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熙攘喧鬧，到處都是說話的聲音。
“走開！你……你不要過來！啊！”
“快跑啊！不跑我們都得死！”
“救命！誰來救救我？”
“該死的怪物，爺爺我跟你拼了！”
“閃開，今天誰攔在老子面前，我就崩了誰！”
什麼此前制定下的戰術，什麼防禦拱衛的陣勢，全被他們一股腦拋到了身後。
他們知道自己跑不贏速度見長的鬼猴，也不必跑贏鬼猴。
只要跑贏身邊的同伴，他們就一定能活得更久！
一隻鋒利的屍爪，剎那間在某人胸膛上掏了個窟窿。
鮮血灑得V1鬼猴滿臉都是，讓它興奮地嚎叫起來。
“嗬嗬。”
這個倒黴蛋的四肢已經無力地垂落下去，劇烈的疼痛和大量失血使其陷入昏死，完全失去生命體徵也就是這兩分鍾的事。
但鬼猴低頭在受害者咽喉上嗅來嗅去，卻始終沒有下嘴。
它反而猛地一抬頭，將目標選定為不遠處另一個奔逃的進化者。
“吼呃！”
不急於進食，反而執著於獵殺的V1黑屍，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就算是郎華此刻在場，恐怕也不敢相信，它竟然能夠忍耐對食物的渴望，就像是正在儲備冬糧的野獸。
鮮血、碎肢、慘叫、吼聲……
現場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一位青年緊緊護衛著身後的女友，持槍徐徐後退。他不是不敢開槍，唯恐引來黑屍的注意。而是在他手中的是最後的彈夾，容不得哪怕一顆子彈的浪費。
射殺黑屍是身為進化者理應做的事，但這遠遠沒有“或者逃出去”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況且他要防備的並不只有嗜血的黑屍怪物，還有四面八方殺紅眼了的認了同伴。
他得承認，這是他一生之中最緊張的時刻之一。其程度比起去女友家中見嶽父母的那次，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特別是……當他看到有一隻V1鬼猴放下一具屍體，將腦袋轉向了他所在的方位！
逃不了了。
“噠噠噠。”
如果人都死了，彈夾再滿也沒有意義！
黑衣服青年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可是鬼猴的行進路線呈“之”字曲折，絕大多數子彈都宣告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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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機簧空響，此刻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美如，我們走。快，你跟上我。我……”
他反手想要牽住紅裙女孩，誰料卻抓了個空。
一股力量自腰後傳來，他一個踉蹌撲向前方。
鬼猴近在咫尺，已經避無可避！
竟是他的愛人，
竟是他曾山盟海誓的女友，將他推了出去。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女孩明顯慌了神，在V1鬼猴撲過來的那一刻她只是很害怕。
她只是下意識地將身前的一切推過去，腦袋一片空白地祈盼這樣做——可以抵擋住黑屍，哪怕只是一分一秒。
“你……你在做什麼？為什麼？”
青年瞪大了眼睛，鬼猴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鮮血淋漓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明顯慌了神，幾乎要當場哭出來。
黑衣青年似是到這一刻才明白發生了什麼。痛感沿著神經網絡如潮水般洶湧來襲，死亡命運帶來的絕望更是讓他心中的恨意到達頂峰。
為什麼？他剛才可是一心想要救這個女人啊。
紅裙女孩像發瘋一樣擺著頭：“我……對不起，我不能死，我不能……”
她隨即提起裙子，向遠處逃走了，拋下了這個往昔始終作為自己提供依靠的男友。
“齊美如，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而在下一刻，彷彿印證了青年的詛咒。
一隻明顯更加靈活的一階普通黑屍，從屍群中跳了出來，恰恰將女孩撲倒。
鮮血迸濺到紅裙上，讓布料看起來溼漉漉的。
女孩清楚地感受到皮肉血骨正遭受撕裂，慘叫淒厲，將人面臨死亡時的恐懼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幅場景發生的太快，全被青年看在了眼裡。
他仰起頭狂笑著：“哈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全都逃不了！哈哈，咕咕呃呃……”
鬼猴這一刻咬在了他的咽部，頸動脈瞬間被撕裂。血沫倒灌進入鼻腔，青年的笑聲戛然而止、成為絕響。
第二節
自從屍群全面突破冰牆後，段黑開槍的準頭就一降再降。
手掌筋腕處的挫傷，無時無刻不在劇烈發作。
伴隨著一次又一次地勉強射擊，小黑子額頭滴汗，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半空中缺少著力點，他有時候連開三槍都打不中一隻黑屍，更別說黑屍軀體上的關鍵致命部位了。
楊本生擠開人群，帶著林茜和李麗萍向郎華所在的方向靠近。
在這時楊曉曉突然拼命拉過段晴，救了她一命。
一隻V1鬼猴在下一刻，恰恰撲在剛才段晴站立的位置。
鬼猴撲了個空，看向“爭食”的楊曉曉，目光怨毒。
“晴姐你跟我來。”楊曉曉說。
“嘭。”
“叮噹。”
楊曉曉的左手匕首垂落在地。她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捂左肩，鮮血透過指縫大量滲出。
是步槍彈造成的貫穿傷，那一瞬間的疼痛幾乎讓她脫力。
被段晴攙扶起來的楊曉曉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這種時候被人開槍誤傷了。
而且那個人，居然還是小黑子！
“曉曉姐！我……”
他本來瞄準的目標，不是楊曉曉，只是一隻擋在路上的普通黑屍。
半空中的少年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就要降低騰空高度，下降到地面上來。
可如今的地面就像是一間血肉磨坊，那裡是他一個小孩該來的地方！
楊曉曉強忍著肌肉撕裂的傷痛，一邊單手拼殺黑屍，一邊將段晴護在身後。
她扭過頭去狠狠瞪了段黑一眼：
“一邊去！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所幸楊曉曉的擔憂，最終沒有變成現實。
彈跳力同樣卓越的V1鬼猴並沒有注意到半空中的小小身影。
與此同時，此前石化廠爆炸產生的火光和硝煙，仍對獸類存在天然排斥。街區範圍內變異鳥類不僅沒有被引來，反而被驅散了不少。
……
楊曉曉所在的中央戰場，距離郎華三人有一段距離。
屍群合圍後，隊伍陷入鏖戰，前後幾乎脫節為兩個部分。
如今的周謹，可絕對稱不上好受。
他沒有速度型能力，完全是依靠早年間的劍術修養，以肉體凡胎的身法躲避“狂猩”的拳頭。
P2“狂猩”身高足有兩米五，像個小巨人似的力大無窮，只要他不小心捱上一下，都會遭受重創。
再加之屍變體無懼疼痛、生命力頑強，絕對稱得上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他嘟噥著，聲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聽清：“難辦？越是難辦，我周謹便越是要辦成給你們看！”
周謹閃身翻向P2身體右側面，來到對方出右拳後的視覺盲點。
對於慣用右拳的狂猩，這裡也是它此刻身體反應的最遠端。
周謹急速抬肩，挺身一刺，對方中劍的部位頓時飈出黑色的血花。
“吼！”
這一劍很深，周謹用的是全力。P2吃痛，回身掄出砂鍋般大的拳頭，砸在地面方才周謹站立的位置。
可周謹卻已經先一步躲開了。
P2的短板在於敏捷不足，周謹雖也不擅長速移閃避，但只要閃開這一米寬窄，也就足夠了。
這是周謹一直以來的看法，但此刻他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
他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鮮血如小蛇般蜿蜒流下，看起來傷口較深。
罪魁禍首大概是一塊崩飛的石頭，來源於被狂猩敲碎的大理石路面。
周謹忽然狠狠盯向前方的“巨人”，怒聲道：“大塊頭，你惹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