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山林時,日頭已微微西斜。

天晴雨歇,天邊依然漂浮著大片灰白色的雲,山中本就潔淨的空氣又被雨水沖洗了一遍,清新中竟似帶有絲絲甜意。

池塘中碧綠的池水又漲了不少,快要溢位。

一隻青蛙呱呱叫著躍入池塘,平靜的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

劉敏剛不是個吵鬧的人,這會兒正默默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池塘,若有所思。

雷伊本不是個安靜的人,但正當自己滿懷喜悅的以為發現了點什麼的時候,系統卻給了自己當頭一棒。

巨獸的事情無可奉告,寶劍的事情也只得到了一句唱的荒誕走板的歌聲。

提示梅開二度後,雷伊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獲得任何有用資訊,遊戲前途未知,本不安靜的雷伊也安靜下來。

半晌,劉敏剛終於看夠了池塘。

“雷伊是吧,走吧。今天是報名截止日,前路漫長,我們要抓緊了。”

說完豎起漆黑的魚竿,像柺杖一樣握著,杆頭連連點地,身影飄飄,眨眼間就走出了很遠。

雷伊也慌忙小跑著跟上,褲子終於乾透,山風徐徐而過。

涼快,通透。

山坡平緩,藏匿在雜草中的小路卻格外崎嶇。

劉敏剛一馬當先,索性選擇踏草而行,一雙草鞋輕快的踏在潮溼緻密的雜草上,竟似飛簷走壁。

雷伊從小跑慢慢變成大跑,幸虧跑步的特長還在,勉強能夠跟上。

劉敏剛弱小的身軀中彷彿擁有無窮的力量,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耳畔邊是颼颼風聲,胸膛中越發沉悶……

……

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雷伊體力漸漸不支時,從身後的山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車輪碾過荒草的沉悶聲音。

“咯吱咯吱。”

聲音逐漸增大,伴著馬鳴。

不多時,身旁竟出現了一輛馬車。

兩匹精壯的駿馬一黑一白,身後拉著一個巨大的車廂,從車廂的視窗伸出了一顆腦袋。

“喂,你也是來徵婚的嗎?”這顆腦袋上帶著一頂白色的禮帽,一雙小眼睛正滴溜直轉的打量著雷伊。

“對,對!”雷伊飛快的承認。實在跑不動了,居然來了一輛馬車?

看來,王安心那小子對自己也不算太壞。

“哈,我也是,上來吧。”來人喝停了馬匹,開啟了車門。

馬車內部十分巨大,四壁包裹著天鵝絨一般的絨毯,四個長條沙發圍成一圈,一個透明茶几圍在中央,茶几上擺著五支高腳杯和一瓶已經開啟的紅酒。

馬車主人身穿筆挺的白色禮服,頭戴白色禮帽,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龐大的身軀都快要陷到沙發內部了。

“來點?”主人白白胖胖的手正端著一支盛滿半杯紅酒的高腳杯。

“前面還,還有一個人呢!”又出現了一種時空的人令雷伊很不適應。

“嗯。叫他上來。”主人一口喝掉了一半紅酒。

兩匹駿馬馳騁起來,八條健壯的馬腿刷刷幾下就趕上了前方不遠的劉敏剛。

“上來吧。”雷伊衝著還在地上疾行的弱小身影喊道。

劉敏剛望著雷伊,略微遲疑後,一把甩開魚竿,金色的魚鉤刷一下勾住奔跑中的馬車的轅木,一閃身進了馬車。

“啪,啪。”

主人白胖的手竟鼓起了掌。

“這位先生,好功夫。”

“謝謝。”劉敏剛說完坐在沙發上。

“我叫阿克蒙,也是來徵婚的。”主人一邊仔細觀察著雷伊和劉敏剛一面自我介紹起來。

“哦,我叫雷伊。”雷伊被阿克蒙的一雙小眼看的很不自在。

“劉敏……剛。”劉敏剛似乎也不願意接觸阿克蒙的眼睛。

“這位先生的魚竿好特別,能給我看一下嗎?”阿克蒙一番觀察後,貌似對劉敏剛更感興趣。

“啊?這,這……”劉敏剛很為難。

“開個玩笑!最重要的武器怎麼能隨便讓別的競爭者看到呢,哈哈哈。”阿克蒙笑了起來。

競爭者!

雷伊突然意識到每一位出現的徵婚者都會成為自己的競爭者。

“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不如我們交換下資訊吧?”阿克蒙笑嘻嘻的倒了兩杯紅酒遞了過來。

“來,嚐嚐我的酒。”

雷伊和劉敏剛默默接過酒杯,雖然阿克蒙的視線令人很不舒服,但畢竟坐了人家的馬車,再拒絕別人的好意也說不過去。

“不用客氣,請!”阿克蒙一邊說著一邊幹了自己杯中的紅酒。

雷伊也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入口微澀,舌尖微甜,片刻後,一股濃郁的果香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果然是好酒。

出生在鐵塔行省的雷伊對紅酒還是略微瞭解的。

“嗯……”劉敏剛滿臉微紅,將杯中紅酒艱難嚥下,似乎不大習慣。

阿克蒙緊緊注視著劉敏剛白裡透紅的臉,若有所思。

駿馬飛馳,山路崎嶇,巨大的馬車中卻沒有多少顛簸。

“到達山坡即使是我這兩批駿馬也需要一會兒時間,二位對於此次徵婚知道些什麼不妨說出來,我們交換資訊。”

“那您知道哪些?”劉敏剛放下酒杯問道。

“山坡上的老伯有四個據說美若天仙的女兒,還有鉅額的財富,來徵婚的人怕都是為了這些而來。”

“但您應該不是為了財富。”劉敏剛望著鋪滿天鵝絨般毛緞的豪華的馬車內部默默說道。

“對。我有的是錢。”阿克蒙也放下酒杯,搓著白胖的雙手。

“我想,您對於美女也沒多少興趣。”劉敏剛繼續說道。

“對。”阿克蒙大方的承認。

“既然我有的是錢,當然也不缺美女。”

“那,您應該是為了那個秘密。”

那個秘密。據說只有老伯的女兒們才知道的秘密。

“對。我很富有,什麼都不缺,只有那個秘密能夠吸引我。”

“看來您知道那個秘密的內容?”劉敏剛不知不覺的緊了緊手中漆黑的魚竿。

“我想您也知道內容是什麼吧?”阿克蒙一雙小眼緊緊盯著劉敏剛。

“看您樸素的穿著不像是對錢感興趣的人。而美女,哼哼,您根本就不需要,除了那個秘密,我想不出您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到這來!”

根本不需要美女?這是什麼意思。雷伊困惑不解。

阿克蒙和劉敏剛激烈的對視起來,完全忽略了雷伊的存在。

馬車內舒適的氛圍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這樣吧。既然我們都應該知道秘密的內容。”阿克蒙在應該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說出來如何?”

“一!”

阿克蒙重重的念道。

“二!”

雷伊看到劉敏剛俊美的臉通紅,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右頰上一條刀疤十分刺眼。

“三!”

……

“那就是永生!!!”劉敏剛和阿克蒙異口同聲的叫道。

……

永生?

這個秘密居然是永生?

老伯的女兒們竟然掌握著這樣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的的確確擁有巨大的吸引力。

馬車內緊張的氣氛消失了。

劉敏剛緊握漆黑釣魚竿的手慢慢鬆開。

阿克蒙又抓起酒瓶往自己的酒杯中注入了半杯紅寶石般晶瑩的酒。

“既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劉敏剛先生準備選擇幾號姑娘呢?”

半晌,阿克蒙端起酒杯問道。

“四號。”

“看來這次選擇四號姑娘的人會很多呢。”阿克蒙說完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馬車繼續在崎嶇的山路上飛馳。

大家都沉默起來,各想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舒適的車廂開始顛簸,沙發,茶几,酒杯都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籲……”意識到不對的阿克蒙立刻發出了命令。

到底是好馬,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很快就停了下來。

“我出去看一下。”阿克蒙說完就下車了,肥胖的身體竟說不出的矯捷。

……

“喂,雷伊,不太對勁。”劉敏剛警惕的推了推快要入睡的雷伊。

“嗯?怎麼了?”雷伊睡眼惺忪。

“劉敏剛先生?您能下來一下嗎?”阿克蒙的聲音從馬車前方傳了過來。

“要小心。”劉敏剛說完緊了緊手中的魚竿下車了。

日已西沉。斜陽正照耀在馬車前方不遠處阿克蒙潔白的禮帽上。

劉敏剛向阿克蒙走去。

馬車前方,山坡盡頭,竟赫然出現了一座斷崖。

斷崖不過三丈多寬,下面雲霧繚繞,不知歸處。

“您看,劉敏剛先生,斷崖雖不算太寬,但也絕非是我的馬車可以跨越的。”阿克蒙指著斷崖對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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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有什麼辦法?”

“只好把馬車先停在這裡了。我們幾個想辦法過去。”阿克蒙一邊說著一邊向劉敏剛走來,“您不是有根魚竿嗎?現在正好能派上用處啊。”

“嗯……”劉敏剛正抓著魚竿若有所思時突然發現阿克蒙居然也抓住了魚竿。

“你,你幹什麼?”

“幹什麼?哼!”阿克蒙突然用力抓住了漆黑魚竿的杆頭使勁一拉,魚竿一下子橫了過來。

劉敏剛也緊緊抓著魚竿的杆尾,“哼,早知道你不懷好意,我早有準備。”

彷彿內力驅動,魚竿杆頭下面的魚線開始擺動,碩大的金色魚鉤就要向著緊抓杆頭的阿克蒙擊出。

但,最終,魚線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金色的魚鉤微微擺了幾下,不動了。

“你,你……”劉敏剛忽然感覺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流逝了。

“哈哈哈哈!我的美酒還不錯吧?”阿克蒙一邊大笑一邊把劉敏剛逼到了斷崖的一角。

“我說過,每一個徵婚者都是競爭對手。”阿克蒙緊握杆頭,一步一步向背對著斷崖的劉敏剛逼近。

“還不放手?哼,再不放手我就要將你推入懸崖!”阿克蒙面目猙獰的說道。

放還是不放?自己從來沒有將魚竿交給過別人,但如今自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再不放手就真要墜入萬丈深淵了。

就在劉敏剛準備鬆手時卻發現自己真的無法鬆手了。

自己握緊魚竿的白嫩小手上又壓上了一雙大手。

是雷伊那個笨蛋的一雙大手。

“哼,你真卑鄙。”雷伊如英雄一般大義凜然的說道。

雖然雷伊也感到身體內的能量在流逝,但還是慶幸自己趕上了。

當他看到卑鄙的阿克蒙想要搶奪魚竿時想也沒想的就衝了上來,緊緊握住了劉敏剛的小手。

“鬆手啊!”

“哇哈哈哈哈!”

劉敏剛焦急的聲音和阿克蒙狂妄的笑聲同時傳到雷伊的耳朵裡。

雷伊還沒來得及鬆手,有一個人卻鬆手了。

是阿克蒙!

“哇啊啊……”

背對斷崖的雷伊,帶著魚竿,帶著驚恐的叫喊聲,也帶著被自己緊緊抓住的劉敏剛一起向斷崖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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