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反射性地再次一腳踹過去,沒想到這次稻草人宛如千斤重,孫可可腳都踹疼了,稻草人紋絲不動,甚至更加逼近,伸出兩隻胳膊掐上她纖細的脖頸。

巨大的力道之下她的脖子都快被掐斷了,孫可可眼珠子翻白,怎麼掙扎都扳不動。那邊陸安揮手一道濃郁的黑氣過來,“砰”地撞上稻草人,將稻草人轟飛了出去,摔在四五米遠的田地裡。

“一個冤死鬼,一個替死鬼,真是齊全。”他冷笑連連。

孫可可捂住脖子猛烈地咳嗽起來,“什麼意思?”

陸安指著遠處掙扎著站起來的稻草人,“那個是個三十多年道行的厲鬼,因為無墳無碑是個孤魂野鬼,所以不得輪迴,一直寄宿在稻草人中,尋找機會找到一個替死鬼才能入輪迴之中。”

他又指著被他控制住不得動彈的黑氣:“你的二太爺爺就是他找的替死鬼。”

“三十多年的厲鬼?不是那個被燒死的司機?”孫可可有點懵逼:“那個司機去哪兒了?”她眼睛越來越大,心臟不安地懸起來,不會這地方還藏著一隻鬼吧?

“這裡沒有那個司機。”陸安回答道:“他被烈火燒死,雖說怨氣大,但當時是白天陽氣重,有陽氣壓制,陰氣難以形成也就成不了鬼,再加上沒過多久天更加亮,這裡一望無垠全是麥田,沒有一個遮蔽物,正午時分的烈陽炙烤直接將未成形的鬼氣打散了。”

他接著道:“至於你二太爺爺,他則是死在醫院的晚上。醫院本身怨氣重,加上有這只冤死鬼招魂,所以才會成厲鬼。”

孫可可這會兒有點佩服陸安了。

他以一敵二還這麼輕鬆的和自己講解這些東西,那只冤死鬼都三十多年道行了,在陸安手底下一招都沒有撐過,那麼陸安到底是多少年道行?

她再次打量他身上的風衣,這個款式以前沒有仔細看,只覺得和現在的風衣款式差不多,但是認認真真看下來,怎麼有點像《上海灘》裡民國時期的風格呢?

有陸安壓制,兩隻厲鬼在他手下根本成不了氣候,他控制住之後朝孫可可招招手,“過來,你不是要問心願嗎。”

“對對對。”孫可可急忙跑過來,看著二太爺爺那張猙獰不成人形的臉,一股子悲哀湧上心頭:“二太爺爺,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我是可可啊,你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就告訴我吧,我告訴爺爺他們,一定替您完成。”

聽了她的話那邊的厲鬼卻變得更加狂暴了,幾次三番差點從陸安的黑氣中衝出來,他發出刺破耳膜的尖銳叫聲,震的孫可可連忙捂住耳朵難受地後退。

孫可可心中悲涼更甚,轉頭問陸安,“他是不是不願意和我說話?”是不是因為生前沒見過她幾面,不相信她?

“不是。”陸安搖搖頭:“最低階的白衣厲鬼都是沒有自主意識的,除非他修行多年升級之後,才會逐漸產生新的意識。而只有那些一誕生就是高階紅衣厲鬼或者之上的,才會保留生前的記憶。我本來想看你能不能喚醒他,看來是不可能了。”

“不對。”孫可可當即不甘心地反駁:“明明在屋子裡的時候,二太爺爺還叫我的名字了。”

陸安有些憐憫地看著她:“那都是你自己心中的幻覺,鬼魂會擾亂人的神經,產生各種各樣幻覺,俗稱鬼遮眼。你就是被厲鬼遮了眼睛。”

孫可可有點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也就是說我再也不可能知道二太爺爺心中的執念?”

“沒錯。”

陸安看了看呆怔的孫可可,想了想,最終沒有將那三十年的厲鬼吃掉。他一手掐出法訣,口中默唸著什麼東西,打算將兩個人都送走。

等他咒語唸完之後,憑地冒出來兩團濃郁的黑霧,孫可可隱約在裡面看到了兩個穿著古代士兵盔甲,長的奇形怪狀的人。

那兩人和陸安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用手中的長槍勾住兩個鬼魂,拖著他們一同消失在地下。

難以置信地看完,孫可可才打了個機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那、那是些什麼東西?”

“嗯?”陸安扭頭看她,頗為驚訝:“你能看見?”

“什麼意思,我不應該看見嗎?”孫可可茫然。

陸安饒有深意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那是這片土地之下的城隍廟中的陰兵。每塊區域下都有一座城隍陰廟,裡面有眾多陰兵負責勾走這一片區域的鬼魂。”

“這不是黑白無常應該幹的事兒嗎?”孫可可只覺得三觀都被顛覆了,她可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小普通百姓,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看見傳說中的陰兵!

“黑白無常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職位名稱。這裡自然也有,不過他們負責的是高等級的厲鬼,這種級別普通陰兵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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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言論,原來這些鬼啊什麼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咦,既然那是陰兵,怎麼不抓你?”孫可可猛地反應過來,陸安也是鬼,還是一隻惡鬼,為什麼不抓他!

他薄唇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似笑非笑,“怎麼,你很想我被抓走?”

當然想了!孫可可扭開頭不看他:“我可沒這麼說。”

陸安收回自己釋放出去的黑氣,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抓我,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流浪在人間,人間不屬於我,地府也不收我。”

他的口氣十分平靜,孫可可卻能從其中聽出無盡的悲哀和孤獨。她眸光閃了閃,心頭微動,“你沒有問問他們為什麼嗎?”

陸安愣了愣,“問他們?”

“對啊,你問問他們為什麼不收你,知道原因才能解決事情不是嗎?”

他盯著對面人白嫩的臉,“孫可可,我頭一回發現你有智商。”

孫可可腦子轉過彎來,立即明白這傢伙是在拐著彎罵她蠢,惡狠狠地瞪眼一腳踹了過去:“放屁,老孃一直很聰明!”

陸安嫌棄地皺眉:“一個女孩子講話如此不文雅。”

“你管我!”

“孫可可,三天不收拾你翅膀硬了?”

“我還想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呢!”孫可可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趕緊跑路。只顧著和陸安說話,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夜晚的風真是涼爽凍人,冷的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跑的太慌張了,一個不慎踩到石頭塊,身子一歪差點摔個狗吃屎。

“笨蛋。”陸安無語地扶額,身影一閃出現在她旁邊,攙住她扶好,寬大的手掌自然地握住她小小的手,跟著她一起走。

感受到手掌心和左側不斷散發的涼氣,孫可可偷偷抬眼看了看他。

陸安低頭俯視她,笑了:“怎麼,不好意思?”

孫可可搖頭,“那個,你可不可以鬆開我讓我自己走,你身上太冷了,我怕回去感冒。”

“……”

陸安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捏的更緊了,孫可可手掌生疼,可是她越叫陸安越是收緊,最後她只能恨恨地瞪他一眼,強行忽視自己的手。

“喂,我看你穿這個衣服的款式,你是不是民國人?”如果真是的話這只民國鬼也是蠻新潮的,天天跟著她一起看新聞吃泡麵。

“我的衣服是民國的嗎?”他自己也不清楚。

“要不你讓我看看你風衣裡面的款式?”裡面的衣服應該更好區分吧。

陸安頓時鄙夷,“孫可可,你是不是想看我的身材?”

孫可可:“……”

他調侃完了,放開她的手,解開自己身上的釦子。站在一旁的孫可可仰望著他優雅冷峻的側臉和他高大結實的身軀,咽了咽口水,腦袋裡旖旎起來。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紅了臉,趕緊迎面讓涼風吹散臉上的熱氣。

那邊陸安已經脫下外套,他上身穿著一個棕色馬甲,裡面是白色的襯衫,下面一條棕色系的西裝褲。叫她震驚的是他後腰處馬甲上居然還有著一個放置手槍的皮袋。

哪裡還用得著猜,分明就是民國裝扮!

“你、你真是民國人!”她嘴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有生之年能撞見一個民國人,不對,民國鬼,死而無憾了都!

張可可激動又興奮地抓住他的胳膊,語無倫次:“我最喜歡民國的歷史了,好多特牛叉的亂世梟雄,還有那些清純的校園妹子,最好再來一段傾世之戀,尤其是那個上海灘裡頭拔槍的動作,帥到爆!”

陸安聽著她瘋言瘋語,目光跟看神經病似的。

孫可可毫無知覺,這可是民國的人啊!“你的槍呢?你的槍去哪兒了?能在民國時期配槍,你應該也很牛逼吧,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如果你有記憶就好了,這樣我就能知道好多好多民國時候的事情,還能知道你生前是幹什麼的!”

陸安神色有幾分寂寥,點點頭,“我也想知道。”

見此原本興致高昂的孫可可頓住了。她認真地看著他,“你會找到記憶的。”

陸安瞥了她一眼,穿上風衣,扣好釦子,酷酷地應了一聲,“嗯。”

孫可可翻翻白眼,在背後對他吐口水,裝逼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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