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心話姐姐的引導下,文勝幾乎沒做抵抗,就把於青禾的陰謀全倒了出來。

他們建立了“同行者”組織,意圖讓輝山定居點“改朝換代”。當文勝說出於青禾打算只留一萬青壯年,其餘人全部送往鬼窟換取股份時,好幾名議事會成員心臟病發作,險些沒救過來。

任文濤戲嘲說該感謝於青禾二十多年來的不殺之恩。

臨近天亮時,汪夢的屍體在一層的某戶居民家裡被發現,她躺在儲物室裡,脖子被擰斷了。

心灰意冷的胡啟言宣佈辭去議事會主席的職務。議事會成員在挽留無果的情況下,推選任文濤為主席,並聘請胡啟言為安全顧問。

天亮時,各樓層的空曠場地上,迴圈播放文勝的審訊錄影。文勝一遍遍述說著於青禾的計劃,“同行者”們的陰謀。

城堡裡的居民徹底震驚了。

雖然有人不滿輝山的老齡化社會結構,但多數人對議事會是心存感恩的。正是因為輝山議事會的存在,才讓他們在亂世有食有衣有居,生活質量甚至不遜於舊紀元時期的安定社會。

當有人意圖將這個社會打破,將絕大多數人當做垃圾丟進鬼窟那個大焚化爐時,寒意從居民們的內心泛起,沁入四肢百骸。就在數個小時前,他們中的許多人還懵懂無知地跟隨著別有用心的人,向議事會施壓。

所謂身在福中不知福,船在水中不知流。亂世之中,還有什麼比平靜生活更幸福的呢?

林小妖的審訊工作仍在繼續。四百八十二人,是極大的工作量。“同行者”們不可能交代更多讓人震驚的細節,但作為量刑定罪的依據,審訊環節必不可少。

一半保安隊員和安全事務部探員都到主城堡外巡邏,防止於青禾偷偷溜回來。

數百臺建築印表機在城牆內施工,它們將再列印一道內牆。內牆和外城牆之間的間隔是兩米,地面之下埋設重力場裝置。屆時,兩牆夾層區域為二十倍重力。於青禾想穿過這個區域,估計直接沉底,能不能保持清醒或者活下來都不好說。

當日下午,上萬中老年民眾們自發聚集到二十二樓,要求議事會處死文勝。誰想他們死,他們自然希望誰死,這是相互的對等態度。

從高處向下望,二十二層樓的橫豎兩條街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黑白相間,白色要多於黑色。

議事會裡不乏像胡啟言這樣的善良老頭,他們建議驅逐。

此言一出,立刻招致大家的反對。文勝可以化身成風,除非封閉城堡的所有通風口,否則文勝隨時可以潛入城堡進行報復行動。至於終身監禁也不現實,能徹底禁絕氣流的囚籠聽著就很魔性,很不現實。

最終,議事會以11票的絕對多數票,滿足了民眾的要求。文勝將被施以絞刑。

在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探員們在禮堂外搭起了絞刑架。

絞繩剛垂下來,兩名探員就架著被抑制了能力的文勝過來,把他的頭塞進了繩套。

文勝剛斷氣,就有人用擔架床把他的屍體運走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無縫銜接,就像探員們在驅趕著文勝去投胎一樣。

圍觀群眾們都看傻了,他們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從憤懣向歡暢轉換,一切都結束了。就算影視劇,也不會有這麼倉促草率的行刑。

但無論如何,於青禾的最大幫兇已死,人群紛紛散去,返回各自的家或者工作崗位。

文勝的屍體被快速地裝進了冬眠艙。做事的探員也丈二摸不著頭腦,不說絞刑沒有儀式感,單單給死人用冬眠艙這事,就足夠他們討論幾個月了。他們只是辦事人員,上面怎麼說,他們怎麼執行,總不能去質疑上級。

會議室旁的靜室裡,任文濤對駱有成說:

“文勝的屍體已經按您的要求處置好了。能多嘴問一句,您為什麼要他的屍體?”

駱有成笑著說:“知道是多嘴還問?”

任文濤沒生氣,他說:“我總要知道把屍體交給你會不會對輝山不利。”

“不過是廢物利用而已。”駱有成說:“請你放心,我駱有成從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我能認為這是承諾嗎?”

“可以。”

“行,那我就不問了。”任文濤是個乾脆人,文勝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他不信死人還能活過來,“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純淨夥伴嗎?”

“看看可以,但如果你想把他們當包袱丟給我,我可不要。”

駱有成對這群純淨人類的態度很矛盾。要說對他們絲毫不敢興趣,那是假話。

無論是製造太空艙的,還是參與研發太空武器的人,都是行業內的頂級專家,是舊紀元遺存的寶貴財富。他們幫助設計堡壘,製造武器,和地面的人們共同鑄造了這座可以打退數萬聯軍的鋼鐵堡壘。

對於這樣的人才,駱有成怎麼可能不動心?他一直想著為姦夫哥拉起一支精英團隊呢。

只是為純淨人類新建安置點,所花費的代價,是生物安全實驗室的百倍甚至千倍。建設周期也會非常長。

南洋蘇島上的地下小鎮,本是非常好的去處,只需要稍加改造,完全能營造出無汙染的生存環境。但那裡離書院太遠,殷老闆也喜好在那一帶活動,不安全。

即便他有現成的安置點,如果在轉移途中,純淨人類如果不慎被超級博士病毒感染,也得不償失。要保住他們,最好原地不動。

任文濤強調道:“他們是人類的希望。”

駱有成說:“如果說生育能力,我還真的不在意。不能見光的希望又怎麼能算是希望?他們的子孫,難道還能回到地面上嗎?”

任文濤無語以對,對方已經向他們展示過能夠在地面上行走的希望——一個滿身是病的小女孩。他沉默地走著。

駱有成不解地問:“城堡裡的蛀蟲都被清理乾淨了,你還在害怕什麼?”

任文濤說:“文勝雖然沒說於青禾與蓮都做了什麼交易,但想都能想到,他一定把地下的夥伴賣了。我很擔心十六年前的聯軍圍攻會重演。”

駱有成安慰道:“既然能擋住一次,就能擋住第二次。”

兩人走到一扇合金門前,任文濤校驗了身份,帶著駱有成走了進去。

“我們吃著老本,他們卻在四處搜刮著舊紀元留存下來的技術。我不相信我們能永遠守住這個烏龜殼。”任文濤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不停瞥向駱有成。

駱有成警惕地說:“我怎麼總覺得你在挖坑等我往裡面跳呢?”

任文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知道我們是做航空航天的,天上多少有幾顆衛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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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顆叫‘真實之眼’。玉關那一戰,別人看到的是轟炸後的滿目瘡痍,我們看到的,卻是你們毫髮無傷。”

駱有成知道這群人雖然仁慈,甚至有些迂腐,但絕不能把他們當傻子。既然瞞不住,他也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

“這麼說,場景發生器對‘真實之眼’無用?”

任文濤笑著點頭。

駱有成想明白了,難怪三位高層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後,就賴上了他,對他無比信任。

“你在打蜂巢天幕的主意?這項技術,我們可是獨一份哦。”

任文濤說:“原來叫蜂巢天幕。這種護盾,聞所未聞,我明白它的價值。我們願意用一顆遙測衛星‘真實之眼’、一顆攻擊衛星‘虛空之劍’為代價,換取這項技術。”

駱有成心中暗喜,他的衛星雖然多,但畢竟是商用衛星,遇到大面積雲團就抓瞎。“真實之眼”能窺破虛妄,“虛空之劍”能攻擊敵對勢力的衛星,補足了他在外太空的短板。但駱有成並不滿足。他隨著任文濤走進一部懸浮梯,等廳門關閉後,他說道:

“我手裡的衛星也不少,軍用衛星雖然能錦上添花,但還不夠。”

任文濤很做作地嘆了口氣:“我雖然有心促成這筆交易,但力不從心啊。”

駱有成覺得這小老頭的裝模做樣還挺可愛,他輕咳一聲:“蜂巢天幕能抗住百萬噸級的核彈打擊。”

任文濤裝不下去了:“所言屬實?你們還需要什麼?大可以提。”

駱有成說:“我們有最堅固的盾,卻沒有最鋒利的槍。”

駱有成雖然不太懂武器,可當城牆裡的武裝守護對準他時,他也能看出對方的武器至少高了書院一個等級。

任文濤說:“沒問題,你要什麼武器的技術資料,我們都能提供。”

對於安於固守的輝山來說,堅固的盾比什麼都重要。

駱有成想了想,覺得即便有技術資料,忙碌的姦夫哥也未必有時間造。他決定幫姦夫哥減負。

“算了,咱們也別交換技術了,以物易物吧。你們給我們兩顆衛星、武器若干,我們負責幫你們把蜂巢天幕安裝到位。”

任文濤權衡片刻,說道:“我和議事會的夥伴商議後,再回覆你可好?”

相對於實物,任文濤顯然更想得到天幕的技術。駱有成決定加碼:

“我聽霍進元司長說,你們很缺智芯。像貴方這樣的高科技公司,為什麼會缺這東西?”

任文濤倒沒笑話駱有成的外行話,他解釋道:“科技越發展,產業分工越細。一臺裝置,它的零件可能來自世界各地上百家公司。我們的智芯,是鵬城睿元科技公司提供的,原本有兩萬多片的庫存,這二十多年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駱有成記得鵬城睿元科技公司是賈旦曾經供職的公司,這貨還把光刻機車間埋了起來。駱有成無意指引輝山去做考古發掘隊員,書院就可以生產智芯。他調笑道:

“巧了,這玩意我多得用不完,就把它們平鋪在桌上當茶杯墊。”

任文濤知道他在開玩笑,翻了個白眼,也笑道:

“我覺得,咱們的生意應該能做成。”

駱有成:“不用上會討論了?”

任文濤傲氣地說:“這點小事,我就能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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