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正準備沏茶暖暖身子的伊藤良一,聽到師兄這句話後,愣神愣得熱水澆到了手上,下意識將窯杯打在了藤桌子上,熱水順藤條的菱形縫隙,灑了一地。

“怎……怎麼可能!這次能去參加比賽的,都是ESCI擅長垂釣的獵人,其中不乏北美巔峰排名前幾的存在,怎麼能讓王奎奪冠,他不是追山獵人麼?”

所謂追山獵人,是華夏長期混跡老山林子獵人的統稱,擅長陸地深山獵。

這也是伊藤良一認為王奎能在石狩山黑熊狩獵季能贏過他的原因。

“王奎之前有過世界最大人力垂釣記錄。”

光頭武僧嘆了口氣。

“不過是海釣而已,靠雷達探測和餌料的東西,能有什麼技術,我不信,一個追山獵人,怎麼可能贏下淡水釣比賽,那幫美國佬都是傻子……”

“夠了!”

突然,渡邊真三開口呵斥了一句,旋即起身,面帶怒意,拂袖而去。

等他完全離開後,光頭武僧這才解釋道:“王奎目前的積分只差師父300餘分,但奪冠之後,算上捕魚積分和獎勵的800積分,他將超過師父,成為亞洲前三!”

“800分……”

伊藤良一嘴中呢喃一句,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身子聳搭軟塌塌地沒了力氣。

近千分的差距。

他得獵殺300多頭成年黑熊才能殺回來。

半個月,殺300頭,平均一天20頭,他就算是拿著無限子彈的加特林,都找不到這麼多黑熊讓他殺!

最重要的是。

自從黑熊狩獵季輸給了王奎,他一直企盼在狩獵巔峰賽上贏回面子,可現在,就連又鬼一脈的師父,他最敬重的頂級獵人,都被王奎無情壓了下去!

“可惡!”

伊藤良一咬著牙,一屁股站起身。

“伊藤,你要幹什麼?”

光頭武僧面帶驚異。

“獵熊!”

撂下這兩個充滿血腥味兒的字,伊藤良一重新帶上絨披,拎著又鬼山刀,重重的地關上了玄門。

美國,新奧爾良。

酒店餐廳內,王奎一一跟ESCI世界各地的分部主管碰杯喝酒,這裡大部分人都跟他之前在舞臺上見過的那個大腹便便的北美主管一樣,都是從前線獵人,退居到管理層。

他漸漸有些明白陳昂帶他過來的意思。

難道陳昂想讓自己接他的班兒?

依稀記得,陳昂好像不止一次說過他已經老了,雖然他的身體狀態在王奎看來,仍舊跟一頭老虎一樣,但長期退居管理位置的生活,遠離血腥,可能讓他已經有了退隱安穩生活的想法。

正因如此。

安逸的管理層人員,跟王奎這種“打打殺殺”的人,也沒有太多的話題,互相客套了幾句,他就跟陳昂打招呼離開了。

“這次帶你來就是“認個門”,總會長去非洲出差,沒有過來,等下次有機會帶你認識一下,他可是個非常厲害的頂尖獵人,估計你會喜歡!”

陳昂拍了拍王奎的肩膀,眼裡盡是對後輩的欣賞。

“謝謝陳哥,我說麼,也沒有看到非洲ESCI分部的主管……”

王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客氣,上次參加華夏ESCI的聚會你也看到了,大部分都是獵場老闆和一些富商,真正有實力的很少,這並非我們華夏無人,而是國內在狩獵這方面管控嚴格,而且獵人們因地制宜,只侷限於固定環境的小圈子,過著自己自足的生活,對俱樂部這種事情也不感興趣。”

“這既有好處,避免商業行為對國內獵圈的影響,也有壞處,就是華夏獵圈無法與北美、歐洲、非洲獵圈接軌,幸虧有你,王奎,你的出現,在世界獵圈上大放異彩,讓所有人知道,我們華夏也有頂尖獵人,而且是最頂尖的獵人!”

陳昂越說越激動,眼眶溼紅地看著王奎:“我馬上快邁入40了,今天帶你來見管理層,估計你心裡也明白,我想這兩年就退下,以後華夏ESCI俱樂部,就交給你打理,以你的能力和思維,我相信你會比我更強,帶領華夏獵圈走向輝煌!”

【666,說的我都感動了!】

【白帝城託孤?】

【還哭什麼啊,趕緊愣著啊!】

【在哭了!在哭了!】

【牛逼!老奎這是贏了比賽,又得神器,最後還獲得一個組織!】

……

王奎心裡也有些觸動。

正如陳昂所說,華夏ESCI狩獵巔峰榜上的獵人,沒幾個厲害的,但這代表華夏獵人都很垃圾麼?

像崔義安、齊格爾日、王岷黑,甚至是李虎,南滇老九,北嶺老許等等,在王奎看來,這些人的狩獵水平,絲毫不比他跟琴科夫、坎昆等人差,甚至比馬約爾、羅伯森這種頂級獵人,也絲毫不遜色。

只可惜。

他們因為缺少正規渠道的引導,只能走入盜獵的路子。

“陳哥,有關管理的事情,以後再說,我還太小,還得向你多學習,再說了,這幫管理者中,你算是最年輕的了……”

不過,想起之前看過的那個北美狩獵嚮導於勇,王奎便問道:“對了,說起國內俱樂部的會員,我之前曾經在巔峰榜上看到過一個於勇,不知道你有印象沒,上個月我翻找一圈,榜單上好像沒他了,什麼情況?”

“退會了……”

陳昂嘆了口氣,“國內這環境你也知道,不像北美,資金雄厚,活動多,他可能是覺得沒什麼意思,自己退了。”

“好吧……”

看著他眼中的“可惜”之色,王奎也能理解,身為管理層,他估計也很著急,幸虧華夏還有他跟綠野的劉現撐場面,提起綠野,他腦中忽然浮現出這次被追蹤暗殺的事兒,本想問問陳昂有關綠野的具體細節。

畢竟,陳昂身為國內獵圈的核心人員,可能不知道崔義安、齊格爾日這種隱藏在暗部的盜獵者,但不可能不對綠野劉現這種明面上的有所瞭解。

可一想到現在還開著直播,並且人多耳雜。

也許之前那個追蹤想殺他的人,就隱藏在這次聚會中也說不定!

私下再找陳哥聊吧……

不得不佩服這幫美國人的精神頭,聚會一直鬧到了後半夜才散去,有些聊得好的甚至還約在一起,準備喝下一場。

王奎由於今天累了一天,跟朋友和水友們告別後,就一頭栽到床上,回房睡覺了。

與此同時。

蒙古。

烏蘭巴托,成吉思汗國際機場。

正午的陽光高懸頭上,但冬季的蒙古國還是很冷,機場外的雪被清理的很乾淨。

身穿一身黃綠色戶外防風衣,帶著棕色鴨舌帽的於勇,走出機場出口,掏出電話,扣下了電話卡,並在機場販賣的遊客卡中,掃碼購買了一張,重新安裝好後,他撥通了崔義安給他的號碼。

“賽奴(你好)?”

聽到聲音後,於勇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我是於勇,我到機場出口了。”

“好,你等我,馬上就到!”

電話裡,男子的語氣忽然換成了有些口音的華夏語。

沒過幾秒鐘。

於勇便看到接機的這些人群中,迎面走來一名一米八左右,身穿黑色防寒夾克,帶著墨鏡的蒙古漢子,他一邊走來,一邊瞥了手機兩眼,似乎是在對照於勇的照片,“於勇?”

漢子嗓音低沉渾厚,問了一句。

於勇點點頭。

“蒙根都拉克!”

漢子說了個名字,在蒙語中,這代表銀盔,象徵剛猛堅硬,事實上,他粗大的手掌,結實的身子,的確看起來很剛猛,就連壯實的於勇,跟他一比,也遜色不少。

“餓不餓?”

“飛機上吃過了。”

“那我們直接出發,老闆這次比較急,崔半指跟你說什麼了麼?”

“你直接安排就好。”

“好。”

由於崔義安特意交代,不讓他多說話,於勇便不敢多說什麼,幸好這個蒙根都拉克也不是話多的人。

他一路帶著於勇出了機場,來到地上停車場,走進一輛綠色的老式豐田霸道面前。

兩人上車後,蒙根都拉克摘掉了墨鏡,典型的外蒙人特徵,高顴骨,單眼皮,小眼睛,嘴唇很厚,上面因為乾裂,泛起不少白色的死皮,他的左側眉骨有一道疤痕,估計傷得不輕,因為眉骨中間已經塌陷變形了。

是個狠角。

其實於勇早該猜到,敢用外號稱呼崔義安那種人,一定是相同級別的人物。

“資料上說,你擅長追山獵?高強度冬獵試過麼?”

啟動引擎後,蒙根都拉克駛出機場,一路向西北,很快就出了城區,冬季的蒙古,周圍白雪皚皚,一片荒涼。

“沒問題。”

於勇冬天沒少帶著北美僱主進落基山脈追獵。

只問了這幾句,接下來,蒙根都拉克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路程很長。

兩人就像兩個完全無關的陌生人一樣,一個開車,一個看景。

於勇從未來過外蒙,但大體的景色,跟內蒙都差不多,來之前,在飛機上他也做了一些資料,西北方向,這應該是要去阿爾泰山。

蒙古國一共有三大獵區,北部獵區、南部獵區、東部獵區,唯獨沒有西部獵區,因為西部的阿爾泰山,是國家森林保護區,那裡基本上都是重點保護動物,是需要受到監控的。

這說明。

是盜獵!

於勇打獵這麼多年,其實沒少犯錯誤,但是盜獵,他還真沒幹過。

如今各種掙錢的路子都被堵死了,而自己又欠崔義安一個大人情,女兒在國外唸書花銷又大,盜獵就盜獵吧,反正又不是在國內。

他心裡也只能用這種“強詞奪理”式的理由來安慰麻醉自己。

500公里,6個小時。

在冬季,這個速度算開的非常快了。

傍晚,於勇看到遠處一座巨大巍峨的白色山脈,在天邊橘紅色的夕陽光下,瀰漫著金燦燦的煙霧,仿若神話中的聖山,美得不像人間物。

蒙古國阿爾泰山國家自然保護區。

看到山脈,蒙根都拉克忽然減速,轉彎,駛離了公路,開始在厚厚的雪層上邁進。

於勇發現。

這條雪路上已經有很多車轍印,將雪層壓得粉碎,這意味著他們這輛車的蹤跡被隱藏得很好。

半個小時後。

車輛拐入一片松針林中。

隔著遠處,於勇發現還有四輛白色的豐田大皮卡,後面蓋著綠色的防水油布。

幾名身穿各種大棉衣、防寒服的漢子,一個個臉蛋凍得通紅,縮著手,看到蒙根都拉克的車牌,紛紛圍了上來。

“阿哈(哥)……”

下車,幾個蒙古漢子臉上帶著笑意,說著嘰裡咕嚕一堆於勇聽不懂的蒙語。

時不時,他們還瞥過來幾眼,表情充滿了防備。

但蒙根都拉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們的眼神才緩和不少。

“裝備都給你備好了,望遠鏡、水壺、指南針、獵刀……你用什麼槍?”蒙根都拉克一邊說,一邊帶著他來到一輛皮卡車後,隨後解開了繩子,刮著煙兒炮的風,一吹,掀開了油布一角。

於勇定睛一看,裡面全都是武器!

有AK47,有CZ550,有SVD,但都是老槍,不新。

於勇拿伸手摸向一把CZ550。

就這一個動作,頓時就有三名漢子帶著不善的眼神掃過來。

但他裝作沒看見,拿起槍,拉動一下槍栓,對著雪地試瞄了一下,雖然槍老,但保養得還算可以,配的光學瞄準鏡也夠用,“這把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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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搬兩箱子彈上車!”

蒙根都拉克說了一句,拿了一把SVD背在身上,也搬了兩箱子彈。

“兩箱……”

於勇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拿這麼多子彈,這個一米長的俄式木製子彈箱,滿載可是能裝500發制式子彈!

砰。

蒙根都拉克重重地將兩箱子彈放在了霸道車的後備箱,回頭看著於勇,“盤羊、駝鹿、狼,按1000只打,兩箱夠了。”

一……一千只!

這是要屠群?

於勇望著對方帶著疤痕的眼睛,無任何表情,就好像對方剛才聊的就是一句普通的家常一樣。

正如機場那句:“餓不餓?”

“呵……”

不知道是天冷,還是心顫,於勇呼的這口氣有些不穩,他咽了口吐沫:“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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