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州軍營,審問營帳。

奇銘:“你們為何越獄?”

“嗚嗚...貴人明鑑...”一掌櫃哭訴道,“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半月前,軍中就陸續來人,以低價收購了全城的藥材,補給藥材有些還在路上,有些需要時間煉製,這一來二去的,才致使城中藥材漲價,並非是我們故意坐地起價...軍爺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們全數抓了...我們怕,怕進了這,必死無疑!這才越獄的...”

奇銘:“你們一共八人,是怎麼逃出去的?”

“......”那掌櫃沉吟著,偷瞄著封止又不敢正眼看...

奇銘抓到了對方的眼神,問道:“讓你們群起越獄,他承諾了什麼?”

一時間,營帳內陷入沉默...掌櫃們都猶豫著要如何回稟才好...

最後,還是封止自己開了口。

“王爺明鑑,是瞿副將想用他們頂罪,我也是出於無奈,才鋌而走險,讓他們越獄的...”

“瞿副將?”奇銘望向另一邊的瞿珂,“可有此事?”

“王爺明鑑,末將與此事毫無關系!都是封守尉自導自演的一齣戲,他們都是一夥的!”

“你別以為自己逃得了干係!”封止十分氣憤,唾口大罵道,“你差使小兵們搜刮藥材,他們都可以作證!”

“子虛烏有!”瞿珂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爭辯道,“王爺可以讓他們來對峙,末將不怕!”

“你!你將他們全都買通了?!”封止見對方絲毫不緊張,大聲質問道!

“封守尉何出此言?簡直是無稽之談!”

“將前往城中置辦過藥材的所有人都帶過來。”見那兩人兀自吵起來,奇銘穩坐主位,不疾不徐下令道。

經過一番查問,所有小兵都說是藥堂掌櫃坐地起價,將一切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啊啊...王爺啊!”掌櫃們紛紛跪地求饒,“小的們真的是無辜的!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啊!”

奇銘:“賬目何在?”

“被...軍爺一併收走了...”

“王爺,賬目可以作假!”瞿珂不以為然道,“這些刁民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這分明就是封守尉的計謀!他謊稱末將要對這些掌櫃不利,以此轉移罪責。王爺讓人搜查他的營帳,定能找到罪證!”

“王爺!”封止見此,一咬牙單膝跪地,義正辭嚴道,“我願指證,這一切就是瞿副將主謀的!他曾拉我入夥,所分銀兩我一直放著,分毫未動!還有一處他的藏銀地點是我偷聽來的,就在軍營外東南方約莫兩裡路的林子中!只求王爺對我可以從輕發落!”說著他大行一禮!

“!”瞿珂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他立馬反應過來!“你說藏銀地點是我的就是我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王爺,您也看到了,此人胡亂攀咬,一個字都不可信!”

雙方各執一詞,情勢一時陷入僵持中。

奇銘保持著淺笑,沒有繼續發問也沒有派人查驗封守尉的營帳,只是對著等候的小兵耳語了幾句,便喝著茶靜靜等待。

約莫兩刻不到,營帳外來了人。

“末將秦邇求見王爺。”

秦邇乃是姚青的親信,瞿珂一聽是他來了,心下一喜,畢竟自己也是姚大將軍一路提拔上來的,都是自己人,怎能不救?何況如今證據確鑿,封止不僅私自放走了犯人還自認藏有髒銀,真是自掘墳墓!活該他做替罪羔羊!

奇銘閒適看著垂眸的瞿珂,聲音好聽道:“進來。”

“抬進來!”秦邇行完禮後對著外頭喊了一聲,繼續道,“這是在林中發現的箱子,裡面是空的。這是從封守尉營帳內搜出來的百兩紋銀。”

瞿珂一聽,當即抬眸望去!!

怎麼可能?!箱子怎會是空的?!難道是封止那個混蛋提前轉移了銀子?!

“秦副將,這只大箱子和外頭的藥箱可是一樣的款式?”奇銘看著證物問道。

秦邇頂著一副死人般的神情,毫無起伏地回道:“是的。”

聽到王爺的聲音,瞿珂立刻回神掩下心緒,故作鎮定!

“封守尉,這就是你說的藏銀?”奇銘冷著一張臉,十分不悅道,“我看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耍本王!將封守尉與這些黑心掌櫃一併收監,等候發落!瞿副將無罪釋放!”說完,他一拂袖,十分氣憤地出了營帳!

秦邇身形未動,瞥眼看看一臉驚愕的封止與一臉百味雜陳的瞿珂,跟著走了。

姚青營帳。

“大將軍。益安王殿下將封止與那些掌櫃一併關押,釋放了瞿珂。”

姚青堆著一臉的愁思與疑惑:“封守尉那,只搜出了百兩,那箱子中的銀兩去哪了...”

“埋藏箱子的土壤經過剛才那陣雷雨沖刷,看不出什麼時候翻新過,所以...”秦邇稟報著,忽然微蹙眉心道,“瞿珂這幾年確實有些囂張,會不會...”

姚青以手示意禁聲:“不急,且看益安王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所行動。”

益安王營帳。

“主子。”肖韌見人回來了,從陰影處現身,“銀子屬下已經轉移穩妥,接下來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只需守株待兔。”奇銘心情極好道,隨後他又感到有些落寞,幾次想往外衝,最後還是收住了腳步,“再等等,再等等...”

肖韌來回看看帳篷出口與主子,露出一臉疑惑,心想,這次的敵人有這麼難對付嗎?主子怎麼顯得有些坐不住呢?

夜色越發深沉後,軍營內緩緩陷入了寧靜,而瞿珂回到營帳後,心心念念那筆失蹤的銀兩,愣是沒有睡著...直到近黎明時刻,他才勉強入睡,誰知....

“不好了!有人越獄!!”

咚嗆嗆——咚嗆嗆——

負責守夜的小兵打著瞌睡,忽然被鑼聲驚醒!

“!”瞿珂在自己營帳中醒來就聽遠遠傳來跑動的鑼聲,“一天天的...出了何事?”

“又有人越獄了。”帳外小兵聽清了通傳兵所喊,對著帳內回道。

“又越獄?!這裡可是軍營!看守營帳的都是廢物嗎?!”

“這次越獄的是封守尉!”小兵一邊聽著傳話,一邊重複道。

瞿珂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笑道:“畏罪潛逃,真是絕了!呵哈哈哈~和我鬥,就他那腦子,十個也不是我的對手!”

隨著封止越獄,軍中再次掀起一陣騷亂,而其手下小兵也因此受了牽連,經過幾輪盤查後,他們統統入了獄!

隨後兩日,軍中貪墨一案以封止作為罪魁禍首結案,而益安王的隨行車駕也徐徐抵達。

事情解決後,奇銘讓小陸九收拾著一應行囊。

小陸九才剛到就要走,覺得此次出行忒虧,但礙於主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表現在臉上,十分認真地默默拾掇著...

午後,益安王的車駕便啟程離開。

而瞿珂盼這一刻盼了許久!

一個時辰後,他藉口出巡,帶著幾名小兵躲著主道,悄悄進了樹林中!

上次那箱銀子不翼而飛,此刻他十分掛念另一箱銀子!

“副將!挖到了!”

“快拿出來!”瞿珂著急看著,一見蓋子露出便上手開啟查驗!

隨著一陣銀光閃爍,一眾人才安了心,幸好這箱銀子還在!雖然另一半損失了,但剩下的這些也足夠眾人享樂一陣子!

“走!換個地方藏!”

就在瞿珂連人帶箱地沒走出幾步,四周忽然衝出來一群埋伏的小兵!

“真是人贓並獲。”秦邇像個死屍一般沒有絲毫表情,擺擺手下令道,“全部抓起來!”

瞿珂:“!!!”

回到姚青的帳內,瞿珂重重跪地!

“大將軍且聽末將解釋!這是我找到的髒銀啊!封止此人詭計多端,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未等姚青轉過身,帳外響起一聲高調的...

“哦?”

那好聽的聲音極易辨認。

見益安王步入帳內,瞿珂十分驚訝!

“王爺!王爺您聽末將說,這是末將找到的贓物啊!”

奇銘雙手負後,淺笑著靠近對方:“瞿副將何必如此著急?帶上來!”

“小的見過王爺...”

進來的是一個守門小兵,他有些怯懦,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奇銘見此,慢悠悠地入座後,看著秦邇問道:“刻意隱瞞實情,軍法處置應當如何?”

秦邇依舊表情淡漠道:“軍棍二十。”

“小的說!”守門小兵一聽,急切道,“前幾日,小的看到瞿副將帶著空箱子前去收購藥材,卻發現車轍子的印跡有異樣...照理說,空箱子去,裝滿藥材回來,那去時的車轍印應該更淺才對,可...小的看到竟然是回來的車轍印更淺...”

瞿珂:“!!!”

奇銘笑得淺淡,語氣透著一分冷氣:“瞿副將對此作何解釋?”

“那...”瞿珂緊張得內心直顫,“那...”

秦邇看著一切,早就不耐煩了,但他依舊像個死屍一般,道:“說明箱子出去時,不是空的,裝的東西還比藥材重。”

奇銘:“很可能裡面裝的就是銀·子。”

“不!不是的!!那是...那是...”瞿珂指著守門小兵大罵道,“那...那是他故意構陷!”

“帶上來!”見對方死不悔改,秦邇對著帳外下令道!

進來的是,瞿珂的手下兵。

奇銘瞥著跪在地上的眾人,繼續問道:“作偽證,軍法處置又該如何?”

秦邇仍舊一副死樣:“杖刑一百,情節嚴重者直接腰斬。”

“王爺明鑑,小的不敢妄言!”守門小兵一聽,立刻明志道!

奇銘以手示意那小兵禁聲,看著瞿珂繼續道:“瞿副將這招移花接木不過如此,守門的心細,一眼就看破了此中玄機!”

“不是的...不是的!”瞿珂央求著看向姚青,見對方始終未轉身,又看向秦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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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副將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表情:死人臉!

“王爺...一個小兵的話不可信,真的不是我...是封止聯合了那些掌櫃,貪汙了這筆軍餉啊,是我找到了它...”

“你買通了自己的小兵,卻忽略了毫不起眼的守門兵。”奇銘心中再鄙夷,面上依舊淺笑不失禮,面對瞿珂的各種哭爹喊娘,他無心理會,只看著那些手下兵道,“你們以為,另一箱銀子為何會消失?有人想吞獨食,花花腸子自然多。”

“!”瞿珂剛想解釋,忽而發覺此話是陷阱!

眾多手下兵:“......”

“此人平時什麼品行,你們應該比本王更清楚。”奇銘繼續笑道,“為了手頭那點蠅頭小利,就斷送自己的前程,真的值得嗎?本王再問一遍,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再答。”

瞿珂一緊張,回頭用眼神看著小兵們!

奇銘:“這些銀兩是不是瞿副將貪汙的?”

同流合汙最易生嫌隙,不管瞿珂如何用眼神警告,懷疑的種子一旦澆了水,就會破土而出。

“...是,求王爺給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小的們再也不敢了!”

“人證物證俱全。”奇銘一見結果出了,起身道,“剩下的交給大將軍定奪。”

“王爺何去?”姚青終於轉身,詢問道。

“這裡已經沒有本王的事了。”奇銘側著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道,“給父皇的回稟奏疏,也勞煩大將軍差人擬好,送至本王帳中。”語罷,他頭也不回地瀟灑走了。

回到營帳後,奇銘剛入座,就聽肖韌埋怨著。

“主子攬的盡是些得罪人的事!那瞿副將可是姚大將軍親自提拔的,這下,他鐵定恨死你了!”

奇銘:“他不會恨本王的。正因瞿珂本是他的人,經過此事,本王幫他除掉了一個毒瘤,他應該感謝本王。”

肖韌懷疑道:“可是,此事會不會與姚大將軍有關?主子接下來還查嗎?”

“呵~”奇銘磨搓著銀質尾戒,淺笑道,“到此為止。若與大將軍無關最好,若有關,此事也不能再往下查,應該說不該由本王往下查。”

“屬下明白了,那些銀兩怎麼辦?”

奇銘:“把地點告訴陸九,讓他給秦副將傳話。”

“是。”

待肖韌辦妥一切已經過了小半時辰。

秦邇點完藏銀後,聽從姚青的吩咐,前往益安王的營帳表達謝意。

“職責所在,讓姚大將軍不必掛懷。”奇銘澹然道,見對方遲遲不離去,他繼而問道,“秦副將還有何事?”

秦邇:“瞿珂此人原本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原是恪守本分之人,誰曾想,幾年的富裕日子就讓他變了樣。大將軍為此也十分痛心後悔。”

“行了。”奇銘笑著替對方明言道,“髒銀都對上了,本王不會懷疑姚大將軍的。至於瞿珂此人,大將軍想如何處置,本王都不會干涉。”

秦邇依舊一副死人臉,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安:“王爺真會放過此次機會?”

“呵~”奇銘輕笑一聲,“本王想窩裡鬥,也得等到外敵制服後。”

秦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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