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我不是，我沒有
改裝成堅固囚籠形狀的車子，原來的司機也是山賊之一，死在了第一波衝鋒當中。
車本身算是相當的大，裡面關押著的人卻只有七八個，而且全部都是女性和小孩，即使不特別看守也沒關係，因為囚籠還附帶著結實的鎖。
這裡的人全程目睹了山賊們和皇太一交戰的過程，可是卻沒有人現在會想到“自己已經得救了”這件事。
毫無慈悲，瞬間斬殺所有山賊的皇太一才更加可怕。
能力者的殘暴與兇惡已經永久性地烙在了人們的內心深處。
即使被山賊擄掠，被殘酷對待，家人被迫參加山賊的戰鬥，自己更是被當做人質和奴隸，這一切加起來，能力者也還是雄踞於“恐懼”這座大山的最巔峰。
如果被山賊抓走，只要老老實實勞動不反抗的話，多半也還能夠繼續活下去，很少有山賊會無視人口與勞動力，因為這是一種財富，可以拿來進行交易的財富，數量減少就意味著財產減少。
能力者卻不一樣。
有的是口口相傳，有的是親眼所見，不管有沒有摻入了不實的部分，他們都深信能力者可以隨意按照自身喜好屠殺一切生命，也許是為了取樂，甚至單純只是想殺人沒有其他理由，只要一個念頭，這裡所有的人都會像山賊一樣變成殘缺不全的屍體。
因為，能力者並不會辛苦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他們註定擁有一切，所以，一切都形同毫無價值，既然沒有價值，破壞起來也當然就不會覺得可惜。
儘管這的確有很大的誇張就是了，謠言和想象，往往會扭曲人的認知。
“怎……怎麼辦？他在往這邊走！”
“不是看不見嗎？”
“怎麼可能！我聽說……越是身體有殘疾的人就越是變態……”
“快低頭！都低下頭！誰都別說話，不要反抗！會被殺的！”
“對，快點照做，只要不激怒他說不定我們還能活下去……”
被關在囚籠裡的人們小聲議論了一陣之後，立即全部像等待著分割的肉塊一樣老老實實地匍匐在原地，有的母親還反覆囑咐自己的孩子不要亂動，甚至用力壓住了他們。
……
另一方向。
皇太一已經明白這輛車裝的是什麼，也藉此推測出為什麼有些人受到脅迫也要給山賊賣命。
隨著接近，他能夠感受到車子上那種不穩定的氣息很神奇的“平靜”了下來。
或者稱之為“絕望”才更加適合。
從恐慌到絕望，只不過經歷了四十六步的時間。
皇太一當然清楚他們害怕的是什麼，哪怕對這個世界幾乎一無所知。
擁有力量者固然會被畏懼，不論在哪裡都是一樣，可是這也太過分了點，根本就是看到了巨大怪獸或者舊日支配者的反應，你們要不要這麼誇張？
或許，保持一定距離的做法才是正確的，這就和不能隨便擼不認識的貓和狗是一個道理。
看來是沒辦法立刻獲得信任了，獅子可能也不大容易從兔子那裡獲得信任。
於是皇太一暫時擱置了找他們問問情報的想法，只是默不作聲的接近。
要不要怕成這樣啊，都有人直接昏迷過去了，這種時候應對的辦法就是高冷。
沒錯就是高冷。
不主動去接觸別人，有些時候也是一種相互的安全感。
打定了主意，皇太一儘量收斂起自身的氣息，好像半夜出沒的幽靈一樣立在車子旁邊。
囚籠是完全露天的，如果現在眼睛沒有問題，肯定能清楚地看到一大群嚇得生不如死的人。
“誰會開車？”
皇太一現在實話講是有些緊張，畢竟“不嚇到別人”的演技也不大容易，只能抱著擼狗的心態來和他們說話。
不小心演得有點用力過猛，聲音貌似有些生硬。
等等這不是反而變得比較嚇人了嗎！
果然是這個結果，根本就沒有人敢出聲，就連最好奇的小孩子也是一樣，老老實實地將頭和臉貼在車子上。
這就非常尷尬。
你們是上課不想發言的小學生對吧。
“誰會開車。”
第二次，皇太一的語氣變得稍稍嚴厲了一點。
這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大家就在這裡浪費時間。
明明完全沒有釋放出壓力，車子上又有兩個體質較弱的孩子還是因為過於緊張而昏迷過去了。
我不是，我沒有……
皇太一併不想和誰傾訴心中的鬱悶。
“我……我會……如果……如果可以的話請放過他們……”
終於有人開口了，全程都保持著伏地不起的狀態，聽聲音還是十分的害怕，應該是個年齡還不算很大的女性。
“認識回去的路嗎？”
皇太一點了點頭，不帶任何感情地補充了一句。
這期間他乾脆把頭埋在了披風圍出的圍巾當中，臉上只有陰影。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個造型更加會令人不安，非常容易聯想到那些不到關鍵時刻不露臉的危險角色。
“……”
女性沒有立即回答，可以看得到她的身體猛烈地震了一下。
應該是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展開，一旦回答了就會有無數人陷入災禍與死亡的陰影當中。
沉默的話也是難逃一劫，除了沉默以外又沒有別的選項。
沒辦法了。
皇太一在心中嘆了口氣，握住了手杖，無聲地舉起。
“不要！”
“呀！”
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誰絕望的哭喊聲，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這種心情去辨別這種細節。
沒有任何銳利部分的手杖劃過門鎖的位置，錚的一聲將它斬斷。
幾乎有嬰兒手臂粗的粗糙鐵鎖掉落在地面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不爽。
皇太一緊了緊披風，抱起手杖，不再理睬任何人，快步走向遠方。
方向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只是想離開這個地方。
很可笑啊，明明是強者，卻要像鬥敗了的狗狗一樣溜走，難道做錯了什麼嗎？難道沒有抱著善意來對待你們嗎？
他沒有回頭。
不知道背後的車子上發生了什麼。
也許會有人抬頭看一眼，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依然在絕望中掙扎無法自拔。
算了，不想知道那些事情。
只要自己沒做愧對於心的事情就好。
最終也沒有人追上來道歉或者道謝，這倒是完全在預料之中。
皇太一生著悶氣連續不停地走了十幾個小時才在一塊稍微大一點的石頭下坐了下來，心情沒有緩和多少。
這個世界的強者都是些怎樣的禽獸，根本就是病原體吧！搞得自己都要背鍋，就算是以善意對待些人也得不到尊重和信賴，人家只會覺得你是一丘之貉。
好氣，越想越氣，又不能說是誰的錯，名副其實的“錯的是世界”，和誰抱怨？
“啊……完全迷路了！”
突然，皇太一驚詫地猛地站起身來。
剛才實在是太生氣所以忘記了辨別方向，結果走到了根本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這該如何是好？
獨自一人站在生硬的風中凌亂。
痴呆.jpg
……
枯骨之地。
名字聽上去很可怕，事實上每年也的確有不少人把骸骨遺留在這裡，但這個地方事實上並非不毛之地。
正相反，還相當繁榮。
由於枯骨之地的另一端有著能夠大量生產糧食的平原，勢力之間的競爭也不是很激烈，依靠著幾條開拓出來的交通要道，令這邊為數不少的人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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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很多人的傳聞當中，枯骨之地對面是個能夠更容易活下去的地方，於是為數不少的人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想要穿越這一大片難以讓人生存的荒野。
至於那幾條相對比較容易行走的通道自然把持在各種勢力手中，只有繳納鉅額稅金和過路費並且有身份證明的人才可以透過，和勉強掙扎才能活下去的普通人並沒有任何關聯。
在這裡活躍的山賊強盜多數也和當地的某些勢力有著利益關係，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客串一下保鏢，彼此之間時而鬥爭時而聯合，形成了一種微妙平衡的生態。
黑梅花就是其中一個規模較大的山賊團。
“哦，回來了嗎？”
幾乎全身都籠罩在陰影中的巨漢渾身帶著濃重的酒氣，坐在鋪著獸皮的“王座”之上，腳下跪著幾個強顏歡笑的女人。
“是，老大，順利打聽到了訊息。”
門口並沒有人，但寬闊的房間中迴盪著另一個人的聲音。
“殲滅彈的試驗如何？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威力？快講！”
巨漢沒有被酒精衝昏頭腦，非常急切地問道。
“有的，我親眼看到了殲滅彈試爆的威力，我們這種規模的堡壘都很危險，老大，是時候考慮一下該為哪邊效力了。”
“嗯……果然有這樣的武器啊，就算是過去的*也完全不能夠相比，能力者想必也不能抗衡，如果有機會的話……咳，好煩，有沒有什麼其他有趣點的訊息。”
巨漢皺了皺眉，的確在認真思考山賊團的未來，但他很快就變得極其煩躁，難以繼續思考。
“有個很奇怪的訊息。”
“講。”
“在殲滅彈試驗的時候，有幾個賤民的村子來不及撤退就一起被燒光了，也算是那些賤民運氣好，竟然找到了一個過去的避難所，可是啊，裡面的人滿了，只能再容得下兩個人，外面卻還剩下三個人。”
密探開始講述他所知道的奇妙訊息。
“然後呢？”
巨漢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猛地喝了一口酒。
“然後，外面有一個人把那兩個人推進了避難所，自己關上了門。”
“既然你這麼說，那肯定還有後續呢。”
“外面的那個人沒死，那個地方還是殲滅彈爆炸的中心，威力最大的區域，發現了這件事之後立刻封鎖了訊息。”
密探的聲音變得有些得意，顯然還是有下文。
“那可是能讓幾十公裡寸草不生的武器，竟然有人能活下來？”
巨漢的呼吸變得緊張起來，他對“實力”這種事情非常敏感，畢竟殲滅彈試爆的地方距離他的地盤不算太遠。
“不僅如此，那個人被發現之後，竟然主動去了圓環監獄。”
“你說什麼！比判處死刑還要恐怖，永遠不可能逃離的圓環監獄？竟然有人主動要進去！這不可能！傻子嗎！”
巨漢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崩潰了，他也算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兇悍之輩，可是當聽到“圓環監獄”這個詞的時候還是會心頭一涼，儘管他沒見過，但他明白那是真正的地獄。
“是吧，根本不能理解，還說什麼‘記得劇本就是這樣的’，‘在那裡等著就一定沒問題’，‘監獄長最好有帶角的頭盔’之類的話，總之就送到監獄裡去了。”
“呼……哈哈哈，有這麼強的實力竟然還是個白痴！還有這樣的人啊！”
聽到最後，巨漢的心情好了很多，開始哈哈大笑。
“是的啊，想不到還有這樣的白痴，真是浪費天生的力量，嘻嘻嘻。”
密探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哈哈，等一下還有個任務，最近聽到了不少關於殺手出沒的訊息，還有用劍的神秘能力者，我懷疑‘天帝’可能躲藏在附近什麼地方，不要求太多，先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這是個分量不錯的籌碼，資料我準備好了，連同你的獎賞，自己去領。”
“遵命！”
密探消失在了黑影當中。
“天帝嗎……雖然你沒做錯什麼，可這就是個力量至上的時代啊！”
巨漢一口氣幹掉了杯中剩餘的酒，猛地噴出一口酒氣，紅通通的雙眼宛如飢餓的豺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