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

男人聞言神情一變,眼神變換幾下,有些心虛道:“黎……黎兄弟,你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我們還以為你……”

“以為我怎麼了?死了?”黎川語氣冰冷,發紅的雙眼猛然盯向男人,“我去做什麼,王總您不是很清楚嗎?”

“咳咳……”那王總面露尷尬,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三兩下穿上了褲子,拿起衣服訕訕說道:“那個……既然你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團聚了。”

女人癱軟在被窩裡,瑟瑟發抖地看著兩人。

黎川沒有吭聲,王總說著便抱著衣物向門邊走去,但就在經過黎川身邊時,他突然撲出,一抹寒光從衣服下展露,向黎川的肋處刺去,他臉上的表情也一瞬充滿了猙獰。

“去死吧,混蛋!”

女人見這一幕,立刻嚇得驚叫一聲,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采,似興奮,似害怕,似愧疚,又似解脫……

下一刻,佇立在臥室門口不聲不響的黎川突然閃電般地踢出一腳,寒光未近,便見那王總聲音戛然而止,直接被一腳踹飛,整個兒弓著腰跪在窗下,臉上的表情痛苦至極,卻是半晌才發出聲音,眼淚鼻涕也流了一地。

“王哥!”

女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這充滿擔心的聲音,卻似一柄尖刀,在黎川滿是裂痕的心頭狠狠地刺了一下,甚至讓他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女人如果變了心,無論你再怎麼努力,都於事無補。

這一刻,黎川彷彿明白了。

他彎下腰,撿起地板上的小刀,視線慢慢轉到那面露痛苦的男人的身上,開始一步一步地走近,再走近……

女人見此頓時一陣膽寒,卻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尖叫著爬下床,跪在地上,擋在了那王總的身前。

“不!黎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能這樣啊……”

“你讓開,否則……”

充滿殺意的雙眼,彷彿兩柄冰冷的長矛,要將身前的一男一女刺個千瘡百孔!

聽到這樣的回答,女人不禁失神了一瞬。此時的黎川,與她記憶裡的黎川完全不同。再沒有任何包容與溫柔,他像一隻受傷的瘋狗,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著撕碎眼前的一切。

甚至,將她也撕成碎片!

那王總看著步步逼近的黎川,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大聲喊道:

“不!黎川,你別亂來!你還有兒子,還有妻子,你要是殺了我,他們怎麼辦?”

他在賭,就賭這個“家”在黎川心裡還存在的份量!

果然,滿是決然的黎川聽到這話後,突然停住了。

他眼中充滿了掙扎。

而就在這一刻,那王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刷地從女人背後衝出,撞開黎川挺拔的身影,奪門而逃,黎川被撞的踉蹌後腿,最後坐倒在牆角下,眼神呆呆的,像是失了魂一樣。

女人環抱著雙腿坐在窗下輕泣,看著黎川那可憐的模樣,眼中滿是愧疚,但不過片刻,愧疚又變成了一種毅然決然。

屋中靜悄悄的,本是同床共枕的一對男女,而今卻各自在自己的角落裡悲傷,直到疲憊佔據了整個身心。

……………………………………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黎川骯髒的臉上,隱約可以看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他的呼吸湧入鼻孔口腔之中。兩分鍾後,他突然整個兒彈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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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額頭上浮現一層薄薄的細汗,眼中充滿了慌亂與恐懼,一場睡夢終了,此時已是翌日清晨。

對面的女人不知何時離開的,臥室裡沒有她的身影,衣櫃櫃門是開啟的,她的衣物一件也沒有留下,一道熟悉的香味從屋外飄來,他麻木地抬起雙腳,來到了飯桌邊,一張紙條首先進入眼簾,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黎哥,對不起,對不起。

她真的走了,或許是去找那個男人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

淚水終究矇住了眼睛,不惑之年的黎川,此時卻像個孩子,坐在桌邊抱頭痛哭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聲音在他心裡不斷地響起:

你這個懦夫,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就這麼跟著別人跑了,難道你就這麼算了麼?

不!不要衝動,你還有兒子,千萬不要衝動啊!

藉口!兒子就是藉口,不要否認,你就是慫,你這個懦夫!

不,不對!你是愛她的,就放她自由吧!千萬別做傻事,你還有兒子啊!

放屁!她可以不管兒子,你為什麼不能勇敢一次,別再慫了……

“別說了,別說了!我的事不用你們管!”

他不停搖晃著腦袋,想將那些雜亂的話語徹底甩掉。

這時,門邊傳來咔咔地兩聲,隨著門戶開啟,一個穿著一身名牌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嗯?好香啊,爸媽,我回來了。”

年輕人歡呼一聲,快步走向廚房這邊,轉眼就看到流浪漢模樣的男人從飯桌邊興奮地站了起來,頓時不由雙眼一瞪,警惕地叫嚷道:

“你誰呀?我爸媽呢?”

黎川身體一僵,連忙捋開面前的髒亂長髮,怒罵道:“你個小兔崽子,連老子都不認識了?”

“啊!是你!”

認出黎川後,年輕人眼中卻一陣慌亂,眼神躲閃道:“那個……你回來了,我媽呢?”

黎川未覺有異,聞言砰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壓抑著憤怒說道:“你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走了?”年輕人並無絲毫驚訝,目光躲閃道:“那個……你在吃早餐是吧,你繼續吃,我還有事,收拾點東西就得出門了。”

說罷,年輕人急急忙忙地走向自己的臥室,黎川笑罵了一句“這小兔崽子”,卻沒看到兒子眼中的憤怒,他沒什麼心情吃早餐,去浴室舒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走出來正好看到兒子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走向前門。

“在自己家還跟做賊似的,你小子這是去幹嘛呢?”黎川笑罵道。

年輕人有些僵硬地轉過頭,雙眼微微發紅,看向黎川的眼神裡即可憐又可悲,讓黎川一時間也看愣住了,還以為兒子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

黎川連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年輕人沒有立刻回應。

黎川急不可耐催道:“混小子,有什麼事說啊,你要急死老爸啊。”

“不!”年輕人猛然搖頭,眼神滿是複雜:“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兒子,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回來呢?本來一切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回來呢?”

“你……你這小兔崽子在說什麼混話!”黎川勃然大怒,“我不是你爸我是誰,你是失心瘋了怎麼地?”

“你不信是吧。”年輕人自嘲笑道:“呵呵,我起先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是個野種,可這就是事實,這都是那個女人當年做的好事。”

頓了一下,年輕人長呼一口氣,語氣平淡道:“事實上,你們結婚前她已經懷上我了,你就是個接盤俠而已。虧得你還以為人家真的喜歡你尼?你這麼一個唯唯諾諾,怕這怕那的慫貨,她怎麼會看得上呢?整整二十年啊,為什麼你們始終沒有第二個孩子?她推脫說太忙了,你說理解她,而事實呢,她根本就不愛你。你就是一個幫別人養老婆孩子,而自己始終被矇在鼓裡的可憐蟲罷了。現在,你懂了嗎?”

年輕人的話,彷彿驚雷,炸的黎川一陣眩暈,整個人被無邊的恐懼籠罩了進去。

“不……兒子,你別聽那個女人胡說八道!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黎川慌張地大叫著,想要上前拉住準備離開的兒子,卻不料兒子一腳踹出,當即將他蹬翻在地,只聽兒子憤怒地說道:

“你才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因為你我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受了多少委屈?憑什麼別人的爸爸總是那麼偉大,而我的爸爸卻這麼懦弱無能。我真的受夠了。你不信是吧,親子鑑定就在你的書房裡,自己去翻翻吧。我走了。”

黎川茫然地坐在地上,忍不住低喚:“兒子……”

年輕人走出

門外的身影微微滯了一下,頭也不回,語氣平淡道:“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不是你的懦弱無能,而是你總是時不時的把‘小兔崽子’掛在嘴邊,你以為這就是愛嗎?可我卻因為這個而受到了無數的嘲諷。我們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砰!門戶砰然緊關,彷彿將黎川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屋裡曾經熟悉的一切,漸漸變得陌生了。

“呵呵,接盤俠,懦弱無能……難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為什麼?為什麼整整二十年也改變不了你們?為什麼?噗……”

悲傷痛苦的鮮血由口中噴出,疲憊不堪的身軀終究無以為繼,砰然倒在了地上,兩行熱淚從那殘破的眼眶裡湧了出來。

嗚嗚……跑車獨有的轟鳴聲從樓下傳來,幾道尖銳的咒罵聲又緊隨著闖進了耳朵裡。

“靠,那不是黎川家的小崽子嗎?怎麼開上跑車了?”

“唉,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還有這種事?這母子倆良心讓狗吃了!”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少管閒事吧。”

“操,你沒看到剛才那小兔崽子囂張的模樣?”

…………………………………

時近午時,盡乎全白的病房裡,黎川幽幽地睜開雙眼,一張熟悉的女孩面孔映入了眼簾。

“是你?”驚訝地看了女孩一眼,黎川柔柔眉心咕噥道:“我這是在醫院?誰把我送來的?”

“大叔你醒了,是你們小區的保安大爺撥打的急救電話,我們醫院派救護車去把你接來的。”女孩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尼,沒想到這麼快就第二次見面了,嘻嘻。”

“這種緣分可不怎麼好啊,咳咳咳……”

看著女孩一身潔白的護士服,黎川苦笑不已,說著就忍不住地咳了起來,嚇得女孩趕緊趨身近前,“哎,大叔你別激動啊,慢慢呼氣,呼氣……”

在女孩的指導下,黎川的呼吸果然很快平緩了下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胸口裡好像壓著什麼東西,總想吐出來又吐不了。

黎川把這種感覺一說,就聽女孩解釋道:“大叔,你心脈受損,需要慢慢療養,不過你放心,主治大夫已經說了,以你的身體素質,配以生命原液治療,最多三個星期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

“三個星期?”黎川點點頭,看向女孩問道:“對了,還不知你怎麼稱呼呢?”

“我叫葉璇,大叔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這個名叫葉璇的女孩,正是昨晚在公交車上幫助過黎川的那個女孩。

“大叔,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什麼需要您隨時跟我說。您現在千萬千萬不能下床走動……那好,大叔您先休息一下,我一會給您帶午飯過來。”

簡單囑咐幾句,又留下電話號碼,葉璇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還有另外五間空病床,病人現在只有黎川。

此時獨自一人,各種各樣的心情卻又悄悄然籠罩了心頭,失落山林之時,妻兒是支撐他活下來的唯一的原因,然而現在,妻兒卻成了將他推向死亡的推手。

“一直以來,只是自作自受嗎?你難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你只是一直在痴心妄想罷了。”

…………………………………

醫院食堂裡,葉璇正在打包一份食物,一位女護士突然貼過來說:“小葉,那個邋遢大叔怎麼樣了?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黎川心脈受損,並不特殊,然而其超強的身體素質,卻一下子讓他在醫院裡出了名,大家暗暗猜測,那邋遢大叔一定是中北大世界的高階玩家。

葉璇搖頭笑道:“我還沒問呢,小妮子,你這麼上心,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女護士臉紅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那個……他要真是中北大世界的高階玩家,讓本小姐考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呸,不害臊。呵呵,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給他送午飯去。”

“呦呦呦,我給他送午飯去……呵呵呵。”

無奈地白了女護士一眼,葉璇拎起飯盒,徑直來到了黎川的病房外。

推開一個門縫,小腦袋伸進去喊道:“大叔,午飯來啦,嘻嘻。”

病房裡靜悄悄的,並無回應。

“嗯?大叔,你在哪裡?”

葉璇把飯盒放在病床邊,又去廁所看了一下,沒看到黎川,然後想到什麼,又匆匆忙忙地跑到窗邊往下看,邋遢大叔倒是沒有想不開跳樓,不過在這個位置,正好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大步向醫院外面走去,那背影赫然屬於黎川。

“天!他怎麼會好得這麼快?”葉璇驚訝了,接著又猛然醒悟,“不對,有傷在身他還要去幹嘛?”呢喃一聲,旋即拔腿就跑。

而另一邊,黎川總算出了醫院,在經過一家粉麵館時,雙腿卻挪不動了。

館子裡飄來的香味,瘋狂刺激著他的嗅覺,肚子裡緊隨著敲起了鼓點,心頭隨之一顫一顫的,雙腳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

“唉,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

猶豫了一下,黎川就穿著一身病號服鑽進了粉面館裡,葉璇急匆匆地從醫院裡追出來,卻也徹底失去了黎川的蹤影,她完全不會想到,黎川和她之間其實只有十幾米的距離。

在醫院門口徘徊許久,葉璇也只能無奈返回醫院,將黎川離開醫院的訊息通知了小區的那位保安大爺,黎川也沒有別的什麼親人可以通知了。

保安大爺並沒有跟醫院仔細介紹黎川的情況,只說他家裡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如果有事可以通知他。

黎川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還有人為他擔心。或許是憤怒化成了飯量,三大碗牛肉麵入肚以後,他感覺自己的傷似乎好了許多。

“結賬,刷臉行不?”

黎川起身來到櫃檯前面。這次進行刷臉支付相當順利,他雖然看起來依舊有些邋遢,但也只是因為頭髮和鬍鬚比較長的緣故。

走出粉麵館,黎川又駐足停了下來。

此刻的他什麼也不想了。他知道,這一步踏出後,或許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但他不後悔,他只想問清楚,為什麼?儘管答案或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他還是想知道。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執念。

“可笑之人,做的可笑之事,哈哈……”

自嘲一笑,黎川轉身即走,巧合的是,百米外的一家酒店外,有三個熟悉的身影正從一輛豪華轎車走出來,一下子越過人流闖入了他的眼中。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呵呵,這倒免了我幾塊錢的公交車費了。”

落寞地自嘲了一句,黎川旋即大步走向那酒店。

來到酒店裡面,直接向櫃檯後的工作人員問了一下那三個人的包廂號,然後訂下了他們旁邊的一個包廂,在那工作人員好奇的目光下,隨侍者向自己的包廂走去。

“嗯,你們去準備飯菜吧,半小時後上來。”

對那侍者隨口吩咐了一句,黎川坐在牆邊的一個座位上,侍者一走,他便整個兒靠在牆邊,緩緩閉上雙眼,牆上彷彿有縫隙,隔壁房間的聲音就這樣輕輕地傳進了耳朵裡。

“爸,你帶我們來這幹嘛啊?”

“黎川住院了,你們知道嗎?快吃吧,吃完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好歹你也叫了他二十年的爸爸,多少有點情分不是。”

“呃……我懂了。我說爸,你這招可真狠啊!”

“臭小子?別忘了他是被你氣住院的!你小子還好意思說我?”

“咳咳,所以說我們才是親父子嘛,嘿嘿。”

“你們兩個……黎哥都那樣了,為什麼還不放過他啊?”

“哎呀,媽,您就別管了。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可這事能怪誰呢?怪老天爺?不,怪他自己傻。”

“蓮兒,咱兒子說的不錯,這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們做的雖然不厚道,但咱倆才是真愛啊,黎川他算個什麼玩意,老子的女人侍候了他二十年,兒子叫了他二十年的爸爸,欠他的也早該還清了。本來以為他的失蹤解放了我們,誰料他又突然冒了出來,這都是他自找的,哼。”

“媽,你要是實在不忍心,呆會你就自己回去吧,我跟爸去

醫院就行了。”

“不行,我們一家人必須在一起,你媽不能回去。”

………………………………………

隔壁房間的談話清清楚楚的傳進耳朵裡,不知不覺,黎川疲憊的眼中又浮現波光,紅了起來,他總算知道,原來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我就活該這個下場,而你們‘一家人’以後就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曾經讓他願意付出一切的家,終究還是變成了仇恨與憤怒的根源。

為什麼?現在還有必要去問嗎?

“呵呵呵,二十年,二十年吶……”

不惑之年的老男人,終於還是落淚了。

這一次不再是為誰而落淚,僅僅為自己逝去的二十個年頭,僅僅為自己曾付出的無數血汗。

有人心似鐵,即便千錘百煉,終究也還是鐵啊。

“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敗的乾乾淨淨……”

沒到半個小時,黎川就拖著疲憊的身體,頹廢地走出了包廂,準備離開酒店。

旁邊包廂門前站著兩位魁梧的黑衣保鏢,裡面的歡笑聲隱隱約約傳來,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他想走了。

但就是這個時候,門突然開啟,一張熟悉的年輕笑臉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咦?這不是……爸,你怎麼在這?”

聽到這聲音,背對包廂的黎川,身形僵硬了下來,而包廂裡的一男一女,也隨著這聲音猛地起身,同時來到了外面。

“黎……黎哥……”看到一聲病號服的黎川,女人不忍地驚呼了一聲。

那王總嘿嘿笑道:“原來黎兄弟也在這裡啊,真是巧了,聽說你住院了,我們一家人正準備去醫院看望你呢,要不來我們的包廂喝一杯吧,這二十年來辛苦你了,老哥我還沒好好感謝你,讓我們一家人團聚呢。”

“王哥……”女人擔憂地抓住了王總的手臂。

就在這時,黎川猛然轉身,直直地看向那女人,“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啊,我就沒有一次觸動過你的內心嗎?”

女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個曾經何其懦弱的丈夫會有這麼一面,聽著質問之語,淚又蒙了雙眼,滿心愧疚,將她壓得坐在了地上,“不……黎哥,對不起,對不起……”

“媽!你幹嘛呀!”年輕人惱怒地叫道,接著忽然一步躍到黎川的身前,抬手就朝黎川的臉抽了過去。“你這個慫貨,除了欺負女人還敢做什麼?”

啪!拍響聲如期響起,只是這一次,年輕人的手掌被黎川握住了。

“真是我的好兒子……”

冷冷地看著這個自己曾經引以為豪的兒子,黎川開始緩緩發力,年輕人“哎呦”一聲,隨著黎川鬆開手,年輕人立刻抱著右手哀嚎著退了回去。

那王總冷喝道:“敢傷我兒子,你們兩個給我上,我要打斷他兩條狗腿!”

兩位黑衣保鏢應聲而出,地上哭泣的女人嚇得渾身一顫,卻未說話,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這邊的事情,向這邊遠遠的觀望了過來。

那兩位保鏢確實有些身手,對付黎川這樣的“普通人”兩人心裡相當有把握,身形一動,便一前一後將黎川圍住,隨後同時出拳,前面之人直攻面門,背後之人則攻向黎川的後腰,顯然是想一舉將黎川變成殘廢。

黎川沒有理會他們的動作,視線不時在“兒子”與“妻子”的身上轉換,他心裡還殘存著最後一絲奢望,希望能在他們的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只可惜,在“兒子”眼裡他只看到興奮,在“妻子”眼裡他看到了擔心、愧疚、解脫……然而她卻始終沒有為他開口,或許是他的份量在她心裡還不夠重吧。

“也不可能再重了……”

暗歎一聲,黎川猛然抬起雙手,擋住前面之人的攻擊,背後之人的攻擊卻是躲不過了,一拳落下,一道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接著只見他撲飛出去,在地板上滑了一段,最後停在那王總的腳邊,口中的鮮血在地上拖拉出長長的一條血跡。

“廢物。”那王總俯視著他,冷哼道:“趕緊結束了吧。”

接著拽起地上淚流滿面的女人,準備回到包廂裡面,這時本該重傷倒地不起的黎川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嚇得本來向上前洩憤的年輕人急忙後腿,兩位保鏢則是立刻撲了過來,深怕黎川對他們的保護目標造成什麼威脅似的。

然而,黎川卻沒有死撲那姓王的,而是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腳下發力,迎著兩人衝了過去。

王霸拳第三式——破碎!

黎川心裡怒喝一聲,兩隻拳頭同時落在那兩位保鏢的胸骨的正中位置,而那兩人的拳頭卻在黎川的身體前面停了下來。

三人動作極快,甚至讓人產生一種動作緩慢的錯覺,直到噗噗地兩聲響起,兩位保鏢倒飛出圍欄,飛快地往樓下墜去,觀望的人們才反應過來。

砰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隨之而起的是幾道尖叫聲。

兩位保鏢仰躺在地,鮮血流了一地,胸口處可以明顯看出凹陷了一大塊,顯然整塊胸骨已經被破碎了,就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機器碾壓過一樣。

而樓上的“一家三口”,此時也被嚇得渾身哆嗦起來,隨著黎川的目光轉來,年輕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那王總則是與那女人相互攙扶著靠在門邊,嘴唇哆嗦著。

“黎……黎兄弟……”

那王總氣焰銳減,不待他將話說完,黎川便大步上前,那披頭散髮口染猩紅的模樣,仿如地獄前來索命的厲鬼,那王總與那女人終於支持不住,也是雙雙癱坐在了地上。

黎川停在兩人前面,深吸一口氣,看向那女人平淡地說道:“有句話他們兩個說的不錯,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當年我明知你有孕在身,但我還妄想用時間來贏回你的心,終於我付出了一切,我也失去了一切,是我輸了,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女人聞言一陣動容,年輕人與王總也傻眼了,他們顯然想不到,原來他們眼中的“傻子慫貨”早已洞知一切,而他這二十年來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他愛著她……而現在,這份愛也終於耗盡了,剩下的只有陌路。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呵呵,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黎川自嘲一笑,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接著冰冷的雙眼猛然轉向那王總說道:“不過,王總,咱們兩的賬現在也該算一算了。”

那王總聞言大驚,“黎……黎兄弟,你要什麼,我有的一定給你,只求你網開一面饒我一命,我真的知道錯了。”

黎川面不改色,自顧自話道:“你覬覦我在中北大世界得到的寶物,逼迫不成又設計將我調去臨縣,買兇害我性命,令我失落山林,九死一生,如今我歸來,你又想要我一雙腿……”

失蹤的原因經此吐露,那年輕人與那女人均是聽得面露驚訝,然而也僅僅是驚訝罷了。

黎川默默地觀察著他們的神情變化,終於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既然……你想要我一雙腿,那我也斷你雙腿好了。”

淡漠的話語緩緩落罷,下一刻黎川連出兩腳,那王總甚至來不及求饒,旋即雙眼一瞪,臉色慘白地嚎叫了起來,那女人嚇得尖叫一聲“不……”,卻也來不及阻止黎川,旁邊的年輕人都嚇傻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

慘嚎聲響徹整個酒店,待那女人再抬頭時,黎川已經下樓去了。

黎川沒有看到,女人眼中的愧疚,此時已完全轉成了深深地怨恨!

十幾位戰警從天而降,衝入酒店。

為首之人一來就看到一身病號服的黎川站在酒店大廳中間,當即連忙喊道:“老鄉,這裡危險,你趕緊離開。”

周圍觀望之人聞言一陣瞠目結舌。

黎川抬起視線,並起雙手道:“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自首?”

那戰警微微一愣,另一位戰警立刻趨近說道:“隊長,他就是歹人!”

這時,本來站得好好的黎川突然噗地噴出一口鮮血,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隱隱約約看到一襲白衣的女孩從外面衝了進來,嘴裡還擔心地喊著大叔,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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