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聶丹青大師與這位小姐又有何關係呢？”沙啞男人忽然問道。
“聶大師曾經有幸得到過小姐的指導，算是小姐的不記名弟子吧。”拉美西斯先生緩緩說道，“而初出茅廬的劉一刀大師之所以能夠將自己的畫作拿給小姐看也是聶大師引薦的。”
“這，這……”沙啞男人愣了很久，然後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洩憤般的說道，“這怎麼可能？”
“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呢。”拉美西斯先生語不驚人死不休，勢要將匪夷所思進行到底，他環視了一下在座的眾人後說道，“你們知道聶大師彌留之際為何要將自己的畫作盡數銷燬嗎？為何僅有三幅畫作流傳下來？”
“難道，”婦人皺了皺眉頭說道，“還是和這位小姐有關？”
“對。”拉美西斯先生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落座的人再次沉默起來，並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靠在椅背上的蒙面人。
她還在靜靜地睡著。
“聶大師彌留之際，小姐來探望過他。聶大師將畢生的四十七副畫全部呈現在小姐面前，表情虔誠，就像在等待天國的審判一般。小姐一一掃過，面帶微笑，但聶大師執意要聽一聽師傅的意見，於是，小姐開口了……”
“只有這三幅畫的還可以。”
就在拉美西斯先生默默地訴說著往事的時候，神秘的蒙面人開口了。
銜接自然，毫無瑕疵。
大家再次看向了蒙面人。
“呵呵，”神秘蒙面人笑了，聲音分外悅耳，“我當時就是這樣說的。”
“這，這就是一代天驕聶丹青大師只有三幅作品傳世的原因？”沙啞男人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算是嗎？”蒙面人既像是在問大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我還是不能相信。”沙啞男人大聲喊道，“這一定是你們的手段，想要用這種手法削弱我手中書法的價值，然後一舉拿下對不對？”
“唉～”蒙面人嘆了一口氣。
“被，被我說中了？”
“我說過這幅字是我寫的。”
“我不信！”
“確實是模仿王羲之的黃庭經來寫的。”
“哼！”
“這幅字我不止寫了一副。”
“嗯？”
“我至少臨摹了四幅。”
“哼。”沙啞男人又不屑的哼了一聲，但較之上一次，在氣勢上已經弱了幾分。
“而且，”蒙面人慢慢說道，“你手中那副字是我自認為寫的最差的一張。”
“什麼？”沙啞男人瞪大了眼睛。
“都在這裡。”蒙面人忽然伸出了一隻玉手，手中有一個金色的小盒子。
“空，空間摺疊盒？”目空緊緊盯著那個小盒以及那只纖纖玉手問道。
“都在這裡。”蒙面人又輕描淡寫的重複了一遍，然後開啟小盒子從中拽出了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紙團，作勢要扔到桌面上。
“啊，小心小心。”拉美西斯先生連忙接過了紙團，“哈哈，敬愛的大小姐，如果您不想要這幾幅作品了，不如賣給我啊。”
“你喜歡就拿去吧。”蒙面人淡淡的說道。
“哈哈，那怎麼行？”拉美西斯先生說道，“為了表示對您的尊重，我會按照我剛剛寫下的數字來支付的。”
現在，所有人都明白拉美西斯先生與神秘蒙面人之間的那段對話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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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蒙面人報價一億兩千萬，拉美西斯先生連說對方太謙虛了。而拉美西斯先生自己報價三億兩千萬明顯是對於對方的一種尊重。
但顯然這幾幅字大小姐是沒看在眼裡的，所以當她聽到拉美西斯先生的報價後淡淡的回應道，你太抬舉了。
“我，我看看！”沙啞男人坐不住了，他快步走到拉美西斯先生身旁，然後不顧主客之禮一把奪過了那團巨大的紙團。
當紙團入手後，他面上的表情就變了。
因為，這紙張的材質，這紋理，這特有的滄桑感，沙啞男人心中漸漸有了不好的感覺。
果然，隨著紙張緩緩展開，他的這種不好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這巨大的紙團中一共包含著三幅書法，它們就像廢紙般被隨意卷在了一起，這三幅字都是黃庭經！
“這，這……”沙啞男人將手中的字看了又看。
“是不是比你那一副要好一些呢？”蒙面人發話了。
“哪，哪有？”沙啞男人還在做著最後的頑抗。
“第三十七個字那裡，”蒙面人淡淡的說道，“有一個小小的墨點。正是因為這個討人厭的墨點，於是我才放棄了那副字。”
“你，你胡說！”沙啞男人歇斯底里起來。
其實大家都明白，他那副字的價值已經大打折扣了。但心中那份屈辱，那份不甘，那份殘存的驕傲交織在一起，直衝他的腦門。
於是，他做出了一件瘋狂的事情！
“胡說！你們都在胡說八道！”沙啞男人邊說邊撕起手中的三幅字來。
“喂……”婦人傻眼了。
“住……手……”目空也看呆了。
“啊，撕破了，撕破了。”小兔瞪著一雙天真的眼睛喃喃說道。
“天吶……”雷伊目瞪口呆。
雖然明白這幾幅字已經不是那個所謂的什麼羲之的傳世真跡了，但聽上去每幅字兩三個億的價格還是有的。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暢快無比，淋漓盡致的毀滅著這樣三幅字。十億八億在眼前流走的感覺實在是無法形容。
“胡說！”沙啞男人還在洩著自己的私憤。
當大腦被憤怒所填滿時，那個瞬間，沙啞男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後果真的很嚴重！
當所有的紙片都飄落在地上時，他終於如夢初醒。
他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注視著地面上雪花般的藝術品碎片，很快他的身軀顫抖起來。
“這位先生……”拉美西斯先生倒是還能沉住氣，但理智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憤怒馬上就要佔領高地了。
“啊？”沙啞男人回過了頭，恐懼開始在他心中蔓延。
“先生，”拉美西斯先生強壓怒火說道，“這是個問題。”
“是，是個問題。”
“是問題就要解決。”
“解決？”沙啞男人生無可戀般的問道，“如何解決？”
“這不單單是錢的事情，你這樣做明顯是對我們大小姐的不尊重。”
“我，我……”
“算了。”蒙面人毫不在意的說道，“這幾幅字本來就算不得什麼。”
“那他也必須向您道歉！”拉美西斯先生用一種毋庸辯駁的口吻說道。
“道歉？”沙啞男人愣了一下後看著蒙面人說道，“對，我是應該道歉，我，我太衝動了。”
“這位先生您認為這樣就可以了嗎？”拉美西斯先生第一次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說道。
“還，還要怎樣？”沙啞男人顯然越來越害怕了。
“為了表示歉意，您應該留下點什麼。”
“留下點什麼？”沙啞男人想了想說道，“對對，既然我毀了三幅字，是應該把手中這一副留下。”
說完後，沙啞男人將那副曾經的羲之真跡取了出來，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拉美西斯先生。
“是我做的不對，這幅字請拿去吧。”
“哈哈。”拉美西斯先生沒有接過字，而是笑了。
這笑聲令沙啞男人十分慌張。
“這位先生，這有點荒唐了吧。”
“嗯？”
“您毀了三幅字，僅僅拿出一幅字來賠償，您覺得夠嗎？”拉美西斯先生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還是四幅字中寫的最差的一副。”
“這，這……”沙啞男人攤開了雙手，“您說怎麼辦吧？”
“這樣吧，您這幅字勉強頂替被您毀掉的三幅字中的一副，剩下兩幅字就按照我所寫的價格來賠償。”
“您，您寫的價格？”沙啞男人的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三億兩千萬？”
“對，”拉美西斯先生又笑了，“這並不多啊，您不是還笑話過這個數字。”
沙啞男人被問的啞口無言。
“兩幅字就是六億四千萬，再加上向小姐賠禮道歉的錢，一共收您十個億如何？”拉美西斯先生緩緩說道。
十個億！
這數字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卻沒有人能夠反駁，因為拉美西斯先生的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我哪有那麼多錢。”沙啞男人失魂落魄的說道，“我，我本來就是來當錢的。”
“那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拉美西斯先生淡淡的說道，“沒錢的話，您只能留在這裡了。”
留在這裡。
這四個平淡的字眼卻令沙啞男人打了一個寒戰。
留在這裡？
哼。
自然不會是留在這藍色世界中光燦奪目的宴會廳中！
那是留在那裡呢？
沙啞男人相信這陵墓當鋪中有太多比起真正的地獄也不遑多讓的地方。
“我，我不想留在這裡。”沙啞男人喃喃說道，“我，我湊錢，我想辦法湊錢。”
“可您真的湊得齊這些錢嗎？”拉美西斯先生依然文質彬彬的說道，“十個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我……”
“那您打個欠條吧。”拉美西斯先生說道，“註明時間您就可以回家籌錢去了。”
“真的嗎？”沙啞男人就像落水多時的人忽然看見了希望，他緊緊抱著這根漂浮不定的“木頭”問道，“您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