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中午,天上的太陽火辣辣地,曬在身上就像被烤一樣。

就算史辛有補元丹,就算他能咬牙堅持,但人是有極限的。在揮出一劍之後,史辛的動作全變形了。

“哎呀,這該死的汗。”原來是他頭上的汗滴落,矇住了眼睛。史辛伸手往頭上一抹,頓時手掌上沾滿了汗,就像剛從水裡拿回來似的。就算不是汗,他的體力也消耗貽盡,右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忽然聽到遠處一聲叫喊:“過來吃飯啦!”

遠方一陰涼處,李掌櫃站在一個長形臺旁邊,向他們招手。

“哇!有吃的,餓死我了!”史辛早已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發一聲喊,不顧一切地跑向了長形臺。

臺上放著淋漓滿目,各式各樣的食物。光熱菜就有十樣之多,配以冷盤,水果,主食,湯品,擺滿了整個長形臺。只要去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動。只是由於太多了,餓瘋了的史辛一時還不知道從何入手。

李掌櫃臉帶笑容,“食物對一個脈師來說,相當重要,再厲害的脈師,也需要珍貴食物的補充。食物一定要用最新鮮的食材,從營養角度出發,結合味道,色彩,配搭等因素,這才能做出一道上成的菜式。”

史辛見他絮絮叨叨,講的全是菜式的搭配,食材的出處,營養的完善,有點不耐煩起來。

這時陳冰也走了過來,低聲跟史辛說:“這位前輩大概平時很注重生活品質,你看他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很貴重的。”

史辛也點頭,“確實如此。”不再管李掌櫃,一頓風捲殘雲,筷子就像裝了加速器一樣,快速揮動,不用一刻鍾就填飽了肚子,打著飽嗝,連說好吃。

李掌櫃見史辛狼吞虎嚥,沒等嚼出第一道菜頓的味道又把第二道菜往嘴裡塞,更別說等他介紹完每道菜了。李掌櫃皺著眉頭,大叫可惜,“哎呀……像你這樣吃東西,簡直就是糟蹋食物啊……不對,你這不是吃,是吞!”他不是不捨得食物,是討厭史辛吃飯的方式。

史辛咧著嘴笑了笑,“抱歉,我太餓了!”

葛玄對食物也很講究,他的宗旨是健康,味淡,全面。每天吃不同的食物,肉菜糧水果缺一樣不可。最重要的是他有神農鼎,他煉出來的食物,或者加了調料的食物,可以補充元氣。

李掌櫃的飲食理念是:豪華。專吃山珍海味,吃得貴,吃得精。而且他的飯菜都是經過名廚加工,色香味俱全,自然不是葛玄能比的了。

吃完飯,一陣倦意襲來,史辛只覺得一陣筋疲力盡,隨時都會倒下。他找了個幽靜的地方,倒頭就睡。

朦朦朧朧間,忽然聽到遠處響起一陣幽幽的琴聲。他睜開眼睛,琴聲來自不遠處的涼亭,想來應該是陳冰又在奏琴。

史辛走到陳冰背後,只見她坐得筆直,身影纖細。如瀑布般的秀髮散落下來,烏黑亮麗。那支玉簪端正地插在她的秀髮上,更顯翠綠,是她全身唯一的裝飾品。

陳冰左手按弦,右手彈奏,正在彈奏一首古曲。史辛不懂音律,只覺琴聲時高時低,聽得幾個音後,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

等史辛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正站在山之巔。向遠處望去,一片崇山峻嶺,無邊無際,卻越看越模糊,越看越心驚。突然一陣山風吹過,史辛的立足之地竟然搖搖晃晃地震動起來。

高山瞬間崩塌,史辛張大了嘴叫不出來,離心力的作用讓他呼吸不順,竟然又逐漸昏迷過去。

當史辛再次醒來,耳朵旁邊聽到一陣譁啦啦的流水聲。這是一條長滿了青苔的小溪,不知從何而來,不知通向何處。史辛只覺渾身冰冷,難以呼吸,彷彿有無限的水一下子湧向自己。他用力把自己撐高,卻怎麼也用不上勁。水已經把他完全淹沒,他呼吸不了,漸漸地意識又再迷糊,陷入了沉睡之中。

“師兄,你醒醒!”史辛只覺臉上微痛,剎那睜開了眼睛。

陳冰的粉臉近在咫尺,一雙大眼睛啜滿了淚水,表情惶急萬分。

“怎麼回事?”史辛一骨碌坐了起來,意識這才真正的恢復過來。

陳冰只覺精神一鬆,頓時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喘上幾口氣,她平靜了下心情,這才緩緩道:“你剛剛站在我身後,當時我正彈奏一曲'高山流水'。我彈得太入神,竟然沒察覺到你在我身後,於是你就被我控制了。不過說回來,被琴聲控制到底是什麼經歷?我很想知道。”

史辛搖搖腦袋,皺著眉想了一會,“你彈的是高山流水啊,怪不得!起初我身處高山……”他邊回憶邊心有餘悸,最後問道,“如果你一直彈下去,我會怎樣?”

“你會死!”陳冰沒好氣地說。

史辛先是一驚,見陳冰粉臉含嗔,又笑道:“師妹才不捨得殺我。控制脈師哪會殺人的,沒聽過。

陳冰輕聲罵道:“誰說控制脈師不會殺人的,告訴你,控制脈師如果殺起人來,遠比其他脈師殘忍,必定先讓此人神經錯亂,受盡精神上的折磨才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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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史辛瞪大了眼睛。

陳冰怕他以為自己開玩笑,嚴肅道:“師兄你記好了,任何一個脈師都有置人於死地的你能力,唯一的區別只是用什麼途徑和方法。還有,你不要輕視任何一個脈師,就連師父,也可以透過丹藥殺人於無形,你明白了嗎?”

史辛這才明白過來,陳冰不是在開玩笑。

“師妹的綠綺琴練得怎麼樣了?”

“唉!”陳冰幽幽嘆了口氣,柳腰輕擺,盈盈站了起來,“對付你這種笨蛋還綽綽有餘,但是對付那些智慧高超,又懂音律的人也許就強差人意了。”

史辛心想:放在資料上面,這也許就是音律和智力的差距了吧?

“那怎麼辦啊?”史辛問。

“如果遇上差不多的人,只有有兩個辦法:一,彈奏出他從未聽過的曲目;二,用其他方法分散他的注意力,突襲之。”

陳冰續道:“第一個方法有個難處:凡是精於音律的人,沒幾首曲目是沒有聽過的,幾乎所有的名曲都能彈奏,至於沒名氣的曲目,彈起來索然無味,控制效率也不會高到哪裡去;第二個方法的難處:智慧高的人,都是心思玲瓏之輩,哪有那麼容易被分散注意力?”

史辛想了想,“那還是得從第一個方法著手。你會自己作曲嗎?”

陳冰自嘲地笑了笑,“師兄,你太看得起我了。一首能讓人記住的曲目,由非常多的音節組成,一般都有一炷香時間。作曲的時候,要把所有心中所學全部掏出來,加上自己的情緒,心中所想,多年經歷,融入到每一音節當中,還要避開前人的相似之處。作曲的難處,無疑於一個宗師級的脈師,自創一種武學,這樣解釋你應該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咦?對了……”史辛靈機一動,突然想起前世那些串燒的音樂,都是由好多歌的副歌組成,只要在兩首歌中間加點混音承接一下,這樣串下去可以串幾個小時。

時長不成問題,那麼拿什麼東西串呢?總不能拿後世那些流行曲吧?要透過音律控制別人,首先得人家聽得懂啊,不然就像後世老人聽饒舌一樣,不知所云了。而這時的曲動不動就半個小時,也沒分主歌副歌,實在很難拆開。

“怎麼辦呢?”史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師妹,我剛才聽你的曲,意境是有了,也夠動人心魄,但稍顯變化太少,用我們的話就是太枯燥了。你可以不用作新曲,只改編。”

陳冰笑道:“改編也不行,畢竟大體是不變的,雖然有點效果,但是不大。”

“如果改編得別出心裁,或者出人意表呢?”史辛提醒道。

“這……”陳冰顯然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一時被問懵住了,思索了好一會兒,“可行嗎?”

史辛笑著道,“反正暫時也沒有能力作曲,那就先從編曲開始吧。我還有一個提議:因為我們常用的有宮,商,角,徵,羽這五個音,但是師妹莫忘了,我們還有變徵,變宮兩個音,分別位於角徵之間,羽之後。”

“我知道,戰國策.燕策中曾經提過: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變徵之聲較平常五音悲壯,所以一般用不著。變宮音也是同理。師兄的意思是……要我把這兩個音加入到改編當中?”

史辛一拍大腿,“是了,我就是這個意思。一定要改得通順,改得出人意表,還要看不出改編得明顯痕跡。不能像小時候我們抄作文一樣,只把小柔改成小剛……”

“作文?是文章嗎?”陳冰見他說得起勁,錯愕問道。

“是,就是文章了!”

“師兄一席話,讓我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只不過操作起來應該有一定難度。當我做好了,再讓師兄指導一二。”陳冰埋頭沉思,忽又抬頭看著史辛,彷彿醒悟起些什麼事情,“師兄,我怎麼不知道你懂音律?你以前從來也沒說過啊!你的這番話,使我對音律的理解上升不少呢。”

史辛神秘一笑,“一個人的智慧到達一定高度之後,音律棋藝啥的,豈不是順手拈來?這只是發揮了我的一成智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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