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一聽,不由得有點好奇,連忙問道:“先生,是誰在搗鬼?”

張明偉聽了,並沒有馬上答覆,反而對她們說道:“把周文鎮提供的訊息先翻下,就翻有關晉商的訊息。”

這話一出口,朱媺娖自然就明白了,先生估計是猜晉商在搗鬼。於是,她和費珍娥連忙去了另外一堆資料中翻看。

一頓檢視之後,果然,朱媺娖用手指著其中一些內容對張明偉說道:“先生請看,這些晉商果然是在收購糧食,還運回山西去了。”

“我這裡也有,晉商不止是從京師這邊收購了糧食的!”費珍娥也翻到了一些資料,連忙跟著稟告道。

隨後,她們倆都把有關的資料給念了念。讀完之後,費珍娥有點好奇地問道:“這些晉商要這麼多糧食幹什麼?囤積奇居麼?”

這種時候,把糧食收購了都囤積起來,等到糧價再漲高了賣,賺取更多的錢。類似這樣的事情,對作為宮女的她來說,自然是聽說過的。

也因此,商人的口碑一般都不是很好。因為他們追逐利潤,自然是越大越好,很少有商人知道做慈善來改變這種世人的印象。

朱媺娖知道地更多一點,聽到費珍娥的話之後,有點不大肯定地問張明偉道:“先生,這些晉商收集糧食,該不會是要賣到遼東去吧?”

費珍娥一聽,頓時有點愕然:賣到遼東去?

張明偉聽了點點頭,表情嚴肅地說道:“松錦之戰,建虜用得是圍困之法,且是類似舉國兵力的行動,而後又沒有什麼繳獲,戰事需要,當初他們是把朝廷官軍的糧草都給燒了的。因此,他們應該是物資急缺,特別是糧食,更是急需,而那奴酋皇太極是個有能力的人,自然不會吝惜錢財,反正他們都是搶來的錢,花出去也不心疼。”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帶著一點恨意說道:“那些晉商自然明白這點,或者是建虜早就告知晉商。因此,他們才不顧關內同樣急需糧食,無視關內百姓被餓死,也想著把糧食賣到更高價的遼東去!”

聽到這話,朱媺娖恍然大悟地說道:“正是因為這些晉商經常解決遼東建虜的這些大麻煩,所以他們才被封為八大皇商?”

後世的歷史,她是知道一點的,因此聯絡了起來。

“沒錯!”張明偉聽了,肯定地點點頭說道,“如果只是一般的買賣,絕對不會被特意封為八大皇商的!他們不但賣糧食給遼東建虜,其他遼東建虜急缺之物,肯定也在他們的倒賣之例。甚至還包括關內的各種訊息!”

費珍娥對於這些話,雖然不是聽得很懂,比如八大皇商是什麼情況,可大概情況卻是明白的。頓時,她也怒聲說道:“老爺,難道他們眼裡就只有錢麼?”

“說對了,他們眼裡還真得只有錢!”張明偉聽了,用手一指她,當即點頭地說道:“商人重利,最是容易被利益驅逐!因此,以後我會建議皇上鼓勵小商人做買賣,卻要限制大商人的膨脹。”

說到這裡,他又對面前兩人說道:“你們再查下有關各地鐵器的訊息看看。”

說完之後,張明偉就自己沉思了起來。

如果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晉商的事情,那麼很可能就陷在迷霧之中,並不能從這麼多事情中抽絲剝繭,查到晉商的通虜行為。

不過,張明偉作為後世的人,已經知道結果,反而反著來推論,很多事情都很好解決了。比如,他讓人檢測糧價和鐵器買賣,便一下查到了晉商在幹這些事情。要是別的人話,不止一處晉商幹這些事情,也不大可能聯想起來是他們在集體通虜。

而如今,可以說張明偉又是大明最有權勢的人,掌握的權力之大,是其他人都無法相比的。他要對付那些還矇在鼓裡,並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晉商,自然就要容易多了。

這糧食鐵器的檢測是一個手段,之前讓周文鎮的羅祖教去山西查探訊息,又是一個手段。還有,已經到達京師的馬祥麟的白杆軍,其實也是要佈局對付這些晉商的手段。

換句話說,因為知道結果,針對晉商的天羅地網,其實已經鋪開了。而眼下除了張明偉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朱媺娖和費珍娥這邊,也很快查到了鐵器的買賣情況,包括農具之類,確實都有晉商在收購。

聽到她們的稟告,張明偉忽然一拍手說道:“雙管齊下,不拖拖拉拉地,早點把這些大明毒瘤給解決掉。”

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便對眼前的兩人說道:“現在已經深夜了,你們也都累了吧,其他訊息明日再看,都休息了吧!”

朱媺娖聽了,也連忙對張明偉說道:“先生才是最累的。”

張明偉確實辛苦,他也不矯情,看了一眼還有很多資料沒有翻看,也沒特別在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都去歇了吧!明天又是熱鬧的一天。”

那些資料中,有一疊是他不在京師期間,都來送禮的清單。這些東西,是被放在了最後的。那些送禮的人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哭死。

第二天,果然是非常地熱鬧。

畢竟昨天抓捕陳新甲全家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訊息並沒有在京師都傳開。這天一亮之後,這訊息就真正傳開了。

有的人到陳新甲府上這邊來看動靜,發現還都是錦衣衛,正在查抄財物,更是落實了昨天的訊息。於是,紛紛回去稟告。

“國公昨天一回來,就查抄了陳新甲,這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估計是秋後算賬開始了吧,想那陳新甲,當初帶頭彈劾興國公的啊!”

“那原吏部尚書那,怎麼沒動靜?”

“你不知道麼,我聽說那邊聽到訊息之後都嚇壞了,僕人都跑了好幾個!你想想,全部人都要抓入詔獄,要換我也不敢再待了!”

“我覺得你們猜得不對,陳新甲肯定是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才會抄家吧?要不然,頂多抓個陳新甲而已!”

“呵呵,以興國公的權勢,還需要給你們講這些,肯定是殺雞駭猴了!”

“……”

一時之間,各種議論都有。大部分人覺得是興國公在殺雞駭猴;另外一小部分則覺得另有隱情。

對於陳新甲的遭遇,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總之,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左都督田府內,田貴妃之父田弘遇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傳言,對於興國公的權勢滔天,不管怎麼樣,又有了深刻的認識。

於是,他二話不說,立刻帶著他從江南蒐羅的,以為奇貨可居的哪位,連忙趕往張府去了。

誰知,張明偉已經不在府裡。

田弘遇一聽,也不管了,強行留在張府等著。這一日,非要把這個“禮”給送出去了,結交好了興國公,說不定對女兒都有幫助!

她是田貴妃之父,和一般的朝臣不同,堅持要見到興國公才離去,又是來送禮的,當然也不好趕他,就只好一杯茶水招待了。

此時的張明偉,早已到了錦衣衛衙門。一番吩咐之後,錦衣衛校尉這邊便行動了起來。

於是,讓周延儒就有點驚訝了。他沒想到,陳新甲才被關進來的第二天,就有錦衣衛校尉把他給提了出去。這是什麼情況?

事實上,陳新甲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因此,當他一見到張明偉時,便連忙低聲下氣地說道:“國公爺,草民知錯了,國公爺乃是我大明棟樑,是草民一時犯了糊塗,豬油蒙了心才會彈劾國公爺,還請國公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想著黃雲發的話,便連忙表忠心,想當興國公的一條狗,以保他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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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偉聽了,不由得為陳新甲的臉皮感到驚訝,文人的骨氣呢?

其實想想也是,這廝要有文人的骨氣,也不至於和晉商勾結。

這麼想著,他便冷聲喝道:“松錦之敗,乃是你不顧軍情事實,催促十三萬大軍倉促出擊引發大敗,你可認罪?”

這是有他親筆書信的,想否認都不行。

對此,陳新甲一愣,隨後連忙解釋道:“國公爺,松錦之戰打了那麼久,錦州再不救援,則危矣!草民當初那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這個事情,他當然有罪,不過最多是做個樣子像皇帝辭官,作為皇帝的寵臣,肯定不會答應他辭官,這事估計就會這麼過了。

當然,這是在張明偉出現之前,估計會是這麼個情況。可如今,陳新甲不由得心裡一咯噔,有點緊張了起來。

“那你為何私自派人去和建虜議和?”

陳新甲聽了又是一愣,這個事情,他是秘密在做的,就想著有個眉目,也好和崇禎皇帝去提這事,能有把握一點。

這種事情,也算是犯大忌的,特別是他如今已經失勢的情況下。因此,一聽之下,陳新甲心中的害怕之意更深了。

這還沒完,只聽張明偉忽然稍微往前俯身,冷聲對他說道:“我已經提審過黃雲發,他已經全部都招了,你身為朝廷命官,和他們一起通虜,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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