知道的,落在他的手裡,夏初禮沒什麼好果子吃。

他心裡越想越煩躁,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這麼聽話是不是等她自殺了你也要給她遞刀?”

朝聞弦微微愣了一下,他看著男人煩躁的神色,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是我的錯。不過事已至此,我們先分享一下你我知道的訊息好嗎?”

季青城走過來坐在朝聞弦的對面,“我什麼情況都不清楚。你先跟我說說。”

朝聞弦點了點頭,跟他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季青城很認真地聽著,神情專注,朝聞弦注視著他的表情,垂下眸子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心底莫名有些欣慰。

她不愛他,如果她愛的人也愛她,那也不錯。

呆在地下城裡,真的有種“山中歲月不知年”的錯覺。

燈一直開著,每當她睜開眼的時候,門外都是亮如白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多久。

只有身體上逐漸癒合剝落的傷口,讓她能察覺到歲月的流逝,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經能自如的下床走路了,只有肩膀上那一塊曾經被傅曄舒撕裂的傷口,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疤。

而傅曄舒望著她的眼神,也越來越讓她不安。

她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如他外表展現的那麼禁慾,而這自然尤其讓她惶恐。唯恐他忍耐不住,要對她動手。

而她自然沒有辦法去抵抗傅曄舒的侵犯,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明白。

幸好,男人或許也有點顧忌她的體質,並沒有真的動手上她,只是那個眼神,實在是露-骨的讓她受不了。

傅曄舒坐在不遠處拿著一把水果刀削著蘋果。

夏初禮看著他,並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呆在她的房間裡削平果。

他對她的管制很嚴,沒有外人陪同不許出這個房間,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一點點動靜都有人去彙報他。

從這一點看的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有著非常嚴重的把控欲。

而他看起來也非常的享受這一點,把別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心的快感。

果皮非常流暢的掉在了垃圾桶裡,傅曄舒把蘋果切片,裝在水晶碗裡,又細細的用牙籤插好,拿到她的面前。

“吃吧。”

“我不愛吃蘋果。”

男人眯眸淺笑:“需要我喂你吃?”

“……”夏初禮抿了抿唇,拿了一片放進嘴裡。

“好吃麼?”

“酸。”

其實她現在胃口全無,吃什麼都一個味道。

傅曄舒盯了她一會兒,然後玩味的笑了笑,那模樣竟然還真的有點高興。

夏初禮看著他笑就頭皮發麻,完全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心思。

傅曄舒把水晶碗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抬起手撩起她胸前的一縷長髮把玩,微微勾了勾唇,“你如果一直保持這個樣子,倒也挺好。”

夏初禮不理解他說的一直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

她吃著蘋果,垂著眼不吭聲。

不知道她身上哪一點讓他這麼高興,如果知道,她一定改正。

“再過三天,我們就可以出國了。”傅曄舒道,“高興嗎?”

“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呆在這裡對你的身體總歸不太好,太潮溼。我的島四季如春,養你剛剛好。”他語氣輕緩,透著幾分愉悅,“如果有時間,順便把我們當初沒辦的婚禮也補辦了,我這個人很注重形式,沒有婚禮的婚姻是不完整的。”

“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是不完整的。”夏初禮冷冷道。

“我愛你就足夠了,”傅曄舒輕笑起來,“至於你……你遲早會愛上我。要不然,你下半輩子,又能愛上誰呢?”

他說的自信,夏初禮確實渾身都泛出寒意,她真的怕有一天,呆在這個人身邊久了,會得斯德哥爾摩。

“篤篤篤。”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教皇大人,柳小姐來了。”

夏初禮抬頭,望向門外。

這個柳小姐,她在這裡的時候,一直聽說她的大名,她好像並不是常住在地下城的人,但是每次過來,都會過來找傅曄舒。

她心裡有種直覺,這個女人應該也是傅曄舒的女人。

傅曄舒聞言,從椅上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門外就傳來了一道女音。

“教皇大人,我是不是打擾您了……”

那個柳小姐的聲音有點低沉,也有點沙啞,嗓音清冽。

有點耳熟,又有點陌生。

她應該是在哪裡聽過的。

“沒有。”傅曄舒淡淡的聲音傳了進來,一如他曾經那副裝模作樣的溫柔語氣,“有什麼事情麼?”

“我聽說,您三天後就要走了。”柳小姐的聲音低微,“教皇大人,您能不能也帶我走?我沒法忍受沒有您的地方,真的,只要一想想我就心如刀割。”

“柳晗,我也想帶你走。”傅曄舒輕輕地嘆了口氣,“但是你也知道,在皇家這邊的人已經被連根拔除,除了你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如果連你也走了,我以後又如何再回到林安來?”

女人嚶嚶的哭了起來,“教皇大人,我真的捨不得您……”

“沒關係,我很快就會回來。”

……

夏初禮在屋裡聽得直翻白眼。

傅曄舒這傢伙謊話真的是張口就來,明明沒打算再回林安,竟然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說會回來。

不過這個女人的聲音真的很耳熟。

不知道是在哪裡聽過。

夏初禮這樣想著,便看到一道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哭得梨花帶雨的女臉,夏初禮過目不忘的記憶立刻對上了記憶裡的一張臉。

“是你……”

她微微一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夏小姐,您還記得我。”

柳晗走過來,紅著眼睛望著她。

“原來你是他安排在監獄裡的奸細。”夏初禮冷冷的道。

“不,不是的,”柳晗搖著頭,“我是被教皇大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才想為教皇大人效勞的。”

“你一個人獄警,被一個罪犯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你對得起你作為人民警察的尊嚴麼?”夏初禮冷冷諷刺。

這個柳晗,就是當初她拜託林兮的時候進入監獄看守在門口的那個女獄警。

那樣戒備森嚴的地方,怎麼可能會讓傅曄舒逃出來?

原來是這傢伙使了美男計,被他從內部打破了。

柳晗紅著眼睛道:“我愛他,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原來還是一個戀愛腦。

夏初禮有些鄙夷,如果是尋常人被傅曄舒所迷惑也就罷了,柳晗這樣的身份,放一個軍事犯出來,她難道不清楚傅曄舒手上有多少條人命嗎?

他不僅走私軍火,還走私兒童,多少孩子死在這個男人手裡,夏初禮只要一想想,就對傅曄舒充滿了厭惡。

而這個女人竟然在知道哪些以後,把人放出來。

夏初禮冷眼看著她,“你現在要說什麼?”

她進來看她,一定是有話要對她說吧?

“夏小姐,三天後教皇大人就要帶你走了,我很羨慕你。”柳晗穩了穩聲音,望著她的眼神帶著欣羨和憧憬,“如果可以,我也想跟教皇大人離開,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但是我不能這麼自私,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

“你能不能代我好好照顧他?”柳晗希翼的看著她,“我會一直在林安等他,在那段時間裡,你能不能代我好好照顧他?”

夏初禮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好半晌沒說話。

她覺得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就是這個柳晗腦子有問題了。

傅曄舒站在門口,輕笑了一聲,從外面走了進來。

“教皇大人。”

柳晗轉過身,紅著眼睛輕聲唸叨著他的名字,那副思念和不捨的模樣,讓夏初禮有點無語。

傅曄舒抬手抱了抱她,道:“回去吧。”

柳晗戀戀不捨的望著他,然後點了點頭,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夏初禮坐在那裡,看著男人悠然的臉色,忍不住道:“你就是這樣騙小姑娘的?”

她想到蘇雅青,還有這個柳晗,都是被傅曄舒騙了心,讓她們心甘情願為他做事。

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惡魔,玩弄人心,自鳴得意,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傅曄舒微微一笑:“吃醋了?”

夏初禮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諷刺。

他含笑看著她,並不生氣,走到一旁,吃著他剛剛為她削好的蘋果。

並不是她的錯覺,傅曄舒這幾日對她確實有些不同了,他在她面前暴露本性,並且不屑偽裝,面對她的冷言冷語他也並不動怒,就好像非常樂意看她衝著他發脾氣似的。

這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徵兆。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改變,往往就是從這些細枝末節上發生變化的。

夏初禮望著他的身影,眉心微微揪起。

柳晗回去值班的時候,終究還是遲到了。

她回去的臉色蒼白,眼圈通紅,並且有些魂不守舍。

“阿晗,你最近是怎麼了?”

跟她交**的女獄警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天天遲到?你最近去哪裡了?”

柳晗有些虛弱的搖了搖頭,“沒事。”

她拿著鑰匙去了,女獄警注視著她的身影,眼眸微微暗沉。

走到一旁,她悄悄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三日以後。

柳晗今天請了假,特意梳妝打扮,畫了精緻的妝容,開車往傅曄舒的地下城駛去。

今天便是傅曄舒離開的日子,她難掩心中痛苦,忍不住要去送別。

白色的桑塔納往著郊區迅速駛去,沉靜在與愛人分別的悲痛之中的柳晗,並沒有察覺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牢牢的跟蹤在她身後。

兩個小時以後,柳晗的車子停在了一片空地處,她從車裡下來,使勁的抹了臉上的淚水,然後拍了拍裙子上當了褶皺,開啟地上一扇隱秘的鐵門下爬了下去。

十分鐘以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黑衣人從車裡迅速走下,他來到柳晗剛剛下去的地方,做了一個標記,然後給城內的一個人發了一條簡訊:目標已找到。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的回到車裡,開車離開。

這座地下城,靠近海岸。

傅曄舒的人已經挖通了與海港連線的隧道,只要沿著隧道通往海岸邊他們的人佈置的船艇,他們就能順利的離開。

夏初禮被傅曄舒從屋子裡帶了出來,男人牽著她的手,往隧道那邊走去。

她轉過頭往後看去,身後跟著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們都是自願跟從傅曄舒的人,有科學家,有醫生,有建築學者,各個領域上頂尖的人才,放棄自己本身所擁有的東西,跟著傅曄舒逃亡。

她不明白傅曄舒這個人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讓這些天才跟著他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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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深諳馭人之術,真的非常可怕。

夏初禮垂著眸,看著自己被傅曄舒握住的手,她眉頭輕蹙,微微抿住了嘴唇。

這一次,她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聽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波濤聲,空氣裡也隱隱有了海水的鹹澀的味道,夏初禮下意識的往前看去,遠處漆黑的地方,已經有了明亮的光線。

她臉色有些黯淡,眸內閃過一絲抵抗。

察覺到了夏初禮身體的緊繃,傅曄舒垂眸看了身側的女子一眼,然後勾唇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並不介意夏初禮此刻的微弱的抗拒,因為不管她如何反抗,這輩子都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不管是她身體裡未除的毒素,還是她已經被他控制的自由。

她下半輩子將會和他一直生活在島上,為他生兒孕女,她無法反抗他一絲一毫。

思索至此,傅曄舒心底有些愉悅,微微捏緊了夏初禮的手腕,“怎麼了?”

夏初禮抿著唇,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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