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會議是臨時的,源於午後江執跟祁餘的一通電話。電話裡,江執先是將狐面的情況和處理方式做了詳細交代,又詢問了石窟裡的情況。

祁餘心細,像是顏料處理這種事交給他來做準不會出問題。他在電話裡挺高興的,畢竟得到了狐面,那將會是修復工作中最重要的邁步了。

石窟裡的修復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地上窟中的塑像和壁畫病害都在分步修復中,地下窟按照江執之前給出的方案,環境監測裝置都已安裝完畢,歸功於羅佔的專業。

這兩天經過對窟內的水分、溼度、光線和空氣流通等條件的控制,其壁畫尚且出於平穩狀態,沒出現明顯的病害加重情況。

江執又問及窟裡是否出現過異常情況。

“你們走的這些天裡,我們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

除了修復壁畫病害,0號窟仍舊要提防盜洞的人,畢竟地下窟開了,能招來什麼人無法預料,只能做好防護工作。

祁餘挺認真的匯報工作,末了補上了句,“哦,就是地上窟東壁下角有一處脫落,面積倒是不大,一釐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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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在擔心脫落部分?”

在江執轉達了祁餘的發現後,肖也提出疑問,“壁畫塊脫落的原因有多種,水分、黏度或者原本就處於龜裂狀態,等等這些因素都能造成脫落現象的發生。”

已是夜深人靜了。

賓館的走廊上也沒了來回來的腳步聲、說話聲,該入睡的都入睡了。窗外臨街那邊的小商小販都收攤了,巷子白天的熱火朝天都收斂在寂靜的夜色裡。

盛棠午後補了覺,所以現在一點睏意都沒有,開會的時候兩隻眼睛瞪得提溜圓。肖也看著就沒那麼精神了,一臉倦怠,說上述話時哈欠連天。

該,不是一條龍嗎?

被龍氣傷了吧。

可江執看著也略顯倦怠,整個人窩在沙發裡懶洋洋的,臨開會前還煮了壺咖啡。但很顯然他並不愛喝,一杯咖啡倒出來十多分鍾了,只喝了一口。

江執這個人,除了對奶茶沒要求外,對於其他入口的東西都十分講究,用肖也的話說就是窮講究。

尤其是咖啡,豆子的產地、烘焙要求都十分嚴苛,之前在國外的時候,製作咖啡的工具都能開個小型展覽館,而且越是復古的他越是喜歡,甚至後來他都在咖啡豆的產地購的生豆子回來自己烘焙。

肖也說,以前的江執在工作上很禽獸,在生活上很變態,人前敗類,人後更敗類。

盛棠覺得肖也形容的不對。

她糾正後的江執是這樣的:人前斯文,人後敗類。

在國外對咖啡那麼講究的人,怎麼回了國就開始對著奶茶隨遇而安了呢?江執給出的回答是:奶茶多好喝啊,還能加芋圓布丁波波什麼的。

所以,賓館裡的這種速溶咖啡連給他提神的資格都沒了,盛棠也是服了,一杯速溶你就直接衝得了,還得倒在水壺裡煮……

肖也見狀,就著他那杯子直接喝了,看得盛棠又浮想聯翩。

江執沒計較他用了自己杯子,反正也不打算喝了,哈欠了一下,盛棠著實不解,“你下午不是睡了嗎?”

“沒睡著。”江執輕聲。

肖也放下杯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江執不消抬眼也能察覺到,十分斯文地補了句,“覺淺,工作上要思慮的方面也多。”

盛棠悶著頭沒看江執,心臟亂撲騰的。

甭管什麼理由吧,沒睡著是事實,那他……

“我看了祁餘傳來的照片,脫落的部分之前並沒有過龜裂,從碎塊的邊緣來看,更像是內力擠壓導致,不存在日積月累的破損特徵。”

江執說回工作。

盛棠一激靈,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石窟坍塌的可能性很大?”肖也精神了,脊樑骨都挺直了,補充了盛棠的疑問。

江執凝思半晌,“你們也知道,0號窟因為地下窟的存在,一直都存在坍塌的可能性。”

關於這點六喜丸子成員都知道,每個人也都在想盡辦法加固石窟,尤其是羅佔,幾乎就是沒日沒夜的測量、測試、計算和調整方案。

盛棠的心情原本挺輕鬆的,現在突然就變得沉重,跟壓了座山似的。肖也在旁沉默,眉心微蹙。

“小七,臨摹必須做到一比一還原,分毫不差,並且要快,尤其是星雲洞裡的所有壁畫。”江執下了命令。

跟原壁畫分毫不差,一比一還原,對於她來說不難,但是要做到快……

“地上窟沒問題,但星雲洞每天光線有限制,會影響臨摹速度。”盛棠分析石窟的現狀。

“星雲洞允許打光,尤其需要拍照存留影像資料,包括肖也你的工作。”江執下了決定,“原壁畫的修復資料最大可能的存留,來保障你的數字化建模。”

肖也一驚,“星雲洞光線充足的話,極大可能加速壁畫病害的產生。”

“一來我們找到了可替代的顏料,所以在規定時間內不用擔心病害問題,二來,時間有限。”江執給與解釋,“而且,0號窟壁畫需要整體揭取的可能性很大,我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包括星雲洞裡的壁畫?”盛棠問。

“對。”江執點頭。

肖也持反對意見,“你是不是杞人憂天了?山體坍塌只是在預測的範圍裡,如果能夠得到很好的加固,那也能避免坍塌的機率,但是,星雲洞做整體揭取的話,那0號窟的地下就全空了,沒有承重體,這是百分百能造成坍塌的做法。”

“如果註定要跟時間賽跑的話,我們只能這麼做。”江執很堅持,“換句話說,是上下層整體揭取,相當於移窟。基礎修復的同時,移窟方案也要提上日程了。”

這著實是極大的工程量。

**

翌日,三人起了個大早,告別了老闆老闆娘,租車趕往機場。沒直飛敦煌的航班,三人只能先飛蘭州再轉敦煌。

折騰到機場已經中午,正常飛的話,抵達敦煌就是後半夜了。

盛棠換了登機牌,肖也瞧見票面資訊的時候瘋了。

“經濟艙?棠棠,我一定是眼瞎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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