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牧府的後巷,一道瘦小的人影推開後巷的門,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這裡遠離靈堂,人跡罕至,平時只有倒垃圾的時候才會有人出入。來到這裡,靈堂裡的嗚咽哀嚎聲完全消失,就算連張飛的吼聲也幾不可聞。

此人身上穿著僕人服飾,身材苗條,臉色有些蒼白,舉止有些慌張,正是昨日端藥給劉禪的丫鬟。

丫鬟東張西望,忽見不遠處站著一人,帽子壓得低低的,看不出長什麼模樣。

但她竟似認得此人,緊張兮兮的臉上舒緩起來,透亮的眼睛微彎,有了些笑意。

見丫鬟出來,那人只抬了抬眼睛,頭卻垂得更低了,往一條更深的巷子當中走去。

丫鬟跟上,兩人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有必要那麼小心翼翼的嗎?這裡不會有人來的。”丫鬟嘟噥一句,說著抱怨的語氣,臉上的笑意更盛,眼睛彎成月牙,“那麼久沒見……你,你想我了嗎?”

說罷滿臉通紅,低下頭去玩著衣角,小女兒姿態盡露。

“秀兒,我想你了……”

那人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但依然可以分辨出是個年輕男子。

他的聲音變溫柔不少,伸手過去拉住秀兒的手。在劉府做事並不辛苦,她的手依然細膩光滑。

秀兒“嗯”了一聲,任由他粗糙的大手握住,心如鹿撞。

兩人郎情妾意一番,但始終守禮,手也是情不自禁地拉在一起,不一會兒就分開了。

說了一會兒情話,男子切入正題。

“秀兒,我跟著三將軍回來,不能離開太久有什麼訊息嗎?主公怎麼會突然死了的?”

“也不突然啊,老爺已經病了差不多四個月,早已預備好有這一天。”

“嗯……我讓你注意少主,他有沒有什麼異動?”

“沒有啊,每天就是親手拿藥給我煎,然後端到老爺房間裡,再親手讓他服下。倒是昨天,昨天……”

秀兒秀眉微蹙,忽然想起昨天劉備和劉禪的對話。她有些害怕,主動地握住男子的手,一五一十地把原話告訴了他。

“那個時候少爺根本就不像平時傻乎乎的模樣,就像今天一樣,非常冷靜。外面的人都傳少爺是因為大喜大悲之後受到刺激才變回正常人的,我看不是。老爺沒死之前他就很正常。老爺竟然懷疑,少爺給他的藥有問題,你說離不離奇。”

男子明顯一驚,“劉……主公真是這麼說的?”

“對啊!那時老爺還很清醒呢。每次服藥後,他都會清醒一會兒的。”

男子喃喃道:“劉禪果然有問題……”

“你說什麼?”秀兒好奇道。

“哦哦,沒什麼。後來呢?”

“後來我就被少爺趕出來了。再後來,就聽到龐統軍師驚慌失措地叫嚷,說老爺死了,許多大夫湧了進來,第一個到達州牧府的是徐庶軍師,之後就是陳登等人。”

“好,我知道了!秀兒,我要走了。這裡有些銀兩,你拿著,給叔叔阿姨買點東西吃,我有空去探望他們。”

秀兒依依不捨地拉著他的衣袖,“劉大哥,你……你怎麼那麼快走?你怎麼又給我錢,我在州牧府夠用,上個月才給爹媽拿回去十兩銀子呢。”

“總之你拿著吧。”劉大哥把銀兩塞到秀兒手裡,“軍中有要事,我不走不行。秀兒乖!”

劉大哥也是萬般不捨,摸摸秀兒的秀髮,嘆了一口氣,“局勢動盪不安,主公的死肯定又是一場禍亂的開端,我身為大漢子民,必須儘早打算。”

“你就是一個剛加入不久的降卒,有什麼好打算的,將軍們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唄。”

“嘿嘿!降卒也有降卒的打算嘛,再差的士兵也想當將軍的。”

“嘖嘖嘖,了不起呢,你還做將軍。”

“好了,我真要走了。秀兒……”

劉大哥把秀兒牽了過來,兩人四目相投,同時湧出一股柔情蜜意,劉大哥在秀兒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秀兒剎那失神,連走回去的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

劉大哥出了長巷,專門往人多熱鬧的地方走。走到西大街上,他買了幾個饅頭,坐在一塊石凳上吃了起來。足足吃了小半個時辰,他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朝一個江湖賣藝的檔攤上走去。

這裡人聲嘈雜,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的戲碼。劉大哥大聲叫好,嘴裡跟平常老百姓一樣,不斷低聲嘟噥著什麼。

“告訴主公……劉備很可能是被劉禪害死的,龐統也有極大嫌疑……還告訴主公,外面都在傳他們想攻打青州,讓主公早作準備。”

這個劉大哥,叫劉武。是史辛在長安大戰前夕佈置在董呂兩軍中的八個內應之中的一個。他原屬郭汜,後跟曹操,但在曹操陣營裡發現與另外一名夥伴重複,輾轉之下,在豫州之戰中被張飛軍俘獲,降了張飛。

這時他才開始發揮自己真正的才能,很快就取得了張飛的賞識,做了個百夫長。並藉助鷹部在下邳的力量,迅速搭上秀兒這條線,利用秀兒獲取州牧府的資訊。

但劉武也並非完全利用秀兒,這個過程中與天真的秀兒產生了感情,想象著有朝一日能娶她為妻。

此時劉武喃喃自語的物件,正是鷹部的人員,而剛才他兜兜轉轉,又吃饅頭什麼的,其實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

與劉武分別,鷹部的人與上頭接觸,把劉武的話原封不動地傳到史辛手中。

數天之後,史辛的案前擺著四封書信。

書信的來源分別是揚州,荊州,兗州,司隸,徐州的七個內應。原本有八個內應,後來在長安大戰中意外死了一個,變成七個。

首先是揚州的。來信說孫權把陸遜召回孫府之中密謀多時。兩日後,兩人回到廬江戰場,分別約見麾下武將。

數日後,武將們功力大增,雙脈器的太史慈在陣中突然使出一種神奇的戟法,落星戟寒光一閃,將猝不及防的黃祖斬於陣前。江東軍士氣大振,把荊州軍趕回到江夏郡。

而後,陸遜用計離間劉表和黃忠,黃忠不得重用。江東軍士氣如虹,甘寧更是勇猛無匹,重演前世百騎劫營的戲碼,趁

夜衝入劉表營中,遇到蔡瑁張允兩員大將,斬於馬下。翌日,黃蓋,程普,韓當,祖茂四員老將合力將文聘捉住。江東軍順理成章將江夏收入囊中。孫權招降文聘不果,怒而殺之。

江東軍餘威未竭,連下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並開始全力圍攻南郡和南陽郡。劉表被氣得數次吐血,健康情況堪憂,如果他一死,則襄陽休矣。

第二封信來自荊州。傳信出來的正是在長安歪打正著跟著黃忠的黃成。來信說,黃忠中了陸遜的離間計,被劉表調到南陽郡最邊遠的地方魯陽。魏延為黃忠喊冤,結果一起被調。如今黃忠每日裡唉聲嘆氣,魏延不斷勸他另謀出路,黃忠始終不肯。

由於劉表在長安一戰中得到的士兵不多,因此只有黃成加入了荊州軍。但透過揚州傳來的資訊,兩者印證之下倒基本清楚兩邊發生的事情。

第三封信來自兗州。自河北大敗後,曹操頭疾發作,用了大半個月時間來休養。每日裡招兵買馬,一時也沒有異動。

第四封信來自司隸。司隸安插的內應最多,一共有三個。但也是訊息來得最少的一個地方。不能不說司馬懿的保密功夫做得太好了,要想打入他內部簡直難於登天,因此三位內應得到的情報跟鷹部的人差不多。上面只寫著寥寥幾句。

長安的氣氛非常詭異!

長居的百姓越來越少,常常晚上會聽到尖叫聲,每天早上一起來很多人開始尋找失蹤的親人,沒有一個人能找到。長安中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無所事事之下又變成了乞丐。數日之後,乞丐也逐漸變少,大街上空無一人,偶爾還發出幾聲淒厲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幾成鬼城。

最後一封來自徐州,就是劉武的信。

此時離鄴城大戰已過去三個月,史辛剛好十六歲。他是坐擁三州的霸主,大漢朝風頭最勁的風雲人物,同時也是曹操,劉禪,孫權三路諸侯的仇人。其中,這還不包括與冀州接壤的幷州的新主人,態度一向曖昧的司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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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了劉武的密信後,他第一時間就找來軍師諸葛亮和三位副軍師賈詡、田豐和沮授,迅速在冀州南,冀州西,青州南,青州西做好部署。

他本應從速趕往北海,主持大局。但他因為一件事被耽擱了下來——等候一批來自幽州的特別戰馬。

自得了公孫瓚的御馬秘術之後,他非常想組建一支騎兵,像白馬義從那樣能遠端攻擊的騎兵。但想也是個空想,戰馬可以透過重金購得,最主要的是他沒有合適的將領。

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從西方來了四個人。四個很重要的人,其中有一個正是最合適不過的騎兵領隊人選。

用史辛的話說,他連姓都是個“馬”字,還有誰比他更適合?還有誰?

當然,這只是一種戲謔的說法,但放眼大漢朝,也只有此人最適合組建一支遠端騎兵隊。

這個人就是馬超。

馬超後面通常都會跟著馬岱。

這次不止跟著馬岱,還捎帶跟了一個俏臉含霜,英姿颯爽的女將。馬超的妹妹,馬雲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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