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宮，事情卻未向好的方向發展，反而讓我們的關係雪上加霜!”
玉真子的語氣變得難過。
“也許你也聽過，我號稱外功無敵，喜愛結交天下豪傑，與皇帝劉志有過命的交情。他曾多番拉攏，更授以大將軍的職位，希望我能幫他重振大漢朝，最主要是對抗漢朝的外戚勢力。但其時我把整副心思都放在師妹身上，就婉拒了他。皇帝絲毫不放在心上，安頓我們在皇宮住了下來，每日陪伴。我過意不去，就贈予他世上唯一一塊玉真令，並向外間許下重諾，見玉真令者如見玉真子，玉真門下無條件聽從持令者，這對許多人都有震懾作用。但皇帝從來也沒用過，最後藏在深宮之中竟然被袁紹拿去，實在天意弄人。”
史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玉真令是這樣來的。
“為了結交我，皇帝還親點四師弟於吉為護國天師，他的徒兒張角能順利當上獻帝的道術老師，也是源於此。後來劉宏即位，因為種種變故，張角找了個藉口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帶領天師教退出洛陽，在鉅鹿發展，但仍掛了個天師的虛銜。不過這是後話了。”
“師妹剛到皇宮的時候，確實大開眼界，暫時忘記了感情之事。皇帝知我心思，更是落力撮合，可惜師妹每次都是笑笑避過。”
“大師兄和三師弟也曾去過皇宮，其中以大師兄去得最多。有一次向皇上請求，希望在西川建立一個道教，是為正一教。皇帝大筆一揮，親自欽點。”
“大師兄既然決定去西川，就是準備紮根在那裡，自然不會輕易回來。在臨走的前一晚，他找到師妹，從側面表達自己深藏的愛意。師妹冰雪聰明，哪有不明之理，於是出言婉拒。”
“唉！說實話，如果當時師妹跟他去就好了，我寧願她嫁了別人，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慘況。”
玉真子變得一臉慘然。
“大師兄默然。當晚就走了，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後來，他在西川把正一教經營得有聲有息，娶了妻子，生了兒子張衡。也許他還放不下我們的恩怨，娶妻生子也沒通知我們，唉！”
玉真子又是嘆了口氣。
史辛卻對張道陵充滿興趣，更因為日後可能要求他破解“於吉的詛咒”天賦，因此要詳細地瞭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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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伯祖平時的為人如何?竟似有些小氣似的？”
“師兄他是入門時間最長的，年紀也最大。我們年幼之時，師父不在家就是由他照顧。在他喜歡師妹之前，一向大公無私，處事公允。更兼淡泊名利，一心追求仙術的真諦。想不到……”
史辛想了想，突然打斷玉真子，“師伯祖，也許你錯怪他了。”
玉真子道：“此話怎講？”
“一個人的性格又怎麼會輕易改變?大師伯祖既然一向淡泊名利，建立天一教諸事繁忙，豈不是與他性格格格不入?這麼做的目的，也許只是想轉移自己的思念，不去想梅師叔祖罷了。”
玉真子一呆，喃喃道：“
是這樣嗎？”
史辛點頭：“是的。另外一個，既然四位師伯師叔祖都傾慕於梅師叔祖，作為大弟子的大師伯祖可能存在讓愛的行為，他始終不希望幾位師兄弟的關係破裂，依然是那位最照顧師兄弟感情的大師兄。”
玉真子瞠目結舌，一時懵住了。他結合張道陵的性格，事實或許真如史辛所說，這些年來可能錯怪大師兄了。
“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事？”史辛問道。
“後來?”玉真子苦澀一笑，“四師弟見劉志有意撮合我和師妹，早已懷恨在心。他城府極深，野望又大，漸漸被權力所腐化，先假意退出感情爭奪，刻意避開我們，其實偷偷壯大自己的實力。等到時機成熟，卻帶領天師教中高手以及聯絡朝中各方反皇勢力，將劉志圍殺。”
史辛倒吸一口涼氣，這於吉從小就那麼心狠手辣。
玉真子眼望遠方，目光轉冷，“那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叛亂，劉志的勢力本來就沒有外戚大，身邊的人大部分死的死、傷的傷。他自己身受重傷，命在旦夕。而我被四師弟出手偷襲，也受了重傷，要不是師妹始終守在我身前，他早就置我於死地。”
“到了最後，整個皇宮就剩劉志、我、師妹三人獨力對抗四師弟。我原本以為在劫難逃，早就做好殺一個賺一個的準備。就在此時，三師弟突然出現。”
玉真子籲了口氣，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依然心有餘悸。
“可能你也知道，你師祖只好雜學，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部善於防禦的遁甲天書。他是四個師兄弟中攻擊力最弱的。當時我見了他，只道這傻小子怎麼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這不是給四師弟一網打盡的機會嗎？果不其然，四師弟稍一作法，三師弟就受了重傷，嘔血倒地。”
玉真子輕輕搖頭，“其實最妥善的做法，是等我們都戰死之後，四師弟放鬆警惕，再伺機把師妹救出來。甚至可以把實情告訴大師兄或者找到師父，讓他們秉公辦理。三師弟貿貿然跳出來，那麼當日皇宮發生之事就沒人知曉。等到我們一死，四師弟就可以將計就計，反過來誣陷我們了。”
“當我把道理跟三師弟說清楚之後，這傻小子才瞪著眼睛反應過來。還囁嚅著道：“他看到師妹有危險，就什麼都忘記了，只知道奮不顧身地衝出來。”他這一句自言自語式的說話，把師妹說得身軀一震，呆立當場。”
“其實不消師妹說，我也能體會到她當時的感受。要說用情至深，甚至可以為她不顧生死的人，當屬三師弟。當她回憶起以前種種，方始發覺心中最愛的人是三師弟。第一次主動握起了他的手，深情說道：“三師兄，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問題，只道你的愛太深沉，給了我太大壓力，卻始終沒正視自己的內心，直至弄到如今自相殘殺的地步。”師妹垂淚道，“到了現在，我才清楚，我不要榮華富貴，不要身份顯赫，不要萬人敬仰，我最愛的人原來是你。你可知道，二師兄每帶我到一個新奇的地方，每吃一道名菜，我心中都在想
：要是三師兄在就好了，他肯定會喜歡這裡，肯定會邊傻笑邊囫圇吞棗地說好吃。只要一想起你，我也禁不住要笑。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難辭其咎。””
“我永遠記得師妹當時的表情，柔情無限而又義無反顧。當時四師弟也聽到了這番話，師妹的最後告白讓他陷入瘋狂，以他的性格，就算得不到師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狂呼一聲，一手攻向三師弟，一手攻向我。”
“劉志知道自己已無生還希望，高高躍起擋住了對我的那一擊，當場斃命。唉!我欠你們劉家一份人情……而師妹則擋住了對三師弟的那一擊，聲音都來不及發出，頓時陷入昏迷。我與三師弟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各自在四師弟身上印下了一掌。”
“四師弟被我們所傷，口吐鮮血的同時，已經搶過師妹。輕輕地抱著她悽然一笑，“師妹……你可知道，除了三師兄，這世上還有一人能為你奮不顧身地去死?”
“我看了一眼師妹，立即如墮冰窖。一縷鮮血從她嘴邊滲出，臉色慘白，手也低垂下去，整個人的生機逐漸枯萎。這傻丫頭以自己的死換來一次我們反擊的機會。”
聽到這裡，史辛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梅師叔祖……”
玉真子眼泛淚光，“四師弟重傷，我和三師弟搶過師妹的遺體，聯手殺出重圍，幸好四師弟帶來的高手在之前一役中死傷慘重，我們得以逃脫。出來之後，我們兩人仍不死心，瘋狂輸出真氣為師妹續命。可惜師妹心脈已斷，又豈是人力能救的?”
史辛喃喃道：“怪不得於吉一心要顛覆漢朝，原來是惱恨桓帝當初的橫插一手。”
玉真子點頭，“不錯，他大概識穿了你學過遁甲天書，想透過你引出三師弟。接下來，三師弟就像陷入了魔怔，非要以師父留下來的復活方法幫師妹復活。我知道，那只是師父的一種猜想，根本沒經過事實的驗證。一旦他選擇這條路，必定一去不回頭，這輩子算是完了。我數度勸解，三師弟不聽，反而拿出復活的方案讓我參詳，試圖說服我跟他一起進行。也就是在那時，我記住了最重要的四隻異獸的配方。只是我從來都不信復活這回事，只聽得幾句，便冷言冷語起來。”
“我們面紅耳赤地大吵了一架，要知道師妹最後選擇了三師弟，其實我內心多少都有點嫉妒。以至於後來，我們不歡而散，幾十年未見過一面。他去了靈島，一直為復活耗盡心力。我開始的時候悶悶不樂，縱情山水。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心情也慢慢平復。收了三個徒弟，待到他們師成出山，最終選擇落腳於思梅山。”
玉真子自嘲地笑了笑，“或許在我內心深處，一直有一份希冀。三師弟一生長於雜學，說不定真有一天能得窺天道，把復活丹煉製出來，師妹復活有望。因此我把白首虎王留在身邊，因為我知道這是四隻異獸中最厲害的一隻。萬一三師弟真的成功了，便不用到處尋找白首虎王的眼球了。真是那樣的話，我也無愧於師父，無愧這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