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成子師伯還清醒的時候,他便偷偷將這個秘密私下告訴了他最得意的兩個弟子:道玄師兄和萬劍一師兄。一來是他向來最是信重這兩個人,二來若是只告訴一人,只怕萬一有變,天成子師伯只怕自己道行太高,其中一人難以制住自己。結果到了最後,終究就變成了這樣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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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琪聽到此處,忽地心中一震,猛然抬頭,疾聲道:“師父,那如今···如今的道玄掌門師伯他···他莫非也···”

水月大師長嘆一聲,默默點了點頭,陸雪琪愕然無語。

水月大師沉默許久,幽幽道:“十年之內,道玄師兄兩次動用誅仙古劍,尤其是此番獸妖浩劫,他更是將青雲山七脈山峰的天機鎖都盡數開啟,將誅仙劍陣的威力逼到極致。如此魔靈反噬之力,可想而知。其實我早已想到如此,只是十年之前,道玄師兄已然動用過一次誅仙古劍,但竟然可以不受魔靈反噬之力困擾,我便心存僥倖,以為他道行深厚,此番還能渡過災劫,可惜他···天意啊,天意!”

陸雪琪默然片刻,道:“師父,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您為何要對弟子說,莫非是有什麼大事,要吩咐弟子麼?”

水月大師面容一肅,看著陸雪琪,道:“正是。”

陸雪琪微微低下了頭,道:“師恩深重,弟子九死難報,有什麼事,就請師父吩咐吧!”

水月大師深深看了陸雪琪一眼,道:“本來這個秘密,只有青雲門掌教知道,但我這幾日留心觀察長門蕭逸才,卻分明不知,而如此一來,這世上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裡面,田不易已經隨著道玄師兄神秘失蹤,蘇師妹與田不易向來夫妻情深,此刻只怕已是方寸大亂,所以有什麼事,也只有我來作主了。”

陸雪琪抬頭看了水月大師一眼,遲疑了一下,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水月大師道:“道玄師兄與田不易雖然失蹤,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何處,是否離開了青雲山,所以我必須留在山上,萬一他們二人在山上出現,我也好臨機決斷。但是同時也一定要派人下山搜尋,我門下弟子,心志堅定、道行資質高深者,絕無一人可與你相提並論,這個重擔,也只有交給你了。”

陸雪琪臉色凝重,慢慢在水月大師面前跪了下來,只是她終究乃是冰雪聰明的人物,這中間干係,哪裡會想不明白。

片刻之後,她低聲道:“師父之命,弟子謹遵。只是···只是弟子不知,若要弟子下山搜尋兩位師長行蹤,師父吩咐一聲就是了,為何還要告訴弟子這個秘密?”

話說到後來,陸雪琪聲音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水月大師臉色鐵青,眼角肌肉似乎也在微微抽搐,沉默良久之後,她緩緩地道:“田不易主動去見道玄師兄,顯然是知曉了這個秘密,並看出了道玄師兄已為魔靈反噬,他們二人之間,定然有一番激鬥。你下山之後,著力尋找他們二人行蹤,若是萬一能夠找到,同時發現他們二人當真鬥法的話···”

水月大師的手掌,慢

慢握緊,緊握成一個拳頭,“你修為尚低,不可妄動,去找葉辰來,讓他把那個被魔靈反噬的人,殺了!”

陸雪琪面色蒼白如紙,卻終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慢慢的低下頭去。

許久許久,這個小屋之中一片死寂裡,才聽到她細微到幾乎難以聽見的聲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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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義莊之中,仍是籠罩在一片沉寂理,田不易緩緩睜開眼眸,向四周望了一眼,只見周圍都悄悄一片,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隨即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雙目精光四射,面容微微扭曲,盯著那如深墨一般的夜空。

深黑蒼穹之上,一道黑影如疾風閃電般飛了下來,周身裹著一團黑氣,未到跟前,那股澎湃的妖力卻彷佛已經洶湧而來。

田不易緩緩站了起來。

‘呼!’

一聲風中的呼嘯,那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了義莊之內,隨即看到了站在廢屋門口的田不易與陸雪琪,似也是怔了一下,卻並無驚懼之意,片刻之後,反而是發出了怪笑之聲。

只見來人周身盡數被一層濃厚翻湧的黑氣籠罩,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身形面容。只是那神秘人物似狂妄之極,根本未曾將田不易放在眼中一樣,反是哈哈笑了出來,那笑聲沙啞低沉,在這夜深人靜、廢棄多年的義莊裡響起,直如鬼哭狼嚎一般。

“田不易,你還敢與我動手嗎?”

田不易森然道:“你入魔已深,我唯有一戰。”

那人冷笑了幾聲,道:“你說我入魔,怎知不是你自己看不透?”

田不易右手一抬,登時只見光華流轉,他的法寶赤焰已然在手,如火焰一般燃燒在他手間,只聽他一字字道:“你這一身鬼氣,不知害了多少無辜性命與孤苦幽魂,還有何話說?”

那神秘人周身黑氣一陣湧動,從中又傳出了幾聲泠笑,似乎剛要說什麼話,卻又停了下來,微微轉身,向後面天空望去。

田不易亦有所覺,也看了過去,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半空之中,一道人影從高處轟然而下,其勢如雷,人未至而疾風到,地面之上稍小一些的石塊赫然已開始緩緩滾動起來,其威如此,來人修行可想而知。

這一夜,義莊中居然是風雲匯聚,各方人物紛至沓來!

只是,人生多的,卻更是巧合之後的波折了。

“嘶!”

與那個神秘人物不同,雖然來勢洶洶,但後來的此人落地時卻是舉重若輕,只是在空氣中迸發出清銳的嘯聲劃破了這裡原本的寂靜,落在地上時,只是悄悄轉了個半圈,便沒有多少聲息的站穩了身子,轉過頭看著場中。

就像是有一股熱血,猛地在胸口燒了起來一般,鬼厲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晃了一下,在他前方,就在他站立

之處不到一丈的地方,一個個子不高的胖子正站在那裡,雖然看去他的臉色有些灰敗,身軀還奇怪的有些臃腫,但無論怎樣,鬼厲仍然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是誰?

那是從小將他撫養長大、傳功授業的人,是他從小到大最為敬畏的恩師!

他微微張開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來,十年了,好像有千言萬語在腹中,此時此刻,卻只有化作了無聲。

田不易深深地看著鬼厲,不,誰管那個該死的鬼厲,他看的人,只不過是他座下的最小的一個不成器的弟子而已,是那個張小凡。

十年不見了,當年的少年早已不再年輕,甚至連鬢邊都有隱約可見的微白,想必他這十年,一定也是過得很苦吧!田不易不是沒有想過有機會會和這個反出青雲的弟子再見面,他甚至想好了當面訓斥一頓之後,然後諄諄教誨,希望他能回頭。只是,此時此刻,許是他當真老了吧,曾經想過的訓斥之詞,他一句都說不出來,微微顫抖的嘴唇到了最後,只是化作了淡淡微笑,然後輕輕叫了一聲:“老八!”

鬼厲的腦海之中,轟然而鳴,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彷佛瞬間擊潰了他所有曾經的心牆,過往的一切都歷歷在目,青翠美麗的大竹峰上,沙沙竹濤聲似陣陣而來。他愕然,呆立,身子微微顫抖著,就連匍匐在他肩頭的猴子小灰,也少有的一聲不吭。喉嚨裡火燙一般的感覺,卻有多年未曾重溫的溫暖,曾幾何時,那是他最可珍貴的回憶。

此刻,那個人,就站在那裡,呼喚著他。

“師父!”

瞬間,他像是回到了當年,那一個不顧一切的平凡少年,為了那胸口如火一般燃燒的激動,他呼喊了出來。

‘嘖嘖..........’一陣沙啞怪笑,卻是從那個神秘人處發出的,一時驚醒眾人,‘師徒再見,真是讓人感動啊!’

鬼厲長呼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他心中雖然激動、欣喜、愕然還有許多疑惑都在此刻紛至沓來,但他畢竟已非當年無知少年,很快就將心神鎮定了下來,只是他仍是忍不住向田不易看去,心中百感交集。

田不易何嘗不是在愕然之後心中五味雜陳,但他的閱歷比起鬼厲卻是只多不少,定了定神,面色轉為肅然,轉身對那個黑氣罩身的神秘人物泠笑道:‘他們二人也都是我青雲門下的弟子,你既然敢做了這些事,莫非還不敢見他們麼?’

鬼厲一怔,目光先是落在那神秘人物身上,顯然他並未想到此人竟然與青雲門有關係,但片刻之後,他卻不禁動容,看向了田不易,面上現出複雜神色。

果然,那神秘人嘿嘿冷笑了兩聲,一指鬼厲,道:“怎麼,他也算是青雲門下弟子麼?”

田不易斷然道:“他是我大竹峰座下第八弟子,是我田不易說的,怎樣?道玄師兄!”

鬼厲身子一震,一時面上神情難以形容,錯愕之極。半晌之後,他的目光從田不易身上移到了那個神秘人物,有些難以置信的道:“道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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