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令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透過對講系統發布命令。

“敵襲!疏散隱蔽!”

肅州首領沒有等來莫司令的回答,一扭頭發現莫司令已經跑出十幾米遠了,趕緊去追。

士兵們的反應非常迅捷,一部分人跳上裝甲車,一部分人跳入了壕溝。可見,蘭山的部隊也不算是完全輕視自己的對手,他們站軍姿那會兒,挖掘智慧已經在方陣周圍挖出了一條條可供藏身的塹壕。

莫司令沒有跑向自己的指揮車,而是就近跳上了一輛裝甲車。此時,炸彈已經在上空爆炸了,莫司令餘光瞥見了掛在降落傘上的罐體,大叫:“雲爆彈!關閉艙門。”

胡楊首領離裝甲車還有五六米的距離,眼見裝甲車艙門關閉,他只得往前一撲,趴在地上。刺目的火光出現在他面前,隨後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

肅州定居點西北方一公里外,一支五六百人的飛橇隊停了下來,打頭的正是玉關的大當家——鼻涕蟲曹榮。他舉著望遠鏡看向遠處綻放的火花,火花轉成黑灰色時,它的四周再次綻放出八朵橘色的火花。它們連成一片,融合成一朵巨大的傘狀蘑菇雲。

玉關的人來得很快,距鼻涕蟲從嘉峪關離開回去召集人手,時間也就過了三刻鐘。

鼻涕蟲離玉關還有三十公裡的時候,他就透過遠距對講機聯絡了家裡。等他從飛翼上下來的時候,玉關的爺們娘們都已經整裝待發了。

鼻涕蟲沒有戰前動員,跳上一架飛橇就帶隊出發了。跟在後面的是一支龐大的車隊,車輛五花八門,皮卡、越野車、客車、輕型裝甲……,幾乎囊括了幾個世紀的所有車型。

西北狼族傾巢出動,三千一百六十一人,無論男女,一個不拉。

自打知道蘭山要來,這些血性的爺們娘們就沒一個認慫,嗷嗷叫著要把蘭山打個屁股開花。在沒有後代拖累的亡命徒看來,早死幾十年,晚死幾十年沒有多大的區別。因此,命可以不要,臉不能丟。

飛橇隊是玉關的先頭部隊,後面的車隊走得慢,估計還得半個小時才能趕到。鼻涕蟲旁邊的飛橇上立著一個身材壯碩的女人,她是玉關的三當家,二當家的老婆,女酒鬼關山蓮。女人手裡拿著一個酒袋,往嘴裡咕嘟咕嘟灌了幾口酒,問道:

“大哥,肅州被這麼一炸,咱們還有必要去救嗎?”

“不管救不救,老二的仇總是要報的。”鼻涕蟲把望遠鏡遞給女酒鬼,“爆炸的位置離肅州定居點有一里多路,應該是肅州的反擊。”

女酒鬼看了一會兒,放下望遠鏡,動容道:“什麼炸彈這麼厲害?把一個陣地都包進去了,蘭山那邊活不下來幾個了吧?”

鼻涕蟲搖頭,肉球像滴鼻涕一樣在鼻尖下甩動。

“蘭山要這麼容易解決,那就不是蘭山了。肅州用的應該是傳說中的溫壓彈、雲爆彈一類的炸彈,蘭山的人要是躲進裝甲車,估計沒大事。”他看了看女酒鬼手裡的酒囊,說,“多喝點,一會兒還有很多裝甲車要對付。”

女酒鬼從善如流地喝了一大口酒,把酒袋掛在腰間說:“大哥,你下令吧。”

鼻涕蟲衝著身後喊道:“疏散隊形,衝鋒!”

飛橇隊的丘八們發出嗚喔嗚喔的怪叫,如一隻只飛蝗,四散開,向著東南方飛去。

……

南方五

公里外的炮兵陣地。

書院的人可不願寸功未立就撤離。書院護衛隊由於人少,且都是異能者的緣故,平日的訓練都圍繞著小團隊配合訓練為主。這樣的隊伍,戰場正面對抗或許稍遜,但搞事情綽綽有餘。

蘭山為了提高效率,裝填炮彈都是在運輸車上完成的,巨型機械臂再將填裝好的彈艙和車載火箭炮的空彈艙進行對換。這一過程由智慧程序控制完成。

運輸車附近有二十名護衛步兵走動巡邏,彼此間不留視線死角。想殺死一名步兵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四名隱身的書院護衛隊員悄悄摸近了彈藥運輸車,他們沒去驚動步兵。一裡外,另一名書院護衛隊員開槍了,他用狙擊槍先爆了兩名步兵的頭,又用突擊步槍掃射,儘可能製造大的動靜。蘭山的步兵們的注意力被吸引,十名步兵吆喝著,一邊還擊,一邊向那名隊員迫近。

趁這個功夫,四名隱身的書院護衛隊員將黏貼炸彈貼在炮彈上、運輸車的彈藥艙裡,隨後迅速撤離。四名隊員退出了一里多路,其中一人遙控引爆了炸彈。第一聲爆炸聲是從車載電磁火箭炮的彈艙裡傳出來的,聲音很沉悶,接著這輛車載炮發生了劇烈地爆炸。隨後五輛運輸車接二連三地炸響。這個頭一起,再也停不下來了。火光和黑煙覆蓋了整個炮兵陣地。

十名追擊的步兵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子彈穿過了他們的頭顱。

胡永勝沒有參加這次行動,在之前的手雷轟炸中,他的內臟受了些震盪,正難受著呢。

……

鼻涕蟲對雲爆彈造成傷害的估計還是太保守了。事發突然,蘭山的部隊,躲進裝甲車的不足總人數的三分之一。絕大多數人都跳進了壕溝中。這種露天掩體,對以軟殺傷著稱的雲爆彈來說,形同虛設。

等硝煙散盡,列兵如林的陣地,只剩下兩百多輛重型裝甲運兵車能保持完好。三百多輛輕型運輸車被掀翻在地,很多車輛都只剩下了一個車架。至於塹壕裡的士兵,除了少數人留下一塊焦炭,其餘的都從人間蒸發了。和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灌木、雜草和稀樹。這裡成了一片赤地。

那位試圖傍上蘭山這條粗大腿的胡楊首領,和他帶來的兩百多名武裝人員,連一點灰都沒有留下。

一輛裝甲車的艙門開啟,莫司令和五名士兵魚貫而出。看到這片慘烈的景象,莫司令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他沒有心臟病,但這會兒體驗了一次心動過速後又急停的酸爽感。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躲過了這次襲擊,但死亡的士兵絕不在少數。事發突然,能及時躲進具有三防能力的裝甲車的士兵,恐怕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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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絕大多數定居點的民團相比,蘭山的武器不可謂不精良,士兵的軍事素質不可謂不硬。兩個多月的清肅戰爭,蘭山也被骨頭渣子磕過牙。在闐水,一次自殺式襲擊曾讓他們折損兩百餘人,但那些是小痛。在莫司令看來,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他並沒有因此對小勢力的孤注一擲產生足夠的重視,

倖存的蘭山士兵對裝甲車逐輛清點人數。數字還沒報上來,莫司令就看到了南方五公里外的濃煙,對肅州的炮擊也在這時候停止了。

莫司令心一顫,炮兵也出事了。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自裁謝罪。西北方向遠遠傳來的怪叫聲讓他暫時擱置了這一想法,他立刻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莫司令

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如果把蘭山的這點家底子全折耗在這裡,“帝國”就完了。

士兵們忠實地執行了這一命令。兩百餘輛裝甲車啟動,有序撤退。二十輛裝車甲負責斷後,儘管這種老式運兵裝甲車上只配備了7.62毫米機槍,但對玉關的飛橇隊,還是很有威懾力,迫使他們不敢輕易靠近。

然而讓蘭山更絕望的來了。肅州發射了第二顆二相雲爆彈。玉關飛橇隊的丘八一邊大罵肅州的瘋子,一邊向遠處飛遁。

第一顆雲爆彈爆炸的時候,裝甲車處於熄火狀態,能夠安然無恙。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超過半數的裝甲車發動機損毀。在能見度為零的滾滾黑煙中,前車失去機動能力,後車仍在繼續前進,撞車乃至側翻進塹壕的情況也有發生。

這一次,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裝甲車的機動力,還有兩百名站在車頂的機槍手。這要怪承平近四個世紀的田園牧歌時代了,大量新式武器及相關技術資料在那個時期被銷燬。在末世撿破爛並不是隨時都能撿到好東西的,以至於這種技術源自20世紀末的老式裝甲運兵車也被蘭山當作了戰爭寶貝。

有十三輛裝甲車成功脫離爆炸區,絕塵而去。玉關的三當家女酒鬼關山蓮帶著一百多名飛橇手,繞了個大圈,追了上去。此時天色已暗,一輪明月卻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玉關打算在大好的月色下,打一場夜戰。

等塵埃再次落定,蘭山的士兵面對的是如狼群一樣蜂擁而來的玉關蠻漢。莫司令不得不下令死戰,他的心在流血。四千名士兵,如今已不足千人。好在他的兵都是善戰的老兵,從裝甲車裡出來後,立刻向玉關的隊員自由射擊。

飛橇靈活地左躲右閃,同時舉槍還擊。不時有人從飛橇上掉落下來,偶爾也有裝甲車後的士兵被削掉頭頂蓋。由於蘭山機槍手損失殆盡,他們失去了壓制的先機,只要有人爬上車頂,就會被玉關的人一槍擊斃。

戰爭是殘酷的,玉關很快折損了一百多名飛橇手,以此為代價,剩下的四百輛飛橇也衝入了裝甲車密佈的區域。他們棄了飛橇,以裝甲車為掩體,與蘭山士兵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此時,南北兩方都傳來了響亮的呼喊聲。北方是肅州的殘餘人員,南方則是陳達勇的冬縣武裝。

一輛裝甲車內,莫司令面無表情地檢查完自己的護具和武器,對著揚聲器喊道:

“兄弟們,今日就是我們殉國之日。我不祈求還有來生,今日一別,就是永別。”

回應的,只有槍炮聲。

莫司令大吼:“為帝國,死戰。”

槍聲中,終於有人響應,跟著大喊:“死戰,死戰!”

響應的人越來越多,這些聲音連成一片,逐漸變得整齊劃一。

“死戰,死戰!”

蘭山的士兵士氣大振,一時間,“死戰”竟凝成了信念,似乎化作了他們的軍魂。

烈性的鼻涕蟲哪甘落了下風,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衝進一輛裝甲車,用拳頭砸死了一名蘭山士兵,對著揚聲器喊道:

“我呸,一萬人的定居點,也好意思稱帝國,真他媽臉大。玉關所屬聽令,殺賊,血戰不退。”

玉關的“狼”們當即響應:

“血戰,血戰!”

鮮血和死亡的戰歌,在戰場上空,廝殺糾纏,化為一個個死去靈魂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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