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有成問輝山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他,任文濤說了一個讓他吃驚,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的答案。

任文濤說三年前,他夢到一個消瘦的年輕人,告訴他如果輝山遇到困難,榮城的駱先生能幫他們化解危機。年輕人還再三叮囑,此事只能胡啟言、司理娜和他三人知曉。

人都會做夢,夢醒時,對夢的記憶或許會很清晰,但遺忘會來得很快。或許不用等到吃午飯的時間,關於夢的記憶,就能忘得乾乾淨淨。但這個夢在任文濤的腦子裡異常清晰,彷彿是被鐫刻進去的。而且會時不時跳出來秀一下存在感。

那日吃過晚飯,任文濤再也忍不住了,敲響了胡主席家的門。

令他驚訝的是,胡啟言也做了同樣的夢,對夢中年輕人形象和話語的描述,與他的夢如出一轍。他們又喊來了司理娜,最後,他們得出一個結論,三人被年輕人同時託夢了。

從那時起,他們把目光投向了榮城。那會兒紅旗渠、自在城和蝶戀花都已經覆滅,榮城有兩個定居點,一個是北湖,一個叫外院。兩地生活觀察員發回的訊息稱,這兩地對先生敬若神明。

尤其在北湖,先生更是被尊為恩神。說他將入侵的蝶戀花數萬大軍殺得丟盔棄甲,屁滾尿流,以一人之力,覆滅一支勢力。總之,被傳得神乎其神。

三人知道民間傳聞多有誇大,末世沒有哪個勢力能組織數萬大軍,但這位駱先生無疑是站在金字塔最高層的頂尖異能者。

這三年,他們聽了不少關於先生的讚歌。雖然是觀察員道聽途說的,但民心所向,可見一斑。而且,北湖、外院乃至去年才成立的德人居,那裡人們的幸福度是做不了假的。

這次上官旭到輝山來做生意,胡啟言聽說他去了榮城的北湖,便起了請他牽線搭橋的心思。

駱有成嘿嘿笑道:“我以為隱藏得很好了,還是太優秀了啊。”

三人想附和駱有成不要臉的自誇,嘴巴張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啥。最終只能頻頻點頭,場面不尷不尬。駱有成心說還真是一群老實人,缺乏基本的幽默感。最終任文濤問道:

“駱先生可知道那位託夢的年輕人?”

駱有成說:“我又沒做過那夢,人長啥樣?我為啥會知道?”

他知道託夢的必定是他哥哥駱遠成。這位陌生的哥哥的活躍期集中在三年前,又是託雷洪給他送心石和靜念石,又是賦予小蘿莉們生命,沒想到還給輝山的三名高層託了夢。或許那段時間,控制他身體的赤蝠出了什麼狀況,而現在赤蝠已經把他完全壓制了。

他想不明白的是,哥哥既然能魂遊這麼遠,為什麼不直接來找他?最終還是透過託尼哥的幻夢見了一面。幻夢展示的是未來的某個場景,也就是說,駱有成和哥哥駱遠成真正見面,是在未來。

關於他和託夢人的關係,駱有成沒打算告訴任文濤。這是隱私,不能為外人道。

被駱有成嗆聲的任文濤也不好意思糾結這個問題,只能把問號埋在心裡。他定定心神說道:

“‘真實之眼’在外院西南方向發現了兩處隱藏的人類定居點,人口不多。如果他們與貴方無關,那您還是要多加留意。”

說罷,任文濤將兩處定居點投

射出來,精度不算高,1K左右的解析度,地面的建築和走動的人影還是能看清楚的。正是書院內院和武今鎮。

“這是真實之眼拍攝的?成像一般啊。”駱有成被人看到了秘密,心裡有點慌,他和任文濤掰扯起“真實之眼”的成像效果。

“如果是靜態影像,最多能達到4K。”任文濤重新投射了一幅靜態影像,嘴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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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駱有成正站在書院主宅前和胡永勝說著話。

駱有成臉繃起來了,自家的大院子被人看光了啊!

“查探別人的秘密,這可不算友好啊。”

任文濤急忙擺手解釋道:“我們動用‘真實之眼’的目的,還真不是為了窺探貴方的隱私。我們只是想看看你們周圍有沒有隱藏的敵對勢力,也能給你們提個醒,表達我們合作的誠意。沒想到看到了貴方的秘密基地。”

情緒感知告訴駱有成,任文濤沒有撒謊。

駱有成說:“你完全可以不告訴我的。”

任文濤說:“我們希望和貴方結成盟友,成為可以託付後背的朋友。我認為有必要坦誠。我們對貴方的瞭解,要比您想象的要多。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信任您,初次見面就將我們守護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合盤託出的原因。”

面對任文濤的真誠,駱有成並沒有很高興,反倒顯得憂心忡忡。

“您不願意嗎?”任文濤眉頭微微蹙起,隆起了一個不算明顯的川字。

駱有成說:“不是,我在想‘真實之眼’的問題,你們能看破我們的模擬場景,其他勢力會不會也發現了我們?”

“這個您放心,‘真實之眼’是我們獨有的軍用技術,絕無分店。”任文濤隨後又解釋說如果不是有人託夢,他們也不可能去專門關注榮城,更不會有機會發現那兩處隱秘場所。

駱有成心稍安,但跑掉的於青禾依舊是個隱患,他繼續問道:“於青禾有沒有呼叫真實之眼的許可權?”

“他只是行政秘書,這方面既沒有許可權也沒有能力。隱秘定居點,僅限於胡主席、小娜和我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駱有成高興起來,“任主席這麼直率,我們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從今日起,書院就和輝山結為盟友,守望相助。等我們的大法官一來,立刻讓他草擬盟約。”

“原來你們的組織叫書院。剛聽說外院時,我就覺得名字怪怪的。藏匿起來的應該是書院的內院吧?另一處是從昇平鎮遷移過來的人?”

駱有成點點頭。

“敢從鬼王手裡搶人,書院是獨一家。為英雄乾杯!”任文濤開心地拿起咖啡杯,和駱有成碰了一下。關佑庭和覃芹也加入了進來。

任文濤對兩人說:“你們知道嗎?駱先生他們已經初步掌握了讓被感染人類生育的技術,只需要攻克幾個難題。所以我想,以他們的技術,終有一天,你們也能走出去,享受陽光和新鮮空氣。”

見任文濤把轉到地下小鎮,駱有成舉杯向關佑庭夫妻倆遙敬,“說說小鎮上的情況吧。”

關佑庭輕咂了一小口咖啡,開始講述,他很少用形容詞,更喜歡用資料說話。

他說在百人敢死隊前往地面後,研究所裡只剩下197

人,往後的二十多年,有人死去,也有新生命誕生。現在所裡有293人,其中有206人都是在災後出生的,育齡夫婦共有67對。

駱有成問:“等等,你是說這二十多年地下小鎮……研究所裡死了110人,怎麼會死這麼多人?”

關佑庭說:“都是老科學家,年紀老了,還有得病的,走了。”

關佑庭說當年在這裡工作的兩院院士就有十二人,現在一個都沒有了。他們是國家和社會的寶貴財富,可有什麼辦法?誰也逃不掉生老病死。但他們都樂於指點年輕人,知識的傳承沒有斷代。

駱有成非常惋惜,如果他們能撐到現在,只需要十二粒膠囊,就可以讓十二位院士延壽數百年,沒準還能像外公外婆一樣,返回年輕態。也只能想想,世上沒有如果。他做起了人口生育力評估:

“育齡夫婦67對,新增人口206人,二十一年,平均每對夫婦生養三個孩子,戰鬥力不行啊。”

任文濤被逗樂了:“你以為女人是母豬?只知道可勁地生?”

覃芹:“文濤哥,怎麼說話呢?”

“口誤,沒比喻好。”任文濤賠笑道,他又對駱有成說,“他們要教育孩子,自己還要學習、工作。生養的孩子太多,怎麼可能顧得過來,總不能光生不養吧?別的不敢說,所裡新生的孩童,文化知識沒一個拉下,長大後和他們的父母一樣,個個都是精英。”

聽到這話,駱有成心中生起強烈的保護欲。這些人受困於地下,卻依舊不忘知識的傳承,說明他們心中還有光,還有遠方。

他說道:“我大姐的確有一支基因學家組成的團隊,但她的首要任務是解決被感染人群的生育問題,研究方向不同。你們明白嗎?”

關佑庭面色有些暗淡,他已古稀,還想看一次真正的太陽。

任文濤卻說:“沒關係,我們有時間,只要不離開這個庇護所,人們會一代代生息繁衍,直到有人把他們解救出去。”

關佑庭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地面人類沒有生育能力,死了就徹底絕代,那些人的問題更緊迫。他說:

“對,我相信至少我們的子孫還有機會看到真正的太陽。至於我們……我們的返真場景也能以假亂真。”

駱有成建議道:“其實,你們可以穿防化服到地面看看的。”

關佑庭說:“無塵防靜電服我們倒是有的,但那玩意防不了病毒啊。”

“我可以讓上官旭送一批來,都是從前的庫存,數量不會太多,你們省著點用。現在沒人生產這東西了,用一點少一點。”

“太感謝了。”關佑庭激動地說,隨後他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暗淡下來,“算了,不要送來了。我們一出去,地下的秘密就暴露了。地面上的夥伴已經做出了太大的犧牲。世道不太平,我們不能因為一點私心,就把輝山置於危險中。”

“是我考慮不周。”駱有成歉意道,“不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舅舅曾嘗試研發超級博士病毒的滅活疫苗,可惜功敗垂成。實驗室的資料被技術拾荒匠盜走了。如果能抓到那個人找回資料,研究出疫苗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個訊息,三人眼中盪漾起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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