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野外空曠的地方,史辛還真沒信心能在幾萬軍中閒庭信步,慢慢消磨敵方的士氣。

但如今不同,幾萬士兵擠在附近幾條街道裡,與他正面接觸的也就那幾百人,其餘的全部堵在了後頭。就算他們把全部精銳調集到前面,但再精銳又能強得過大戟士?在如狼似虎的三人面前,最多就是能頂住壓力不往後退縮。

最主要的,田府就那麼大,只要衝進去就能找到田豐。再怎麼樣,他也不會離開鄴城,更不需要拼命追殺。

“袁譚,交出真龍杖,饒你不死!”

史辛的腳步已經踏進大門,趙雲和周泰停在前面,擋住蜂擁而至的士兵。

“我……我……”

袁譚臉色蒼白,一個“我”字出口,卻不知如何接下去。他只是想說幾句狠話,表明與鄴城共存亡的決心,但一碰到史辛的眼神,他的氣勢就迅速衰敗下去。

當危機真正降臨之際,袁譚退縮了。

“咦?真龍杖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史辛對真龍杖的氣息太熟悉了,放下了指向袁譚的天子劍。與其強迫袁譚交出真龍杖,還不如直接搶走的好。

“史辛,你不要過來!”

田豐終於出現,手持著真龍杖,極速躍到袁譚身邊。

“不要過來?”史辛玩味似的看著田豐,反問道,“如果我非要過呢?你們能擋下我?”

田豐拉著袁譚後退一步,“如果你非要過來,我就把真龍杖折斷,讓你和曹操爭個你死我活。”

史辛的腳步驟然停下,“折斷真龍杖?”

真龍杖可以折斷的嗎?史辛不清楚,估計田豐也不清楚。

但史辛不敢冒險,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鄴城唾手可得之際。

但田豐敢冒險,最多就是魚死網破,反正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了。因此他很明顯是在為袁家兄弟爭取更多的利益,以交出真龍杖為條件。

“說罷,有什麼條件?除了讓我退出鄴城,其他都可以商量。”

“哼哼,史教主快人快語,果然聰慧。我也不廢話了,第一,讓出幽州,並承諾五十年內不出兵攻伐,日後更不可用各種藉口或手段對我們實施暗殺,傷害。”

史辛冷笑一聲,“第二呢?”

“第二,護送我們全體人員離開冀州邊境,進入幽州。保證你們或曹操動不了我們一根頭髮。”

“哦?難道還有第三?”

“沒有了。”田豐不理史辛戲謔的口吻,

接著道,“只要史教主答應我們做到這兩點,我就把真龍杖交給你。”

史辛搖搖頭,“第一,幽州本來就是袁紹強搶豪奪過來的,人們得知我們青州軍接手之後,不知多高興。就算我同意放手,他們也不願意放手。”

見田豐就要發作,史辛提高了聲音把他壓下。

“既然第一都不成立了,第二就更無從說起。我倒是可以護送袁氏兩兄弟離開鄴城,甚至保他們一生平安,衣食無憂。軍隊嘛,嘿嘿,當然由我接手。你們這些官員,我一直都心存仰慕,只要你們肯投效我軍,一律重用。”

說完收起了嬉皮笑臉,還向田豐恭敬地作了一揖,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

在他心目中,也不是完全沒有彎轉的餘地。田豐和沮授雖然忠於袁紹,但在前世也是由韓馥那邊過檔來的。他們一身韜略和抱負,內心最渴望跟著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主公,一展所長。

但此刻的田豐並無半分猶豫,一心只想著繼續扶持袁家。更因為連番爭鬥中都落於下風,被人攻到老巢,顏面掃地。他與沮授性格剛直,哪會輕易俯首稱臣?

“哈哈哈~史教主真是看低天下英雄了,你以為誰都會臨陣變卦,做那貪生怕死之徒?”

笑罷,田豐眼神一收,冷然道:“然則說,咱們沒什麼好談的了?要知道真龍杖一毀,曹操就會長驅直進,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

史辛也是冷笑不止,“你放心,在曹操進來之前,我絕對會殺光你們。首先殺的就是袁氏三兄弟!”

說著便滿臉殺氣地踏出一步。

這一步就像踏在了袁熙的心臟上面,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慌忙道:“元皓叔,切莫衝動,一切好說好商量,沒必要搞到兩敗俱傷啊。”

田豐一聽,嘴裡頓時有如吃下了數十個死蒼蠅,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暗自長嘆一聲,大公子真是糊塗,現在正是談判的時候,雙方說出狠話不過是試探對方的決心,為自己爭取多一點的優勢。你突然說出這麼一句,史辛就更加不會退讓了。要是二公子在,肯定會理解我的用意。

但這番話當著史辛面是說不出口的,只一味地拉著袁譚,往後退卻。

三人互相打著嘴仗,一時僵持不下。就在此時,空中忽然飄過一道人影,白傘黑衣,徑直向史辛飛來,正是陰氣入體的甄宓到了。

“血啊~血!”

人未到,冷嗖嗖的陰風已經侵體而來。史辛眉頭大皺,這小魔星怎麼在這關鍵時刻出現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側身避過,甄宓就如鬼魅般地從他身上飛過,電光火石間,竟然衝向了田豐,一手抓在了真龍杖上。

她實在太快了,田豐的注意力全在史辛身上,就算看到甄宓飛來,也只認為她奔著史辛而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她抓住了真龍杖。

“你……你要作甚?”

田豐大驚,那雙毫無感情的大眼睛離他近在咫尺,說不出的詭異,更可從她開合的小嘴裡看到兩排尖尖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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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白牙淌過一陣血跡,嘴裡分明在嚼著一件物事。

是耳朵,人的耳朵!

田豐“哎喲”一聲,渾身寒毛倒豎,手上一鬆,真龍杖便被甄宓搶了過去。

“血啊~血!”

甄宓無意識地拿著真龍杖在空中飛舞,又突然意識到自己手裡拿了一樣東西,張口就咬。

史辛,田豐和袁譚看得目瞪口呆,還真擔心甄宓把真龍杖咬斷。

但他們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甄宓在咬了幾口之後就鬆開了嘴,似乎還嫌這東西太硬,嘴裡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身形更在空中飛來蕩去,彷彿一隻狂怒的黑鷹。

只兩個呼吸間,甄宓忽然又停住不動了。雙手雙腳低垂下來,表情也變得呆滯。

就在此時,空中的真龍護罩忽然破了一個大洞,不一會兒又忽然收了起來。緊接著,這邊開一個洞,那邊開一個洞,忽開忽合,全無規律可言。這種情形,就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拿著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玉使勁敲在地上,還覺得很好玩。

“完了,她在玩真龍杖!”

史辛欲哭無淚。他可以想象,在甄宓一片空白或者昏昏沉沉的腦海裡,此時肯定出現著整個鄴城的畫面,而她正透過那少得可憐的智慧,和動物般的直覺,在控制著足可左右十幾萬大軍生死的真龍護罩。

不,不是控制,或許用“玩弄”更為貼切。

史辛不知道的是,此時鄴城周圍已經圍滿了軍隊,曹軍在西邊,青州軍在東邊,由於人太多,人們甚至蔓延到了北門和南門。他們在瞪大了眼睛望著真龍護罩,一刻也不敢耽誤,等待著突然而至的缺口。

只要缺口一出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然後在約定的地方集結。

奇異的是,敵對了幾個月的士兵就算在城外遇到,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著,停止了爭鬥。忽然變成了遵守規矩,耐心等待排隊進入的普通百姓,彷彿鄴城裡面才是他們真正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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