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徹底死心

只見蘇老三捧著一個蹄髈在啃著，嘴上吃得油膩膩的，看到他們進來手上的蹄髈就“砰”的一下掉到了桌板上，他那便宜兒子小順是背對著蘇望勤他們的，因此沒有看到來人，還嘀咕著說道：“爹你是吃撐了吧，這幾頓天天吃肉，我屎都拉不出來了。”

“大哥……”蘇老三慌亂的站了起來，也顧不上那個蹄髈了。

範氏一張苦瓜臉也慌亂的看著來人，特別是蘇牡丹也在其中，她解釋著說道：“那個牡丹今天是你哥哥的生辰，所以家裡緊了緊褲腰帶買了蹄髈。”

“他的生辰不是前幾個月剛過嗎？”

“不是說是三丫生病了花光了家裡的錢嗎？為什麼你們在這裡吃好的，打發三丫出去撿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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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姐還有三丫根本就不是你們生的吧，就是你們拿來變成錢養這個不知道是誰家的人的，就因為他是個男的，但是他傳的香火又不是你的。”

平日裡大氣都不敢出的蘇牡丹在這一刻爆發了，她把所有的怨氣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一邊哭著一邊質問範氏和蘇老三。

範氏捂著嘴在哭，蘇老三聽著女兒的話倒是沒有一句話好反駁，瞪圓了眼睛就伸手過來要打她一巴掌，但是被蘇望勤給攔住了，蘇望勤直接把他的手臂給拽脫臼了。

“大哥你幹什麼，我家就吃個蹄髈怎麼了，就只許你家吃香喝辣的呀。”蘇老三疼得要死，一雙手軟綿綿的垂在身側，他被範氏扶著才舒服點。

顧春竹走近一步，看著蘇老三無恥的嘴臉，她道：“拿女兒的遺物換了錢拿來買蹄髈，你們還真好意思，吃下去都不怕腸穿肚爛嗎？”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女人在壞事，既然牡丹回家了，那你們就滾吧，我們自己的孩子自己養。”蘇老三恨恨的說道，既然蘇牡丹會帶他們回來，八成顧春竹他們也是知道那件事了。

“我不是你的孩子。”蘇牡丹含恨的抹了一把眼淚，“你的孩子在你們把她賣進妓院的那天就死了！”

“你這個死丫頭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說會道啊，你這麼能耐咋不去學唱戲呀。”蘇老三眼睛都要瞪凸出來，要不是這個死丫頭自己還高興的啃著蹄髈呢，自己的手臂也不至於脫臼了。

蘇牡丹根本就不怕她了，安安緊緊的抓著蘇牡丹的手，心疼這個堂姐，如果自己的爹孃對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好，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大伯娘我們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再見他們了，更不會幫他們偷糧食偷錢。”蘇牡丹轉過身，大聲的說道，說完之後就朝著門口走去。

“二姐，二姐……你帶我走好不好。”跟著進道屋裡的蘇三丫扒著門框在哭喊著。

“死丫頭你走走走，你走了家裡的活就都是三丫做了，你一走了之就成了。”蘇老三算是知道蘇牡丹的命脈，真是一掐一個準，果然蘇牡丹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顧春竹在她身後輕聲道：“三丫是你爹孃生下來的，這是他們的責任，不是你的責任，你過好你自己的人生才是。”

“三丫，是爹孃不疼愛我們，不是姐姐不想帶你走。”蘇牡丹咬著嘴唇鈍疼鈍疼的，都能感受到口腔裡的血腥味了，她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顧春竹見到蘇牡丹已經對父母徹底的死心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氣離開了蘇老三的茅草屋。

在馬車開始走的時候，蘇三丫追了出來，在後面一聲又一聲的叫著“姐姐。”

大概這麼小的孩子也知道這個家裡只有二姐是對她最好的人，小短腿追了一小段路之後就摔倒了躺在地上哭，顧春竹扭過頭不看，一時衝動的心軟更是不負責任。

而範氏就站在柴房的邊上，看著追出去的小女兒，她像是一個木偶一般，眼神空洞洞的。

顧春竹帶著蘇牡丹回到了家裡，她就病了，蘇老太知道蘇老三那個混賬竟然要女兒來家裡偷糧食也氣得不行，蘇牡丹的病養了幾日才漸漸的好了起來，整日在家裡讀書習字倒是被安安帶的開朗了許多，至於原來的家就再也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過。

縣城抓了一批糧食販子之後，糧價倒是沒有繼續攀升了，但是百姓們依舊吃不起米。糧食價格沒有漲，但是也沒有跌，可他們身上的銀錢卻是越花越少的。

這一日顧春竹在家裡打理著她的室內蔬菜的時候，外面是凌盈婚嫁鋪子的夥計來了，叫顧春竹回店裡去，縣太爺的夫人在店裡等她呢。

顧春竹就順手剪了一把水靈靈的青菜，準備帶去給縣太爺夫人嚐嚐，可謂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巴結好這個關係自然是沒有錯的。

顧春竹跟著那個小夥計走到街上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朝她踉蹌著走來，一把抱上了她的腿，委屈的喊道：“娘！”

“你這孩子。”顧春竹蹲下扶了這個孩子一把，看她瞧起來髒兮兮的，也只有三四歲的樣子有點可憐。

這孩子看到顧春竹的臉才知道不是她娘，就把手鬆開，怯怯的站在一邊。

想到自己家裡的孩子，顧春竹難免也動了惻隱之心就把自己懷裡揣著的餅子塞到了她的小手裡，“是不是找不到娘了，肚子餓不餓，拿去吃吧。”

給了那孩子一個餅之後，顧春竹就重新站了起來朝著自己的店裡走去，不好讓縣太爺夫人太過久等。

小夥計跟在顧春竹的後面說道：“老闆真心善，我一開始也瞧了這些孩子可憐，但是這幾日丟孩子的越來越多了，這都是我今天瞧見的第三個了。丟的多半是女孩，那些爹孃捨不得賣孩子的，就把孩子丟在路上叫好心人撿回家養著，但是這個災年，哪裡來的這麼多好心人。”

“你說的也是，大家都自顧不暇了。”顧春竹感慨了一句，卻發現那個小女孩一邊啃著餅子一邊竟然跟了上來。

那小夥計還嘀咕道，“我奶奶說她也經歷過災年，現在丟孩子還是一開始，等到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撿街上這些沒人管的孩子，帶回去殺了吃肉。”

“殺了吃肉？”顧春竹錯愕的問道，她想到那些可憐的孩子始終是有所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