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是有怪物居住的,所以沒多一會兒,天台門那邊就傳來了響動。

“咚,咚~”腕足砸牆壁的聲音。

可能是魑沒有到天台吹風的習慣,天台入口沒有改造。魑要擠上來實在不易,乾脆拆牆。駱有成和江小瑜都沒動。

喀嚓碎裂聲不斷傳來,天台出口的四面牆終於承受不住擠壓,轟然倒塌。牆是由建築印表機用混合材料列印的,倒塌時倒是沒有多少粉塵。一頭八足魑從樓板洞裡擠了出來。江小瑜飛過去,把棍子捅進了它眼窩。

八足魑哀鳴一聲,沒了命,它龐大的身軀也把這個出口徹底堵住了。

姐弟倆坐在天臺上聊天。

“姐,刀行想追你。”

“我知道。”

“你是怎麼想的?”

“沒感覺。”

“沒感覺就不要勉強自己。”

“啪。”駱有成腦門上被敲了一記,江小瑜三連問:

“我需要勉強自己嗎?我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你姐想嫁會嫁不出去?”

駱有成捂著頭,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像個二傻子。

“會有一位蓋世英雄腳踏七彩祥雲,來迎娶二姐。”駱有成如此補救。這句話還是他小時候在哪本書裡看到的,那時他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記不太清了。

江小瑜咯咯笑,白了老弟一眼。不過二姐現在的妝扮是蒙臉大漢,這個眼神讓駱有成特別酸爽。二姐說:

“蓋世英雄,真不稀罕。我自己是,我弟弟是,或許其他兄弟姐妹也會是。有個愛我的疼我的男人,哪怕他是個普通人,只要我能看上眼,也會嫁了。前提是,找到我的叔叔嬸嬸,不然我看誰都沒感覺。”

駱有成很理解二姐,她對叔叔嬸嬸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

“姐,咱們換個樓坐坐,這棟樓樓裡樓外有幾百頭魑了,我怕它們把樓整垮了。”

駱有成倒不是真怕樓塌,他不放心刀行。高頻感知中,對刀行有敵意和殺意的魃已經有十來個了,他怕刀行扛不住,而那又是個死要面子的貨。他用意念力捲起那桶油,江小瑜拍打翅膀,準備飛回刀行被群毆的那棟樓。單片鏡上出現一行文字,刀行發來的:

“好多魃。穿金色衣服的和仙子掛相。來不來玩?”

駱有成笑了,這貨終於學聰明了,想求援的時候邀請大家去玩。

魃是有功夫的,會打也會躲,不像長著章魚足的傻大個,虐魃要比虐魑成就感大得多。江小瑜扇著大氅飛走了,走前還警告弟弟不要出手,弟弟用意念力舉高砸人一點美感都沒有。她要用並不擅長的棍子砸翻他們。

但江小瑜到了現場,卻不動了,目光越過戰團,傻傻地望著離她二十來米的男人。

駱有成把油桶放在樓頂,飄下來在離地五米的地方觀戰,他也沒動。他最聽姐姐的話,兩個姐姐的話他都聽。二姐不讓他插手,他便不插手。

他眉毛皺起來了,刀行現在被七個藍衣魃圍攻,很吃力。要是沒有皮皮鬼提升戰力,刀行這會兒估計又躺下了。地上有三具屍體,一具灰衣,兩具藍衣,有一個還沒死透,長長的舌頭一顫一顫的,就像一條蛇準備游到他嘴巴裡去。

二姐卻沒施援,所以他開始仔細觀察二姐關注的物件。

二十米開外有三個魃,一個穿金色勁

裝,靠前;身後兩個穿紅色勁裝,長得一模一樣,生前應該是雙胞胎。在駱有成看來,魃身軀的原主人已經死了,事實上,身軀也被換了,只留下外面的皮囊。

金衣魃是中年人的模樣,相貌確實和二姐有幾分掛相,眼睛、鼻子都能找到二姐的影子。看二姐的表現,這個魃應該就是二姐曾經的叔叔江傑林。

但他現在已經不是江傑林了,他不再是二姐的叔叔。駱有成試著檢視他的記憶,意識囚籠沒有出現,所以駱有成翻看了他所有的記憶碎片,總共用了十秒鐘的時間。對方的記憶碎片少得可憐,而且極其模糊,模糊到完全無法還原他曾經歷的任何一個片段。

“先生,仙子,動手啊。”刀行撐得很苦,好不容易盼來了隊友,結果隊友卻玩起了“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能說話不能動”的遊戲。

江小瑜:“閉嘴!”

駱有成:“別鬧!”

兩人說完,才意識到不對。於是江小瑜又說:

“弟弟你幫他。”

駱有成就等姐姐這句話呢,他問刀行:“給你留幾個?”

刀行說:“留兩個,剩下的你幫我定身。”

駱有成聳聳肩,隊友們都嫌棄自己太猛,生怕自己搶了他們的玩具,看來自己確實很猛。

於是駱有成用意念力卷了五個,拉到一邊,任憑他們掙扎,繼續研究“江傑林”。他把單片鏡調整成透視模式,發現眼前的江傑林,身體組織早已蜂窩組織化,包括他的大腦。他又檢視了其他幾個魃,同樣如此。

大腦的蜂窩組織化,或許能說明,為什麼魃的智力低下,也記不住事,一切僅憑本能行事。蜂窩組織狀大腦,抹除了大腦的絕大部分功能,但卻保留了運動記憶能力,也就是常人誤以為的肌肉記憶。所以他們的身手絲毫沒拉下。

江小瑜向前走,來到距金衣五米的位置,她卸下偽裝,露出本來面目,喊道:“叔叔。”

駱有成急忙飛到她身邊,在她腰間拍了一下,把全息偽裝又給她加上了。

“二姐,天上有眼睛。”

江小瑜又喊了一聲:“叔叔,我是小瑜。”

金衣魃向後一招手,兩個紅衣魃立刻衝了上來。

江小瑜說:“弟弟,你別出手,保護好刀行就行。”

她手中的棍子快速點了兩下,兩個紅衣魃倒飛回去,胸口都凹下去一塊。

江小瑜繼續說:“叔叔,我是小瑜。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和嬸嬸。”

兩個紅衣魃又衝了過來,凹陷下去的胸口已經復原了。江小瑜一邊一棍,砸在這對“雙胞胎”的腦袋上,腦袋又凹進去了,兩魃一左一右,向兩邊橫飛出去。

江小瑜帶著哭腔說:“叔叔,你真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瑜。”

“雙胞胎”紅衣魃又回來了,腦袋也恢復了。這兩貨像是高彈力橡膠做的,皮實又有韌性。江仙子三番五次被打斷,脾氣也來了,棍子舞起來不收手,把兩個討嫌的傢伙砸得坑坑窪窪,看不出人形,才用棍子挑飛。

刀行用餘光看到這邊的情形,直咋舌。仙子虐紅衣魃跟玩似的,自己打兩隻藍衣如果還表現得那麼費勁的話,那也別追求仙子了,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他往地上一躺,兩條腿亂蹬。這種撒潑打滾的招數,讓腦子不好用的魃愣了一下。刀行趁機使出地趟刀

,砍斷了一個魃的一條腿,在魃栽倒的時候,又砍了頭。

駱有成見刀行解決了一個,放出來一個,確保他有兩個陪練。

江小瑜又在按腰間的全息儀了,她沒動其他的偽裝,只露出精美的臉。

“叔叔,你仔細看看,我是你最疼的小瑜啊。”

金衣魃目無表情地招招手,兩塊彈力橡膠又回來了,完好無損,臉上連塊淤青都沒有。駱有成看不過去了,捲起長舌魃遺落在地上的兩把短刀送到二姐面前。江小瑜把兩把刀分別送進“彈力橡膠”的嘴巴,後腦勺支起了帳篷,可就是刺不穿。江小瑜飛起兩腳,把他們踹飛了。紅衣魃拔出嘴裡的刀子,爬了起來。

江小瑜哭道:“叔叔,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那年嬸嬸被獵奴隊抓走,你抱著我哭,哭完了你說要去把嬸嬸找回來,但你再也沒回來。”

金衣魃這次沒有招手,而是從背後拔出一把闊劍,一道劍光直奔江小瑜面門。速度太快,駱有成根本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劍的。疾速,似乎是江家的遺傳異能,就像自己遺傳了外婆的電抗能力和外公的頭髮控制異能一樣。

江小瑜用合金棍格擋開闊劍,和金衣魃戰成一團。兩人的動作太快,江小瑜的全息儀因為無法捕捉周圍的場景,隱身失效了。駱有成只能看到金、藍、銀三色交替翻飛。此時他有心控場也無法鎖定金衣魃。

江小瑜邊打邊哭邊喊叔叔。打著打著,江小瑜就佔了上風,金衣魃幾次被逼退,但他立刻又殺了回去。

石巖山回來了,他放下油桶,就去把被駱有成控制的四隻魃的腦袋捶爆了。

“刀哥,你太遜了。看看我,四個魃,解決地幹淨利落。”

刀行罵道:“你這個愛撿便宜的二貨。”

石巖山啐了一口:“你才是二貨,這是戰場,不是演武場。你看看這條街的兩頭,你還有心思在這裡打磨武技,好意思讓我哥幫你控場。身上有個皮皮鬼還打成這樣,我替你害臊。”

刀行用餘光往兩邊一瞥,街道到頭都被怪堵上了,但不知為何,它們沒有進來,而是安心在街口當吃瓜群眾。

刀行不敢再玩了,他做了兩個假動作,尋機從兩魃的中間穿了過去。在他們身後,[斬馬]刀橫劈,兩顆魃頭落地,幹淨利落。

江小瑜那邊他們幫不上忙,又不甘心吃瓜,石巖山問:

“哥,油拿來了,燒不燒?”

駱有成一門心思都在二姐身上,想都沒想就說:

“再等等,二姐在打叔叔。”

石巖山好苦惱,自己燒了個燃油庫,才搶了兩桶油回來,現在又不燒了。

打了幾十個回合,金衣魃幾次三番被逼退,萌生了退意。他比低等級魃要懂得審時度勢,於是他主動退卻,腳下生風,眨眼不見了蹤影。江小瑜藍影一閃,也不見了。

駱有成說:“你們儘快離開這裡,我去追二姐。”他往空中一竄,隱沒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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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巖山和刀行面面相覷。

金衣魃一走,街道兩頭的怪物集團軍就向中間擠壓過來。

石巖山一手扛起油桶,一手抓住刀行的腰帶,說:

“刀哥,我們先上樓。”

不等刀行回答,他就雙腿一蹬,跳上了十樓陽臺。又一蹬,到了二十樓。再蹬,頂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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