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一輛載貨飛翼從牧場出發了。

除了駱有成欽定的人,飛翼上還多了一人一狗。人是德魯伊女巫,狗是小帥。

當德魯伊女巫找到駱有成,要求加入復仇行動時,駱有成向她表達了歉意,如果長臂還在採狩科,他不會死。

德魯伊女巫卻搖頭說:“這不怪先生,是我慫恿的。”

長臂到牧場報道時,內心是很糾結的,他覺得做一個牧民遠沒有作為一個獵人有男子氣。德魯伊女巫對長臂說牧場以後就是她的家,她會用生命守護牧場。於是長臂義無反顧地成為了牧場的一員,並為守護愛人珍愛的牧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為了我而死,我作為他的未亡人,必須為他做些什麼。即便做不了什麼,我也要親眼看著仇人毀滅。”德魯伊女巫直視著駱有成,眼眸裡透著堅毅和不可動搖的決心。

駱有成沒有說服德魯伊女巫,事實上連條狗也勸不了。

小帥死了媳婦和四個兒女,兩隻小眼睛都是紅的。自從能和德魯伊女巫溝通,小帥越發得靈性,再不是那只憨頭傻腦的二哈。駱有成勸解,德魯伊女巫翻譯,但小帥卻只顧著搖著它的大腦袋,眼睛眨巴眨巴,大嘴一張一合,發出嗚咽抽泣聲。

最終,柳瑩抱著僅存的一隻狼狗崽,流著淚目送著飛翼離開。

此刻,德魯伊女巫在緊身衣外套了條黑裙,靠著艙壁坐著,小帥蹲在她身邊,一女一狗靜默地如兩尊雕塑。

麗格格坐在一旁,她的穿著很奇怪,上身是機車夾克,下身是一條肥大的皮褲。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史湘雲出借了駱有成曾經使用過的全身甲。沒有時間做改進,只是在全身甲的嘴部位置加裝了異能增益放大器。

麗格格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她不知如何去安慰德魯伊女巫,只能默默地陪她坐著。

石巖山把麗格格拉出來時,她心中還是不情不願的。但看到了牧場的慘景,她忘記了顏面,不再有顧慮,心中只剩下仇恨的怒火。

鬼腳在駕駛飛翼,噴火娃則坐在副駕駛位上,閉目養神。胡永勝、石巖山、電鰻王和老鷹四支煙槍在吞雲吐霧,若是在平時,在這種封閉的艙室裡,不說駱有成,就是那兩個女人也會跳出來反對。但今天駱有成沒有斥責他們,只是默默開啟了排風系統。

石巖山吐了個菸圈,一隻手在自己臉上指指點點,然後對著胡永勝仰了一下頭,說道:“黑了。”

胡永勝長吐了一口煙,悶聲說道:“黑了好。”

駱有成透過朦朦的煙霧望過去,霧色之中,酋長臉上整齊排列成兩排的八塊黑色斑愈發得黝黑,他知道酋長在集聚毒素。

“真想通了?”他問道。

“我希望世道多一些善念,但它卻惡意滿滿。我不殺人,人就會殺我的兄弟姐妹。”胡永勝猛吸了一口煙,沒有立即吐出來,身子往艙壁上一靠,待煙從鼻孔裡冒出來時,已經極為清淡。

駱有成望著這個一向菩薩心腸的男人,許久之後,說了聲“好”。身子也向後一靠,閉上眼睛,眼皮卻微微顫動。他心中十分後怕,如果關寧的集訓課程再多上一天,柳妹也許就和他天人永隔了。

……

香溪基地在鞏城南部,距牧場大約一百八十公里,飛翼需飛行一個小時左右。

飛翼飛臨鞏城上空時,鬼腳把大家叫醒了。所有人坐直了身子,拿出一條帶子往腦袋上綁。德魯伊女巫在小帥的頸部也綁上了一條。

麗格格站起身,夾克和褲子在她身上顯得格外肥大。她默默地拉上拉鍊,將拉鏈頭卡進了領子上的卡槽。夾克與皮褲合二為一,甲衣快速收縮,將她的身體曲線勾勒得玲瓏緊緻。只是這會兒無人去欣賞。

三臺將自己摺疊成方塊的黑金完成了變形,向後艙門走去。

香溪基地北一裡外的林間空地上,漸漸浮現出飛翼龐大而猙獰的車身,尾艙門開啟,三臺黑金魚貫而出,面向基地站成一行,落日的餘暉為它們鍍上金紅色的邊,宛若三具黑金戰神。化身剷車的方盒智慧往外搬運著彈藥,三臺形體細長的智慧站在黑金身後,它們的任務只有一個,為黑金裝彈。

隨後飛翼再度隱身,飛至基地的西、南、東面,分別卸下了一些成員,電鰻王、噴火娃一組,盯住西門;石巖山和老鷹負責東門;而駱有成、麗格格和胡永勝降落在南門。鬼腳駕駛飛翼策應,德魯伊女巫和小帥留在飛翼上。

各組就位後,駱有成啟動飛行靴,向基地上空飛去。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作為誘餌,將基地內所有的火力點全部引誘出來。

香溪基地內似乎已經有了準備,武裝守護、高射炮、電磁炮臺都已就位。顯然,他們已經得到了偷襲牧場失利的訊息。

香溪基地與榮城高築圍牆的幾個基地不同,它的外圍是用鐵絲網和鋼柵欄圍起來的,倒是方便了已方觀察。

駱有成一現身,香溪基地內的武裝守護就率先開火了,之後是高射炮和電磁炮。

黑金並沒有立即發射導彈,而是對基地內的各個火力點不斷地計算和定位,並對目標危險級別進行評估。

新飛行靴的最高飛行高度是一千米,駱有成大部分時間在五百米到八百米的高度遊弋。部分炮彈被反彈回去,炸燬了一些火力目標,大部分則被他躲了過去。他在空中用單片鏡觀察著地面的情況,新增仍舊隱匿的火力點,去除損毀的火力點,標記人員比較集中的幾個點的座標,發送給三臺黑金。

兩分鍾後,十二枚微型導彈破空而去,基地內武裝守護率先做出反應,部分高射炮也開始掉轉炮口,只是沒什麼卵用。導彈做著不規則規避運動,先後準確命中目標。基地內三座高射炮和僅有的九個電磁炮臺相繼啞火。十秒鐘後,又有十二枚導彈騰空。

黑金四輪導彈轟炸後,香溪基地內東、西、南面的重火力集體失聲。黑金們埋著沉重的步伐前行。三臺黑金中,兩臺左臂安裝了離子炮、一臺安裝著電磁炮,它們齊齊發威,粒子束和電磁炮彈將北面的六臺武裝守護變成廢舊金屬。至此,香溪基地內的武裝智慧全部報廢。

駱有成在天上看得清楚,黑金最後一輪轟炸,至少讓香溪基地減員一半。他飛回南門,拉著麗格格的手說道:

“弟妹,該你上場了。”

麗格格沒有飛行的經驗,好在有駱有成牽著她,勉強能穩住身形。她十分緊張,緊張到完全不用駱有成動員,腳剛離地就開始打嗝。但她這次沒有超水平發揮,在增益器的幫助下也只能作用在五十米的範圍內,效果不及駱有成的預想。

“弟妹,你和石頭上床了嗎?”駱有成開始刺激她。

“呃~”麗格格輕巧地打了個嗝,點了點頭。

駱有成知道這事已經沒法讓她產生情緒波動了,便將牽她的手鬆開,麗格格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體在飛行靴的推動下,翻滾亂竄。駱有成飛過去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臂,幫她穩定了身體。

久違的蛙鳴聲再次響起,一聲比一聲響亮。基地內一片驚呼哀嚎,駱有成帶著麗格格在基地上空飛了一圈又一圈,零星射來的幾顆飛彈也被反彈回去,換來幾聲慘叫。基地內氣息越來越弱,駱有成見差不多了,正準備帶著麗格格返回飛翼,一個巨人從基地中央的一棟建築中走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咆哮:

“夠了,我們上千條人命難道還抵不上你們幾十條人命?”

這聲咆哮似乎有獅吼功的意思,吼聲起的時候,駱有成身體周圍的意念力護罩急劇縮小,堵住了兩隻耳朵。他轉頭望向麗格格,她有全身甲的保護,沒有受到傷害。只是在一驚一嚇間,嗝也止住了。麗格格手按在胸口下方,喘著氣。駱有成也顧不得那個巨人,急忙帶著她飛向南門。那個巨人愣了一下,也向南門追來。

落到飛翼前,駱有成讓麗格格把全身甲換給胡永勝。他正準備去迎戰追來的巨人,卻發現本該在艙內的小帥不見了,德魯伊女巫坐在艙外,坐在地上低低地念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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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腳,保護好格格和女巫。”駱有成說罷,轉身向基地飛去。

鬼腳望著先生的背影欲言又止,穿著身單衣的麗格格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

“你要去殺敵就去吧,我和女巫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也會駕駛飛翼,需要接應的時候電話通知我就行了。”

正在往身上套皮褲的胡永勝也停止了動作,想了想說道:“那你去東門吧,南門這邊我不會放走一個。”

鬼腳答應一聲,向著東門跑去,腿部外骨骼護甲作用下,一步跨出五六米,很快就跑遠了。

胡永勝迅速穿好衣褲,啟動了全身甲,卻留了兩隻手在外面。他邁著堅定的步子,向香溪基地南門走去,走出一百多米,他的手開始泛出淡淡的藍色。此後每走出一步,藍色便深一分。走到基地門口的時候,他的兩隻手變得湛藍,像是用大塊的藍寶石雕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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