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底有多大？”
“時光到底有多長？”
“天上的星辰到底有多少？”
福祿老祖問鄭園子。
鄭園子搖頭。“說不上來。不過，我一眼能看到的天邊大約距此三萬餘裡。若是急速飛遁，一日內能到百萬裡之外，這便是我日常能觸及的天地。外面的世界再大與我何妨？何必關心太多？”
“非也！”福祿老祖笑道：“道友本是聰慧之輩，老祖在時也常誇獎道友，怎麼如今反倒做起井底之蛙來了？”
“非是井底之蛙。”鄭園子反駁道：“天固然無邊無盡，歲月自然無窮無止。可，你我去不得天邊，也到不了時光的盡頭。那與其關心這些，還不如將自己的修為夯實？世界再大，超出你我的領悟範疇，對於你我而言不就跟不存在一樣？”
“你我雖不能及，卻有人能及。你我雖不察，但世界卻依然存在。不能因你我不知而當世界不知啊。”福祿老祖笑道：“那樣就真是井底之蛙了。”
“井底之蛙若能將一井之水摸得透徹，不也比好高騖遠好得多？”鄭園子據理力爭。
二人正襟危坐在一塊岩石上，天邊有霞光祥瑞，身邊是微風輕拂，與白雲相映成輝，顯得二人仙風道骨，超凡脫俗。而兩人爭論的又是這些形而上的證心、證實的東西，理應更讓人覺得高山仰止，心生嚮往。
然而，岩石外不遠處，幾個聽道的修行者卻是呵欠連連，無精打采。
“走了，幾位道友，後會有期！”其中一人站起身來，一甩衣袖。“連聽了三日，沒有一點實際的東西，沒意思。”
說完，那些修行者化成一道電光走了。
緊跟著，又有兩個修行者駕劍光而去。
如此，場中只剩下一個穿黑衣的修行者還沒走。
鄭園子給福祿老祖遞了個眼神，傳音道：“看來，咱們終於遇到有緣人啦！”
話音未落，那黑衣人打了個寒顫，似乎從夢境迴轉，扭頭一看身邊無人，方才醒悟，站起身來，不肯失禮，朝著岩石上的兩人鞠躬，道一聲。“兩位前輩辛苦，我走了。”
最後，偌大的山崖上赫然只剩下福祿老祖和鄭園子。
鄭園子嘆口氣道：“老祖讓你我二人來這大成界開枝散葉，結果一晃經年，咱們卻是連一個弟子也沒能收入門牆啊！”
“不急！這大成界的修行者只看重鬥法的手段和打架的神通，對於內心的修為毫不在意，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這些人不是我們五觀宗想要的弟子，強收入門也沒有什麼益處，慢慢來吧。”
“只能如此了。”鄭園子站起來，說道：“道友，明天咱們換換，你來演井底之蛙吧。”
福祿老祖一笑。“也好！”
兩人起身，正要離去，被突然現身的兩個地仙擋住了去路。
兩個地仙是暗塵大帝的麾下。
自從暗塵大帝失蹤以來，暗塵大帝手下的地仙一直沒有斷過來找福祿老祖以及鄭園子的麻煩。誰讓兩人當初四處宣揚暗塵大帝是被五觀宗抓走的呢。
鄭園子對這樣的‘麻煩’不僅不厭煩，反而甘之若飴。
地仙的境界是很難繼續提升的，唯有戰鬥力可以不斷提高。實戰自然是最好的磨練。
果然，三兩下，福祿老祖和鄭園子聯手就擊退了強敵。
山底下，剛剛離開的黑衣人仰頭一看，如獲至寶。“原來這兩位真是高人啊！”
功夫不大，黑衣人去而復返，倒頭就拜。“兩位前輩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福祿老祖問道。
“弟子細細想了想，覺得兩位前輩的論道十分有趣，所以就回來了！”
福祿老祖和鄭園子相視一笑，沒有戳破。他們當然猜到對方回來的真實原因了。
“既如此，你欲何為啊？”
“回稟前輩，弟子想跟著兩位老師修煉。”
鄭園子點點頭。“也好，那你叫什麼？”
“回稟兩位恩師，弟子叫做金饞。饞嘴的饞。”
“你很好吃？”
金饞臉色微微一紅。“是有這個癖好。”
鄭園子哈哈一笑。“福祿老祖啊，咱們以後有口福了。”
……
“老祖……可有頭緒了？”陶蕭問道。
饒是任佑那般齊天的手段，也足足花費了本日的時光才探查完了千餘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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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裡有一個人類世界，且去看看再說。”
眨眼之後，任佑帶著陶蕭出現了一處市集。看時，這裡的風光與景緻和神州倒有幾分相似。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雲層中偶爾出現的修行者，陶蕭忍不住問道：“不知道這裡的修行界是怎樣的。”
“老祖，我還有一事想不明白。”陶蕭早就顯出身形，亦步亦趨地跟在任佑身後，儼然一個尋常人。“都說混沌裂開，天地初分……可如今看來，混沌或許有之，但星空中有這麼多不同的世界，產生時間各不相同，什麼時候算是天地初分呢？而且，這些人類世界都是在星體之上，咱們的神州卻是一處無限廣闊的平地……到底怎麼才是常理？”
任佑笑道：“所謂混沌洪荒乃是世界誕生之前，所謂天地初分不就是各個世界誕生之時麼？當然咯，各個世界誕生的前後有別，天地初分只是個模糊的說辭罷了。至於常理？沒有常理便是常理……這星空各處不同，遠不是你所看見的那樣……”
陶蕭點頭稱是。他自顧自地說話，旁若無人，不曾想自己的問題被路邊一個老人聽到了耳朵裡。
那老人大笑一聲，跳起來，攔住了任佑和陶蕭的去路。
“荒謬，天地初分乃是混沌裂開後的一眨眼功夫，是有一定時間的，此乃三歲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什麼叫做模糊的說辭？混沌是創世神的故鄉，自混沌以後的所有事都是偉大的創世神的創造與功績，你是想要質疑創世神的權威嗎？”
每個世界都有他的衛道士。
任佑見慣不怪，並無意爭執，微微一笑，帶著陶蕭就要離開。
哪裡知道，那老者並非尋常的普通人，乃是當地頗有聲望的一個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