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完飯,正準備下樓離開時,西邊隔扇突然開了。

“咦,這不是剛才那走後門的嗎?怎麼,換一身衣服還有模有樣的嘛。”又是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顧清弦不看也知道,此人正是他到風雲門認識的第一個人——聶朗。

聶朗當時在聶府大門口本想耍耍威風,結果反而遭到自己師父呵斥,心中十分不忿,後來見到顧清弦竟然憑一封信就進了聶府,還不用參加風雲會,心中更是不舒服。這下在酒樓剛好碰見,又怎會放過大好機會。

“奉勸你一句啊,沒什麼真本事就想在風雲門混,遲早要露餡!”聶朗收起摺扇指著顧清弦,一字一句地說道。

曹維笑著道:“聶師兄,這是什麼話,這位顧兄弟今天剛到,來,你們認識一下。”

聶朗冷哼一聲,毫不理會曹維,朝向皓山道一句:“向師兄,早啊。”搖著扇子徑直繞過眾人走下樓去。

曹維朝聶朗離開的地方做個鬼臉:“看他整天這麼厲害,怎麼十九歲才入風雲門啊?”

原來聶朗是風雲門主聶影渙的二兒子,從小只愛吃喝玩樂,結識一群紈絝子弟,本來自己學武倒有一些天賦,可卻少有用功,因此直到上一年十九歲時才闖過風雲會,在旁人看來,十九歲入風雲門本是非同尋常,可相較曹維的十七歲過風雲會自是相形見絀,曹維、曹玲、聶朗都拜聶永平為師,不過倆兄妹平時都看不慣聶朗的行為,聶朗也看不起他們這些“鄉巴佬”,因此三人並不相熟。

“顧兄弟,你是沒瞧見他昨年在風雲會上,死皮賴臉混了個九十八名,若不是有人讓著他,沒準今年都過不了。”

“又在說什麼呢,你。”曹玲不等曹維說完,已扭住了他的耳朵。

“好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陪顧兄弟逛一下。風雲會要到了,不可懈怠。”向皓山揮揮手道。

曹維摸著通紅的耳朵,道:“反正到時候都是挑戰你的,其他的人不值一提。”

向皓山道:“二部的朱磊,三部的石寬都是你的對手,昨年你贏了,今年可不一定。”

曹維小聲道:“好吧,你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發我們吧,走了——”和曹玲、宋穎兒回聶府去了。

待到三人走遠,向皓山笑著對顧清弦道:“看來你挺招女孩子喜歡嘛,我看剛才穎兒一直悄悄盯著你看。”

顧清弦紅著臉道:“向大哥說笑了,怎麼可能。”

向皓山道:“穎兒可是被譽為我們風雲門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十五歲入風雲門,被我師父收作關門弟子,這才一年,進步之神速,無人能及,你別看她一個小姑娘家,說不定以後還可以進朱雀堂呢。”

看著顧清弦疑惑的表情,向皓山無奈道:“你不會連朱雀堂都不知道吧。”

顧清弦道:“雲安四堂八門,具體我就不懂了。”

“我也只是以前聽師父說起過,咱們雲安幫自幫主以下排名依次是護教二使者、四堂、八門、二十七旗。八大門歸二使者管,二十七旗歸四堂管,八大門分佈各地統轄幫眾,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直接由幫主調控,那才是幫中主要精銳。”

顧清弦點了點頭:“那我也算是雲安幫的?”

向皓山笑道:“你既然是風雲門人,自然也屬雲安幫眾,雲安幫主要便由八大門組成,只是近年八大門發展迅速,總部行事又十分低調,是以很多人只知八大門而不知雲安幫。咱們風雲會如此嚴苛,也正是為了挑選合格的幫眾,可不是誰都像九音谷的人那樣好運。”

顧清弦一聽“九音谷”三字,頓時一怔。

向皓山道:“九音谷是雲安幫中獨立於四堂八門之外的所在,谷中都是直系子孫,從不收納外人,谷中人生來便屬雲安幫,聽說他們從小便受名師教導,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但他們身份隱秘,很少有人知道。”

顧清弦愣在原地:原來九音谷還有這層緣由,怪不得自己不用過風雲會,可這些以前從未聽父親提起過,難道這些都是給自己的考驗,需要自己去探索?

向皓山拍拍顧清弦肩膀:“哎,別人的事是羨慕不來的,咱們這不也挺好,走吧,我帶你去黃鶴樓看看,那可是天下江山第一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

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小弟慕名已久,這次倒要好生觀賞一下。”

“我看顧兄弟你等會也去題首詩,說不定就那什麼流芳百世了。”

顧清弦笑道:“兄長說笑了,所謂‘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啊’。”

# # # # # #

在向皓山的幫助下,顧清弦很快融入了風雲門的生活,曹維也搬過來和他住在一起,每天就攛掇著顧清弦拜師,顧清弦因為家傳武功本就精深難練,自己尚未領略到精髓,怎可能又另投他學,是以只好拒絕了曹維的好意。

曹維平日裡見顧清弦常調息靜坐,卻從沒練過武,只道他還沒學過什麼招式,每有空閒就給顧清弦講一些自己學到的武功,好讓他興起拜師的念頭。顧清弦也就隨他,就當漲下見識。

一轉眼間一個月快要過去,這日午後,大多門人都聚在小校場上切磋武藝,展示才學。曹維便教顧清弦習練“燕青拳”,正講到第三式“金豹巧調尾”,突然聽得聶朗道:“顧兄弟啊,你來風雲門都這麼久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武藝高強直接入門,不如就在這兒給我們展示兩手如何啊?”說完和身後幾人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在他看來,顧清弦能進風雲門,完全是那封信的緣故。

顧清弦尚未答話,卻聽得宋穎兒道:“顧師兄入門沒多久,又沒拜師,哪兒學什麼武功?不如我給眾師兄展示一下便了。”

宋穎兒不僅人美,學武資質又好,眾人眼中就如小仙女一般,忽然見她幫著才入門沒多久的顧清弦說話,都不僅暗暗稱奇,聶朗搖搖頭:“穎兒師妹,你天資聰慧,大家都知道的,我不過是給某些人提個醒,還是那句話,沒有真本事,別在風雲門混!”

“你!”宋穎兒氣得直跺腳,手指著聶朗離開的背影,正想說點什麼,但終究覺得有失斯文,又把手緩緩放下。

“顧師兄,你別生氣,他平時就這樣。”

顧清弦微微一笑道:“沒事,我知道。”

宋穎兒見顧清弦對著自己微笑,臉不自覺紅了半邊,又道:“馬上……馬上風雲會了,只怕他到時候還要找你麻煩。”

顧清弦道:“宋師妹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

穎兒道:“我不擔心,你……大家都叫我穎兒,你也……也別標新立異的。”說完,紅著臉跑開了。

曹維羨慕地看著顧清弦:“你說,剛才你都沒急她急什麼呀,該不會你們倆——”

顧清弦趕忙捂住曹維的嘴,四處望了望,見眾人都早已散了,說道:“你可別亂說啊,她的事我又怎麼清楚。”

曹維笑道:“我什麼都沒說啊,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宋穎兒了。不過,風雲會上聶朗倒真的有可能找你麻煩,到時候有一天的切磋時間,他說不定就要賴著臉皮選你,這傢伙平時四處招搖,門主也管不到,你打算怎麼辦。”

顧清弦道:“到了時候再說吧,我已給足了他面子,他要是一再緊逼,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曹維翻個白眼:“你怎麼和聶明一個德行,就愛說這些四個字的。”顧清弦攤攤手:“聶明師兄約我下棋,你一起去嗎。”

曹維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你自己去吧,你倆還真是‘臭味相投’。”顧清弦笑道:“玲師姐在的話,你又要捱揍了。”

曹維離開小校場回到後院,正遇著聶永平出來叫住:“小維,玲兒呢?”

“剛才還在小校場,現在不知道哪兒去了。”

“走,咱們一起過去,你們功夫還得好好練練,馬上風雲會了。”

曹維極不耐煩地被拉了回去:“哎,師父,就兩天了,有什麼好練的呀。”

聶永平板著臉道:“我就你們三個徒弟,還指望著風雲會上給我爭光呢。”

曹維掙脫聶永平的手,道:“我可不行,師父,我都給你說了,不如你收顧兄弟做徒弟,讓他給你爭光。”

聶永平道:“不是我不收,是不能收,也收不了,況且他也不會拜師的。”

“為什麼啊,又沒什麼不好。”

聶永平停下腳步,看著曹維,正色道:“此人是人中龍鳳,當有高人點撥,我還資格不夠,此事日後莫再提了。我還要問你,你這次挑戰的對手選好了嗎?”

曹維低聲道:“師父,別人不來挑戰我就對了,我就不用去挑別人吧?”

聶永平見他這般慵懶,怒斥一聲:“不行!玉不琢,不成器。你這般樣子,將來有什麼出息?過來,今天就練習蹲馬步,從最簡單的開始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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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數日,已到了穀雨時節,風雲會設在小校場內舉行。

向皓山帶著顧清弦等人到場東邊候著,曹玲道:“向師兄,今年多了不少人啊。”

向皓山點點頭:“昨年闖風雲會的是二百七十八人,今年總共是三百七十五人,整整多了近百之數。”

正說著,只見一個消瘦老者帶著一群人走過,也站在場東邊,只不過和向皓山一群人隔著甚遠,也不與眾人打招呼,只當做不見。

曹維對顧清弦道:“那是三部的人,前面那個老頭叫做高熊,也是副幫主,天生一副臭脾氣,做他的弟子可有的苦吃。”

過一會,只見聶影煥同一位老者一起進場,那老者看上去倒是比高熊和善得多,領著身後弟子站在了顧清弦一群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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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皓山恭敬地行了一禮:“陳師叔。”

那老者笑呵呵地道:“免禮,免禮,一年不見,你小子看來又長進了不少啊。”轉身對那高雄道:“我說在外面等不到你,原來早自己跑進來了。”高雄鐵青著臉,“哼”了一聲。

那老者也不以為杵,笑嘻嘻地轉過身。

曹維在顧清弦耳邊小聲說:“這是副幫主陳勝景,人可好著呢。”顧清弦點點頭。

這時人已到齊,東邊是風雲門各部,西邊是參加風雲會的人,北邊看臺上,聶影渙陪著兩名白衣人就坐。

聶影渙這一上場,東西兩邊不少人均是躁動起來,東邊風雲門本部倒還好,西邊的人群卻已炸開了鍋,不少人都激動得高喊:“聶門主!聶門主!”畢竟聶影渙在湖廣一帶影響力頗為宏大。

這時從場外八個方向突然傳來鼓聲,每方三響,共是三八二十四通,鼓聲過,聶影渙站起身,只聽得三聲輕哨響過,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聶影渙運起內力,朗聲道:“今日是穀雨時節,又正逢我風雲盛會,江湖皆知,欲入風雲門,先過風雲會,眾位均是我湖廣間的英雄好漢,誰能闖進這前百之數,就憑各人的本事了。比武之際,點到為止,我與朱雀堂兩位旗使作為公證,風雲三日,即刻開始!”

他這一聲令下,西邊人群全部興奮起來,由聶永平主持分作八隊,分別到場中空地比武對決,優勝劣汰。

第一日比的是拳法招式,東邊眾人既無事做,便圍坐在一起討論場中人的武功,二部的人倒是最為活躍,陳勝景也樂此不疲地給弟子講解疑惑之處。只有三部的人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大點兒聲惹得坐在最前面閉目養神的高熊生氣。

顧清弦不急著參加到眾人的話語中,而是向北邊高臺上望去,聶影渙正和身邊兩人互相交談。他左首那人留一縷長鬚胡,和聶影渙差不多年紀,右邊那人要年輕許多,一雙眼眸精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

顧清弦正看得出神,聶影渙似有感覺,轉過頭與顧清弦對視一眼,向著顧清弦和藹一笑。顧清弦趕忙站起屈身致意。向皓山過來道:“怎麼了?你在。”

顧清弦道:“沒事,繼續看比武吧。”

向皓山道:“哎,不用了,這些也沒什麼看頭,咱們喝酒去吧。”

“這…不好吧?”

“沒事,聽我的,師父不會責怪的。”

曹維見二人要走,也要跟著去,卻被曹玲一把拉住:“往哪兒跑?認真學著點兒,你看場中那兩人的功夫,向師兄都不一定打得過。”

曹維一臉無奈,只得撐著苦瓜臉又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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