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冷笑一聲,坐到沙發上,無賴地躺下去:“那你就想著吧,我是不會走的。”

孫可可心中的愧疚和悲傷一下子灰飛煙滅了,無語地看著他:“你這模樣一點都不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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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歪著腦袋朝她笑了笑,“關你什麼事。”

“你——”孫可可嘴巴都快氣歪了,抄起一個抱枕扔了過去。

這次枕頭沒有砸空,而是正中他的俊臉。孫可可一喜,卻見他直接將枕頭拿下來,墊在腦袋後面,原本還屈起來的腿一下子伸直了,將坐在邊沿山的孫可可擠了下去,長手長腳整個人霸佔了她的小沙發。

孫可可咬牙切齒兩步跨了過去,拽住他的胳膊使勁兒往外拖:“你給我下來!”

陸安任憑她在自己的胳膊上為非作歹,另一只手遙遙揮動,茶几上的遙控器落在他掌心,他淡定地開啟電視調到新聞頻道:“我訂了外賣,今天你不用做飯了。”

孫可可這才想起來自己回到家就開始雕刻木牌,到現在還沒吃晚飯,腦子回過神來,肚子立馬咕嚕嚕響亮地叫起來。

見陸安看向自己,她老臉紅了紅,甩開他的胳膊凶神惡煞地瞪眼:“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

陸安不屑地嗤笑了一下,不理會她繼續看電視。

他的神態叫孫可可很受打擊,這個可惡的男鬼,惡毒又刻薄,她孫可可好歹也是小美人一枚好嗎,大學追她的人都夠組團刷怪了。

“等下,你又沒錢,怎麼訂的外賣?”

陸安很隨意地回答:“昨天你充話費我看見了你的支付寶密碼。”

“……”

鬧騰了半天她身心俱疲,吃過外賣之後孫可可洗漱一番躺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陸安感受到遠處均勻的氣息,關掉電視機,身影閃爍了一下,出現在臥室床邊。

床上的人睡的亂七八糟,睡衣胡亂地扣著,釦子都錯了好幾個。這個女人又笨又懶脾氣還不好,真不知道以後會嫁給哪個倒黴鬼。他嫌棄地瞥過她嘴角的口水,揮手招過來一張紙,骨瓷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紙張幫她擦了擦。

雙臂將她嬌小的身軀納入,重新整齊地放在床鋪正中央,又將她的雙腿合在一起,兩隻手臂規規矩矩地放置在小腹上,蓋好被子,他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化成一道黑光鑽進她胸口的木牌中。

孫可可的老家在偏僻的鄉下,因為地勢險峻通往外界的公路也十分崎嶇,在如今這般發達的年代裡,幾乎沒什麼人願意待在那裡,留下來的都是些老弱病殘。

說是老家,其實是爺爺奶奶和小叔他們住的地方,孫可可是在市裡出生的,每年才回去兩三次。這次媽媽打電話說是二太爺爺去了,叫她回來參加喪事。

這個輩分關係有點複雜,對方是她太爺爺的弟弟,也就是她爸爸的二大爺,孫可可這個小輩兒從出生就見過他一面。老人一直身體康健,今年都九十多歲,沒想到忽然就這麼離世。

足足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才到了地點,然後轉成大巴,再轉成公交,最後是步行。千辛萬苦來到老家,孫可可整個人滿身都是灰土。

村口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兩人正在說話,孫可可響響亮亮喊了一嗓子:“爸,媽!”

兩人扭過頭,一下子看到了正跑過來的孫可可,“可可你慢點,你這孩子總是毛毛躁躁,摔跤了有你好受的。”

嘴上這麼說著,孫爸爸還是二話不說接過了女兒的揹包,孫媽媽則是給她捋了捋凌亂的頭髮:“餓不餓?媽先帶著你吃點東西去。”

“不餓,我爺爺他們呢?”她搖搖頭。

“在你二太爺爺家裡,別人都去了,我們要不是等你也早進去了。”

七拐八繞來到了熟悉的農家小院門口,孫可可先把書包放到屋子裡,然後跟著爸媽一起往二太爺爺家去。她正走著,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這就是的你的父母?”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孫可可差點沒叫出來,接著那道聲音又說:“別人聽不見我的話。”

孫可可這才松了一口氣,見父母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狂跳的心臟慢慢平息下來。

“你的父母看上去很和善。”

她頓時警惕起來,這只惡鬼想幹什麼?

似乎感受到她內心的提防,他道:“我對你父母沒興趣,也不會動他們。”孫可可剛放下心來,他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感興趣的是你。”

這句話好似落入湖水中的石子,一下子碰開了一池盪漾的水圈。孫可可臉上熱辣辣的,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壓抑不住的小雀躍。

孫可可你在這裡胡思亂想什麼,他口中的感興趣可是會死人的,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心跳,儘量顯得冷靜一點。

“你的心臟忽然跳的很快,為什麼?”他的聲音明明很平淡,可她就是在裡面聽出了戲謔:“難道是因為我那句話?”

孫可可耳根子都燃燒起來了,再也忍不了低頭壓低嗓子,“你給我閉嘴!”

陸安果然沒有再吭聲,孫可可呼出一口氣,扇了扇面頰。

“很熱?”孫媽媽疑惑地看著她通紅的臉頰。

“啊……是啊,好熱。”孫可可僵硬地訕笑,聽見腦海裡男人悅耳的笑聲,無聲地磨了磨牙。

一走進二太爺爺的院子,孫可可就覺得渾身發冷,這種冷很奇怪,不是因為天氣,反倒是和每次陸安靠近她的感覺有點像。

她下意識皺起眉頭。

院子裡有很多人,都是來參加喪禮的,孫可可看過一圈基本上都不認識。二太爺爺的家還是很老舊的瓦房,分成正堂和偏屋,此時他的屍體就停放在正堂中央的位置,身體下面鋪著甘草,屍體用一塊長長的布蓋著。

那是臨時木板搭建的床,床頭對著門口,床位對著內裡。在床頭的前面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豎起來一塊木板隔絕後面的屍體,木板上靠著二太爺爺的黑白遺像,桌子上面還插著三根香,擺著三杯酒。

她跟著媽媽一起叩頭,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就好像,有什麼人盯著她看。

孫可可扭頭看了看四周,人們燒紙錢的燒紙錢,哭喪的哭喪,說話的說話,都忙著自己的事兒,沒有一個人看她。

最終她將視線停留在那張黑白遺照上面。

照片上慈祥的老人直勾勾盯著她,緩緩露出一絲微笑,帶著幾分詭異。

孫可可頭皮瞬間炸開了,背後涼颼颼的。

“幻覺,一定是幻覺。”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飛快從跪墊上起身站到媽媽身邊。旁邊那些大媽們小聲討論的話鑽進她的耳朵。

“老太爺死的太冤枉了。”

“該死的稻草人!”

“一定要將它們全燒了。”

疑惑在心間升騰,什麼意思,難道二太爺爺不是壽終正寢正常死亡?但是這些和稻草人又有什麼關係?

孫可可想問媽媽,可是媽媽正在和一些人摺疊紙元寶往火盆裡頭燒,她只能乾巴巴地等待著。就在此時,耳邊傳來陸安的聲音,“出去。”

她愣了愣,還是照做了。

離開人聲吵雜的正堂,她找了一處稍微偏僻無人的後院小角,低聲問:“怎麼了?”

“那個靈堂不對勁。”

陸安的話讓孫可可整個人緊張起來,“那、那我應該怎麼辦?我媽媽他們還在裡面。”

“現在是白天,不會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晚上就說不定了。我能感覺到裡面有和我相似的東西。”

孫可可給跪了,和陸安相似,那不就是厲鬼嗎!難道二太爺爺死後變成了厲鬼?可陸安不是說只有執念太深的人死後才會變成鬼,二太爺爺到底有什麼執念才不肯離開?

眼看天就要黑了,孫可可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不得了。

親戚們肯定不會聽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勸說離開靈堂,再說了喪事頭幾天那都是要守靈的。

見她這般模樣,陸安便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看著,不會出事的。”

“真的?”孫可可大喜,要是陸安現在在她面前她都想直接抱上去了,“謝謝你陸安,你真是太好了!”

木牌中的陸安無聲笑了笑,這個丫頭也只有用到他的時候才會這麼說,平常可總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

守靈都是二太爺爺家的孩子和親人守,輪不到孫可可這個遠親。見媽媽從裡面出來,孫可可趕緊湊上去將媽媽拉到一邊,“媽我等你好久了。”

“幹嘛?”孫媽媽不解。

孫可可隨口胡扯道:“回家睡覺啊,你看好多人都走了,守靈也輪不到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孫媽媽一想也是,“再等等你爸,你爸和你叔叔伯伯他們去墓地了,待會兒就回來。”

孫可可點點頭,母女兩個找了處小板凳坐下,她悄悄的問孫媽媽,“媽,我在靈堂的時候聽見幾個嬸兒說什麼稻草人,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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