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等人走得半路,忽聽城頭上再次鼓響,三條人影露了出來。旁邊的人認得,中間那人正是青州軍的副統帥,徐榮。他旁邊跟著的,左首的是原屬天師教的波才,右首的是手執長劍的王越。

徐榮從旁邊接過一支長長的火把,往虛空中有規律地划動著,似有目的。

眼看城中大火越燒越旺,擁擠不堪的袁軍被夾在並不寬敞的街道上,熱力澎湃的空氣夾帶著濃濃的煙霧,烈火還沒燒身,已經被嗆得眼淚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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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跟上!”

郭圖被灼燒得渾身冒汗,平時淡定的智者模樣蕩然無存,高聲催促著士兵。

忽然聽到前方東門處響起一陣激烈的喊殺聲,舉眼望去,一個白袍銀鎧的少年將軍領著一軍截住己方,銀槍飛舞,大開殺戒。

“那是趙雲!”

高覽在郭圖身邊突然高聲大叫,嚇了他一跳。

“那麼大聲作甚,趙雲就趙雲,區區一萬幾千兵,能起什麼作用?”

就在此時,另外三門有斥候來報,“軍師,大事不好了。西南北門各被地方堵住,前進不得!”

郭圖暗叫一聲“苦也”,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急問道:“對方有多少人?領兵的都是誰?”

斥候嘴皮子雖然利索,但明顯帶著哭腔:“西門的是孫策周瑜,南門的是賈詡張繡,北門的是高順陳宮。所率兵馬黑壓壓的,不計其數。”

“簡直是一派胡言!什麼不計其數,臺縣裡面最多就三萬兵馬……”高覽大聲呵斥,卻被郭圖一聲長嘆打斷。

“高將軍還不明白嗎?白天趙雲等人領走的三萬兵馬,其實是在遠處躲了起來。等火攻之計成功之後,便與剩餘的三萬兵馬分兵四路,堵住城門,要把我們活活燒死在裡面呢。”

郭圖痛心疾首,淚流滿臉,對自己的失誤自責不已。

高覽這才如夢初醒,恨恨道:“好毒辣的計策。為今之計,我們只好集中力量,衝擊某一處城門,能逃多少就逃多少了。”

忽然又想起一事,喜道:“主公在營寨看到這邊火光衝天,必定率領餘下一萬士兵來救,軍師切莫失了鬥志。”

郭圖這才恢復一點信心,開始下達命令:“令顏良文丑速來東門,我們合力殺退趙雲,逃離臺縣。”

“軍師先在這裡候著,殺退趙雲何須三人合力?”

郭圖大驚失色,拉住高覽,“高將軍切莫衝動!趙雲乃青州軍頭號猛將,幾個月前單槍匹馬在曹營來去自如,無人能敵,此去凶多吉少啊!”

高覽

甩開郭圖,轉瞬之間已在兩丈之外,“軍師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看我如何斬掉他的腦袋。”

郭圖急得直跺腳,忽然從後方趕至兩條魁梧的身影,“軍師,高將軍這是去哪?”正是顏良文丑到了。

“兩位來得正好,高將軍準備去挑戰趙雲。”

顏良前天才跟趙雲打過一場,當下嚇得面無人色,“這……唉,難啊!我們速速去支援他。”

趙雲在東門截住袁軍,正殺得性起,忽見一條高大人影撥開人群,二話不說就朝著自己頭上劈出一斧。勢大力沉,響聲大作。

輕鬆避過,認得是袁將高覽。

趙雲暗暗稱奇,原來袁軍也有這等猛將。又見高覽圓瞪怒目,咬牙切齒,獨對自己時全無懼意,頗有膽色,心中喜了八分。正想出手擒獲,忽然場中再次響起兩把吼聲。

“高將軍,小心有詐!”

這次是顏良文丑到了。高覽聽得提醒,留了個神,趙雲左手剛好抓到,這時才知道趙雲要將他生擒,驚出一聲冷汗,連忙躍了開去。

“趙將軍,高覽交給我們,你去對付顏良文丑。”

說話的也是兩人,正是趙雲的副將張燕和廖化。

“好!小心別傷他性命。”

趙雲綽起龍膽槍,跳出場來,獨自面對顏良文丑。

此時二人也有七等修為,狂斬刀和百里刀舞得虎虎生風,搶攻趙雲。

趙雲哈哈大笑,龍膽槍一個直刺,剛好刺在狂斬刀的鋒刃上,顏良只覺上面傳來一股大力,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大驚失色之下急忙往旁邊卸力。

文丑補上一刀,剛好砍在龍膽槍的槍桿上,也被大力彈回。

顏良文丑自小在一起修煉,在童淵李彥的調教下戰術相通,互補互利,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徒弟。此時情況危急,兩把脈器用上十成功力,不要命地向趙雲搶攻。

趙雲在未出山之時就聽過兩人跟童淵的淵源,倒是不好下死手。而且史辛之前就交代過,袁軍中不乏忠義之士,留著他們性命更可引出鄴城的援軍,因此趙雲只出了六成實力,不斷和他們遊鬥。

高覽獨自面對張燕和廖化,倒是可以鬥個旗鼓相當。

臺縣的火勢越燒越旺,就像一個巨大的熔爐,要將裡面的人盡數焚化。袁軍被壓迫在窄窄的街道上,不少士兵身上已經冒起火苗,更有甚者全身被猛火覆蓋,身上的皮膚被烤得滋滋作響,黑炭似的屍體到處都是。慘叫聲,撲救聲此起彼伏,更是互相踐踏,死亡數字直線上升。

就連見慣大場面的徐榮

也是眉頭輕皺,心裡嘆息一聲,深感不安。這樣慘絕人寰的勝利,太傷天和,恐怕對主公日後的名聲造成很大損害。

徐榮越想越覺得不對,手中長火把忽然舉起,在空中不停划動。四邊城頭的傳令兵看到,立即有樣學樣,將徐榮的軍令傳達下去。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城門附近的將領看到,連忙讓出一條通道,同樣高呼著這句話,讓城裡投降的袁軍出來。

驟然聽到有活路,誰願意白白被燒死?袁軍爭先恐後地喊著“願降”二字,雙手高舉過頭,向城門湧去。

孫策周瑜,賈詡張繡,高順陳宮等人率領麾下士兵,退出城門十丈,接收降兵,至於那些趁亂逃走之人,已經無暇顧及。

只是袁軍已經被嚇破了膽,九萬人中有一萬葬身火海,五萬投降,剩餘三萬中有一萬五仍然在負隅頑抗,另外一萬五趁著混亂逃得生天。

再說趙雲與顏良文丑鬥得一陣,對二人的招式已經全然摸熟,突然舞出七個槍花,晃得二人眼花繚亂,大喝一聲,“你軍大勢已去,緣何不降?”

顏良文丑驚呼出聲,好不容易避開龍膽槍,回首一望,頓時心如死灰。完了,完了,這次可謂全軍覆沒矣。

兩人自小為袁紹效力,斷無投降一說。心中存了死志,目露兇光,嗷嗷衝向趙雲,全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趙雲早有預料,見招拆招。忽見城門處躥出一條人影,正是郭圖。

“兩位將軍,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郭圖被親兵簇擁著,惶惶如敗家之犬,臨走之時不忘提醒顏良人醜。

兩人對望一眼,兩把脈器迸發出前所未有的青焰,雙雙砍向趙雲。

趙雲跳出一丈,看似躲避,實則有意讓他們逃走。

顏良文丑走後,忽聽高覽咆哮一聲,大斧倏然變得直來直去,聲威大作,張燕和廖化抵受不住,眼看就要落敗。

“高覽,可不能讓你溜了!”

趙雲自然清楚高覽的想法,龍膽槍極速一遞,“哐當”一聲,直直刺在大斧的斧頭上。

高覽只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湧來,雙手劇震,虎口出血,身形也隨之急退一丈。

趙雲如影隨形地跟上,左手一抓,已經抓住了高覽的膻中穴,當即委頓在地,暈死過去。

張燕和廖化看到趙雲一招制敵,佩服得五體投地。抹抹額上的冷汗,正待率兵追趕郭圖等三人,趙雲出手止住。

“讓他們去吧!”

眼望東方,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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