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枳不確定李大川所言真假，但其實真假並不重要，感覺而已，信則有不信等同虛妄，包括他自己的感覺，自己相信就是真的，說給別人聽大機率沒人信。
隨口問了句：“你見到的龍什麼模樣？”
李大川想了想說：“不像羅布泊上空出現的巨龍，反而像是西方電影裡的大蜥蜴。”
“嗯？”寧北枳回頭看他，“長翅膀的霸王龍？”
“形象。”李大川道，接著詫異問：“你也有見到？”
寧北枳搖搖頭，若有所思。
擋風的牛油紙刷啦啦作響，深淵的風好似大了些。
他習慣性看眼腕錶，螢幕黯淡無光，沒有時間顯示，“大概過去六七個小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凡應該到達五百米深度。”
“誰知道，搞不好他現在已經在回程途中。據我觀察，這小子看似莽撞，其實謹慎。那天我們六人都在玉臺範圍內，而他最後一位上來，卻在進入玉臺範圍那一刻忽然後退。而之後，我們六人都身不由己，很快失去意識。他呢，等我們清醒過來，他才出現。”
停頓了片刻，李大川接著說：“要說他存心害我們，卻不像，我們六人都得到好處，而他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要說他送好處給我們，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就這幾天相處下來，他不是這樣的人。你覺得呢？”
寧北枳說：“這幾天發生在他身上的疑點還少嗎？不瞞你，我不止一次對他施展異能，但結果得不到有用資訊。”
“所以你也不知道！”李大川挺詫異。
寧北枳搖搖頭，“總之他不會存心害我們，這點我可以肯定。現在我只希望他在深淵底下能有發現，安全回來。”
“說心裡話，太為難他了！”李大川輕嘆道。
“確實。”寧北枳深有同感，“但除了他，沒有第二人選。”
兩人陷入沉默，很長時間無人開口，直到甘一凡的聲音忽然響起，兩人不約而同掀開牛油紙，就看見斜下方山崖，甘一凡帶著滿身冰霜回來。
能看得出來，甘一凡很累，遠不如下崖的時候靈活，攀巖速度很慢。
寧北枳眼中露出失望的目光，從時間上就能很容易判斷出來，甘一凡沒有下底，大機率也沒有到達他交代的五百米深度，否則不可能這麼快回來。
李大川同樣能判斷出來，相同失望。
拋下繩索把他拉上來，兩人都沒有開口，讓他歇口氣。
甘一凡確實很累，返程三四百米區間還好，能藉助明珠稍微恢復，但到了後面幾十米距離，他不敢繼續使用明珠，消耗就太大了。到了這會兒，體內離火所剩無幾，他甚至都不敢進行跳躍，剩下不多的離火需要用來保持體溫。
“底下太冷，起碼比雲集島冷上五六倍，我下不去。”甘一凡喘著粗氣說。
“難為你了。”寧北枳輕拍他後背，“人安全回來就行。”說著安慰的話，話裡卻難掩失望。
“我沒有下到五百米……”
“嗯，沒事，只是我的臆想而已，讓你去冒險，老師要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老師的判斷很可能是對的。”甘
一凡說，“雖然沒下到五百米深度，但我發現深淵變寬了。”
“嗯？”寧北枳頓時激動起來，“你確定？”
“我大概下到四百二三十米深度，腳下五六米距離，巖壁向內傾斜，越往下傾斜角度越大，但我能見到的範圍有限，確定卻是確定不了的，只能說深淵變寬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大川思索道：“照此說來，深淵底部真有可能是一片森林，那麼我見到的龍呢？難道也真實存在？”
“什麼龍？”甘一凡詫異，“哪裡見到的龍？”
李大川瞥了眼他，不解他的態度，但沒解釋。
“陣眼巨鼎內。”開口的是寧北枳，他這次沒有盯著甘一凡眼睛看，一次兩次嘔血，他已經對讀取甘一凡相關記憶不抱希望，“我之所以要你下探五百米，是因為我在清醒那刻，從巨鼎內恍惚見到深淵底部。李大校類似經歷，不過他見到的是一條龍，像長翅膀的遠古霸王龍。”
甘一凡眨巴眨巴眼，沒吭聲。
時間來到上午九點半，三人從鼎內鑽出來，都很累，坐下就不想起來。
寧北枳和李大川閉目養神，甘一凡也靠在石壁上，勉強擺出修煉姿勢。
他其實更餓，但習慣體內離火運轉，充實溫暖，可現在空空蕩蕩，特不適應。
如果說離火充盈的時候像一條小溪體內流動，那麼現在，離火就像一粒粒火星，閃啊閃的，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樣，連帶著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甚至感到寒冷。
先修煉，再吃東西。
他這次修煉的時間很長，足足有三個多小時。寧北枳和李大川結束修煉，吃完東西，又聊了很長時間，他才從修煉中醒來。
而他自己並不知道用去這麼長時間，醒來第一時間吃東西。
兩袋壓縮餅乾，四聽罐頭，還有剩下的幾塊巧克力，全吃了，這才感到整個人活過來一樣。
旁邊兩人都沒有催他，一直等到他吃完東西，寧北枳才說出發。
……
……
此刻在深淵上方編號五十的石窟洞口，陳獨站在湍急的水流間。這裡的視野很廣，幾乎能看見環繞深淵每一個洞口，超過五十條沙蟲倒懸在一個個洞口左搖右擺。
這是一副相當詭異的畫面，但陳獨已經看了三天，親眼目睹過三次，每一次九點左右沙蟲叢集而出，一個小時左右，又會返回洞穴。
他知道這群沙蟲是維繫不知名大陣執行，腳下更深處水中玉臺，那口巨鼎就是陣眼，他見到過，但沒機會仔細看，就被寧北枳帶離。
其實他不是旱鴨子，沒有覺醒之前，他還是一位游泳健將，但覺醒之後，他成了水中秤砣，那也是沒有機會再去游泳了。
鉅變來臨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很多人死，連屍體都取不回來，他沒死，甚至屁事沒有。
現在，他守在這裡，還有一同從深淵平臺撿回一條命的人，除了四位道長，其他人也都沒有離開，留在一個個石窟底下的空間內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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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處甘一凡和許菀發現的修煉門派充當倉庫使用的地下空間。那裡，現在一片狼藉，許
菀描述的許多刀劍與竹簡，幾乎都被搬運一空。
被什麼人搬走，他現在還不清楚，但有聽寧北枳提及深淵鉅變之後地面的發現。
五個鄰國變異人，五個揹包，死了四個，生擒一個，揹包全數追回。
透過這次的事，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太安逸了，空有一身金屬異能，擁有操控金屬的超凡能力，卻很少機會施展，成天窩在軍營基地，外派任務幾乎一個都沒有參加過。
他現在看著搖來蕩去的一條條沙蟲，就在琢磨這件事。
年後寧北枳調離甘寧，將到總局上任。他身負總局糾察職務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或許到那時，他可以多參與外派任務。
只是缺少一把趁手兵器啊！
他嘆了口氣。
覺醒異能之後，接觸過太多的刀，各種材質各種形狀都有，從深淵空間帶出去的刀劍他也沒少接觸，卻沒有任何一把能跟甘一凡得到的那把刀相比。
那把沒機會見到真容的刀，能給他帶去心靈觸動。
為什麼偏偏是甘一凡得到呢？
換成其他人，他早已經把那把刀據為己有。
可甘一凡……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就這麼思來想去，水流忽然發生變化。他回頭看見寧北枳和李大川從裡邊出來，甘一凡跟在二人身後，那把刀就在他手中。
“現在幾點？”
三人的腕錶已經恢復正常，但已經不準了，大致推算來回差不多三天時間，可腕錶顯示完全對不上。
“九點五十六。”
“幾號？”
“二月一號。”
三人對好時間，寧北枳往洞外掃了眼，“沙蟲出沒時間有沒有變化？”
“目前還沒有，大概再過十分鐘左右，它們就會回到洞裡。”
“三天時間太短，至少要持續觀察半個月以上。”寧北枳叮囑道。
“我嗎？”陳獨語氣透著不情願，但李大川在旁邊，他不方便說太多。
寧北枳瞭解他，考慮了一下說：“你跟我回甘寧，這裡的事交給莫濤負責。”
陳獨欣然應下。
“你呢？大川，這兩天我準備回頭，你回北疆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現在不確定，具體要等出去之後聽命令。”李大川說，回頭問陳獨，“我那幾名隊員呢？”
“五十七號洞穴底下。”
十分鐘很快過去，沙蟲也在這時陸續返回洞穴。
李大川去找他隊員，寧北枳去跟莫濤見面，讓甘一凡在入口平臺等他。
沒等多久，寧北枳、陳獨、黃凱和好恆來到平臺，江寧省幾位行動組組長一起過來。
幾人見到甘一凡，都向他表示感謝，紛紛要走他的電話號碼。
面對這樣的場合，甘一凡還無法適應，帶著幾分靦腆與幾位行動組組長搭話。
不一會兒，李大川帶著三位隊員從另一邊過來。
他總是那麼嚴肅，從他到來，幾位行動組組長就沒怎麼開口，一直到幾人進入水中，甘一凡回頭看去，幾位行動組組長還在那裡站成一排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