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晝夜交替,朦朧的晨光,可以讓葡萄架下幾天看清楚彼此面孔。

那是一張平淡無奇中年男人的面孔,穿了身樣式古舊,事實上穿了好些日子沒有更換的道袍,剛醒酒見到這樣一個中年道人眼睜睜盯著自己,自然會感到幾分驚悚。

特別是見到對方從自己腦袋拔下一根足有二十釐米長的銀針的時候,那份驚悚平添幾分。

“你們是誰?我在哪兒?”許哲凱偷偷瞥了眼不遠處兩位同樣道人裝扮,年紀更大卻帶著幾分仙風道骨風度的老道,聲音控制不住微微打顫。

“你不知道這裡是哪兒?”陳凡似笑非笑。被誤會殺人,夜裡沒少折騰,回到甘家莊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這會兒比較困,把剛從許哲凱頭頂取下的銀針擦拭乾淨,捻針往對方臉頰靠近,泛紅的雙眼也盯著臉頰某處穴位,作出一副再次下針的模樣。

“真不知道啊……”許哲凱被嚇個半死,想要掙扎跑開,卻被眼前道人一手摁住肩膀,宛如巨石壓身動彈不得,更是又驚又怕,急切之間眼波流轉靈光乍現,“我知道,我知道……”

院外腳步聲時有響起,那是起早登山的遊客。

陳凡嫌許哲凱聲音太高,使銀針輕扎他臉頰,要他放低音量。

“我知道這裡是甘一凡家……我我我,我不敢了,你們放了我,我給你們錢,甘一凡給你們多少,我翻倍,不,翻三倍給你們……”

陳凡不耐煩聽這些廢話,不輕不重給了一巴掌,“說說莎妮。”

“莎妮?”許哲凱有點暈頭,一時半會兒沒想起昨晚陪他喝酒過夜的女人,經過陳凡提醒才連聲道:“她,她就是一個陪酒的,我們之前不認識,昨晚一起玩,喝了頓酒,我看她長得不錯,皮膚很白……”

邊說邊偷眼看陳凡,這會兒許哲凱儘管害怕,卻也清醒過來,眼前這道人眸子裡透著股陰冷,絕對不好招惹,要是甘一凡找來的還好,這要是跟那陪酒女有關的人,那他也不敢亂講。

“喝完酒開房,之後好像睡了……”許哲凱察言觀色,見到對方蹙眉,立馬改口:“又好像沒睡,就洗了個澡……”

“之前不認識?”

“不認識!”許哲凱斬釘截鐵,“連見都沒見過!”

“就在這坐著,老實點。”見問不出莎妮來歷,陳凡收起銀針來到如道人跟前說:“這小子應該沒說謊,昨晚他們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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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道人示意陳凡看住許哲凱,和紫雲道長輕聲細語往後院走去。

甘一凡坐在窗前,望著後院老槐樹上的女人有些苦惱。

這位叫莎妮的夜店女人,昨兒夜裡許哲凱半醉半醒嚷嚷的時候失去蹤影,兩位老道沒找見,李紅豔三人回來一起尋找,也沒找見,而他當時一直和白憐她們在一起。

離開湖底洞府,白憐帶著盧雨燕和顧翎開始尋找,甘一凡也沒有離開,滿懷希望隨之一同搜尋。

不過一直都是常規搜尋,類似的搜尋甘一凡幾乎每天進行,陪著尋了幾個小時不見異常,甘一凡沒有繼續陪在一旁,白憐竟也沒有挽留,只說找到了會讓莎妮通知他。

甘一凡當時沒有多想,到家才知道莎妮不見蹤影,不過甘一凡也沒在意,打算先修煉,恢復消耗。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跟許哲凱沒關係了,也不打算跟他計較,畢竟是許菀親弟弟,打算修煉結束之後,打發走了事。

而當他來到老槐樹下準備修煉的時候,猛然發現頭頂蹲著一人,可不就是幾人遍尋不見的夜店女人莎妮。

其實蠻尷尬的,對方穿著短裙,腳踩樹杈蹲著,白花花的兩條腿幾乎一覽無餘,兼之女人雙眼直勾勾盯著樹下的他。

修煉是不成的了,在他回到屋裡之後,李紅豔反而和對方槓上了。

一個在樹下,手握奼女劍,貌似嬌媚斜瞟,眸子裡多了幾分較勁的意味。

另一個倒是不再蹲著,金雞獨立橫生枝椏,一手握鑿冰用的鋼釺,另一只手裡竟是塊板磚,站在枝葉間與李紅豔虎視眈眈。

目睹全過程的甘一凡,其實都不明白兩個女人是怎麼槓上的,貌似兩人連一句對白都沒有,難道就是看彼此不順眼?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叫莎妮的夜店女人,雖然身體裡邊也相同有一個紙人傀儡,但卻不像盧雨燕和顧翎那樣被傀儡完全操控,反而更像白憐,應該是可以交流溝通的。

“跟她置什麼氣……”甘一凡嘀咕了句,其實之前勸過,李紅豔不聽,他也不想管了,回頭見到兩位老道,招手示意二人進房。

關上窗戶,只留一道縫。被傀儡操控的盧雨燕和顧翎很強,這位莎妮估計也不是省油的燈,真鬥起來,李紅豔不一定能對付得了,總要防著點。

三人輕聲聊了幾句,甘一凡輕嘆道:“意料中事,許哲凱根本就是一枚棋子,被利用了而已,放他走吧!”

如道人點點頭,猶豫片刻說:“那叫李珂的女人?”

甘一凡回來並沒有跟他們提及白憐三女,所以老道不清楚正常。

這會兒事情已經發生,甘一凡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相反,他不是很放心吳耀飛,雖說離湖的時候交代他盯著湖面,可畢竟修為擺在那裡,長了翅膀上天可以,入水也是沒用的。

將之前經歷與自己推斷簡單說了,如道人大感驚訝,紫雲道長驚訝之餘,卻多了幾分慎重,低語道:“傀儡術我聽說過,也是聽師門長輩提及,變化多端,防不勝防,煉製與驅使之法也多種多樣。其他門派不清楚,老道門內曾有先人煉製,以符籙之法驅使,不過只是做些簡單的輔助工作,鬥法都勉強,沒有聽說過可以附在人體內,更沒聽過操控人體。匪夷所思。”

如道人說:“我也曾聽門中長輩講過,不過本門以內修為主,那些旁門手法涉獵極少……”

紫雲道長斥道:“呸,你不懂別瞎逼逼,傀儡術也算正統道術,分支而已,不是什麼旁門左道。”

兩位老道慣例互懟,甘一凡充耳不聞,等他們告一段落,輕咳說道:“她們三人應該還在湖裡,我仔細考慮過,如果他們沒有其他辦法,來這一趟意義不大。所以我認為她們,嗯,那叫白憐的女人,應該有特殊方法尋找龍魂。夜裡我在身邊,她沒有施展,可能我離開以後……”

如道人頷首接道:“明白你的意思,我這就安排人下水。”

甘一凡搖搖頭,“其他人不行,她們很強。”

“有多強?”紫雲道長順口問。

“不好形容……”甘一凡邊回憶邊將交手過程講述,爾後道:“白憐有多強不好下結論,盧雨燕和顧翎單從力量來說,跟我差不多,交手短暫,技巧方面不好說。”

兩位老道相視一眼,如道人鄭重道:“這樣看來,傀儡操控的顧翎和盧雨燕大概處在初入御氣二境的實力,跟我們兩老道也差不多,加上一個不明底細的白憐,不好搞啊!”

紫雲道長笑罵:“搞什麼搞?又不是叫我們跟她們大打出手,追蹤而已,你個老道膽小怕事,只會說漂亮話,不幹漂亮事,你不去我去。”

如道人嗔道:“屁話,我什麼時候說不去了,對手實力強,我們要做萬全準備,哪怕不敵也不能壞事。”

紫雲道長撇撇嘴,不過他也承認如道人說的在理,沒反駁。

如道人接著道:“這事交給我們去辦,時間差不多,我先去趟師叔家,叫上小壯,三個人把握更大。”

三人又在一起聊了一陣,兩位老道離去。

陳凡跟著一起去了,許哲凱見沒人管他,哪裡還敢多留,一聲不吭溜出門。

這一幕甘一凡看在眼裡,等到許哲凱背影消失在院門口,他目光從手機監控畫面移開,對蹲在牆角痞笑盯著樹上女人雙腿的黃雲林說:“看個什麼勁,買點吃的去,順道給熊貓送點吃的。”

黃雲林嘿嘿怪笑,嘟囔著“正大光明看腿機會不多”這類話,邊笑邊回頭出門。

喝了幾口泉水,精神許多,視線重新落在兩個女人身上。

她們看上去一直較勁,誰也沒動彈的模樣,但其實仔細看時間長一些的話,會發現兩個人都有一些輕微舉動。

比如莎妮,許是站得久了腳麻,膝關節和髖關節會有輕微擺動,她的目光也經常從手裡板磚遊離到李紅豔身上,再從對方身上回到板磚,給人感覺好像沒少在心裡用板磚拍對方似的。

李紅豔也差不多,原本手中劍直指樹上女人,時間長了,手肘變得彎曲,不過奼女劍的劍尖卻始終對準樹上的女人。

“短時間應該打不起來吧。”甘一凡嘟囔了句,閉目不管,剛下肚的幾口泉水起作用,這會兒短修效果最好。

大概半個多小時,太陽躍出地平線,旁邊山路下山的遊客人聲吵雜,黃雲林帶早餐回來,甘一凡也恢復清明,兩個女人貌似不受影響,依然樹上樹下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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