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了。

先鋒軍的遠征之路, 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m-a-021星域, 遙遠宙域中的明珠, 數十顆恆星分佈在這巨大的星域內, 每一顆恆星都意味著可供攫取的龐大能源。

勒託遠征的目標可不僅僅是這些恆星,也包括其餘藏有礦藏的星球,勒託的終極目標就是篩選並搜刮這個星域,假如說勒託是螞蟻的巢穴, 那麼此次參與遠征的先鋒軍就是尋找食物的工蟻。

當星域安全時,星際遠航的旅途是無比枯燥的,除了領航的母艦赫利俄斯之外, 其餘所有的航艦隻需要跟隨隊伍就夠了。

然而遠征本質上還是在開闢航道,陌生的星域中藏著無數的危險,沒有意外狀況就罷了,而一旦有異狀爆發, 隨之而來的必定是死亡。

人類在宇宙中脆弱得不堪一擊, 一旦航艦失蹤或者損毀, 航艦上的軍人就再也回不來了,他們會成為流浪在宇宙中亡魂。

繆宣如今負責的領域基本上都是探測前路,早在百年前他就掌握了精神力探測, 但沒有想到這個技巧能在流浪宇宙的世界裡起到這麼大的作用。

在長達三年的旅途,除了無法躲避的危險外, 繆宣沒有犯下任何一個差錯,先鋒軍的折損率被他死死壓在百分之十以下,與往年遠征的死亡率相比這簡直稱得上是奇蹟, 就算換成賽克斯塔帶隊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而現在,這段遠征的旅途已經到了最後的關卡,m-a-021星域近在眼前,只要先鋒軍能夠抵達星域,他們航道探索的任務就算基本完成,統籌軍將即刻啟程,維繫航道。

—————

母艦赫利俄斯,艦橋指揮部。

“……這是最後一段路程了,我們要經過這片隕石帶……這個區域裡的能量波動十分驚人,這是初步的探測估計,經過計算,最優路線有以下可能……”

技術員早已做好了模型,幾位指揮官圍在模型圖周圍,嚴肅地看著星圖。

在技術員結束彙報後,欽那瓦上將皺眉道:“我們總共有五條路線可供選擇,但隕石帶中存在未知能量波動,這些路線的風險是一致的。”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這五條路線可能全都是死路,最糟糕的是出現了未知的能量波動——未知是最令人討厭的。

指揮官們各抒己見,最後欽那瓦上將總結:“那麼我們目前唯一可以採取的行動就是探路了,接下來我將組織探索隊伍,一個月內我們將攻克隕石帶。”

各個部門得令,指揮官們的高效率會議至此結束,很快指揮室中只剩下兩個人,欽那瓦上將揉著太陽穴:“看來我們又要等待了……對了少校,勒託的資訊您收到了麼?”

桌子的對面坐著先鋒軍的亞神亞神,他以青年的精神力形態出現,這一次他將銀綠深藍一絲不苟地束好,熒藍色澤的瞳仁一如既往的溫和,閃爍著星雲一般的輝光。

“我收到了,精神力實驗又出現了突破,是個好消息。”

儘管兩人已經有了多年的同仁之誼,欽那瓦在看到這雙眼眸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失神,就像是凡人望見宇宙星辰都會本能地嚮往一樣。

他們的亞神擁有這樣超出想象的瑰麗,也難怪那群兔崽子怎麼都不肯消停。

“是啊,精神力的實驗大獲成功……希望等到我們回去的那一天已經得到階段性結論了吧。”欽那瓦上將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繆宣笑了笑:“假如m-a-021星域中的儲量分佈與我們所估計相差不大,那麼還有四年。”

“希望如此吧……”

欽那瓦上將沉默了片刻,委婉地問:“少校,您最近感覺如何?”

繆宣一愣,隨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還好,讓您費心了。”

也許是因為遠征的旅程太過特殊,軍官士兵們的個人生活是非常恣意的,放縱一些的人如波洛准將早已成為人形自走炮。

勒託上不存在家庭制度,自然也就沒有夫妻的概念和忠貞道德標準,肉.欲關係就看一個你情我願,只要不干擾到正常工作,私底下不論怎麼玩樂都是沒有人管的。

更何況遠征途中伴隨著意外與危險,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悄無聲息地死去,軍官們都抱有一種有今日無明日的信念,各個狂熱得讓繆宣避之不及。

因此即使追求者的總數量減少了,但繆宣所受到的圍追堵截仍然遠遠超過他還在勒託上時。

欽那瓦上將嚴肅道:“瑪忒斯少校,您需要我頒佈禁令嗎?這群小崽子已經干擾到您了吧?自從孔上校調離到側翼後您就沒有離開過艦橋。”

三年過去,繆宣的軍銜升至少校,而孔星雲的速度要比他快多了,遠征的旅途是最好的磨鍊,如今孔星雲已經是位能夠獨當一面的上校了,他也不再侷限於赫利俄斯的艦橋聯絡,他開始負責側翼的艦隊。

這就和宣晉陽的晉升路徑差不多,等到孔星雲立足功後他將再一次被調回母艦,隨後就可以進入指揮官的行列了。

繆宣抹了把臉:“沒關係,就這樣吧,他們沒有影響到正常工作就行,禁令沒什麼效果的。”

欽那瓦上將:“……”

兩位先鋒軍的首腦人物面面相覷,最後不得不達成了令人悲傷的共識。

追求是不可能停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先鋒軍只能追追他們亞神聊以慰藉這樣子。

當孔星雲還在母艦赫利俄斯上時,他挑戰了所有追過繆宣的人,而孔星雲也不愧是精神力突破了記錄的新生力量,他在挑戰情敵的路途上幾無敗績,所向披靡,那個時候母艦上能纏著繆宣的只有孔星雲。

孔星雲在情感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執著與熱忱,這三年來他對繆宣的追求從未停止過,調離崗位根本阻攔不住孔上校的一腔熱情,恰恰相反,因為無法每日再見到心上人,孔上校開始頻繁地投身宇宙探索,又數次險之又險地生還,他也因此成為了勒託目前最年輕的上校。

但自從孔上校轉移了航艦,母艦上的追求者們就開始騷動起來,再沒有人能像孔星雲一樣力壓群雄,弄得繆宣不得不直面亂世紛爭,幾次混亂過後繆宣再也不願走出母艦艦橋,就算是想散散步也只能選擇往宇宙中跑。

於是這就又掀起了一波亞神心繫先鋒軍安危,時刻外出探索宙域的謠言,感動得全軍上下熱淚盈眶,造成告白人數再攀新高,惡性循環之下唯有欽那瓦上將明白內情,與繆宣一同深感無奈。

“那麼我先走了,等到探索分隊傳輸回結果後我會進行二次核驗。”繆宣起身,“接下來的五天就交給你了。”

欽那瓦上將揮了揮手:“好的少校,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

繆宣回到了他的房間,即便是亞神也不會擁有太大的空間,他的房間僅有十五平方米那麼大,擺一個醫療倉後也只夠放一張小桌板。

此時繆宣的碳基素.體就好好地放置在醫療倉內,碳基素.體需要模擬維生環境,此時就像是一具安詳的屍體,而矽基素.體則沒有這個要求,索性被繆宣直接塞到了儲藏室裡,差別待遇巨大。

舷窗外的星雲在夜色中蕩起迷濛的胭色,遠處的隕石帶在遙遠的光輝映襯下隱隱閃爍,這些光芒全部來自m-a-021星域中的恆星,這也是能量充沛的另一種體現。

繆宣背著手站在舷窗前,他的直覺在告訴他這些隕石帶下潛藏著的是足以毀滅整支艦隊的危機。

接下來的旅程應當是最危險的一段了。

不過在這段旅程開始前他還有五天的休憩時間,這五天內足夠他再催眠自己一波,時間緊迫,不能浪費。

這三年來繆宣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催眠自己,零零碎碎掏出來許多宣蟬的記憶,其中佔比最大的是平常的事務,其次是遠航與採礦,剩下的才是輕鬆的日常以及……嗯,成年男人的正常娛樂。

只能說宣蟬不愧是他的建模,這同樣是一個無法理解愛情的人,只不過在勒託的大環境下也沒有人重視愛情這種情緒,宣蟬和賽克斯塔的實際關係介於戀人和穩定炮友之間——這都是宣蟬的自我認知。

至於賽克斯塔、或者說邵熙寧是怎麼想的,這個繆宣就搞不明白了。

繆宣得到的記憶越多就越能夠理解宣蟬,宣蟬渴望的是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勒託社會的壓抑之處,他希望擺脫無望又枯燥的人生,他還想要去探索真正的宇宙。

宣蟬本人非常排斥亞神體系,他想要靈魂的自由,這一點甚至甚於繆宣本人的情感,繆宣猜測這應該是貂蟬姐姐的影響,想必亂世中的絕世美人也在渴求著寧靜與自由,身不由己與被迫妥協是她最厭煩的事情吧?

……最討厭亞神的宣蟬死後成為了亞神,怎麼想這都是個悲傷的故事。

只可惜三年了,繆宣還是沒有弄清楚宣蟬的死因。

希望這一次能順利……

繆宣翻開了醫療艙,穿戴上了碳基素.體。

催眠開始。

—————

……

“……這就是您的檢查報告,宣中將,下一次請您記得來複查。”

電子檔案已經送到了光腦中,事無巨細地分析了出了數百個專業詞彙,概括成了一個糟糕的訊息。

宣蟬,出現了輕微的心理疾病。

單人宿舍中。

宣蟬坐在床邊,瞪著一雙死魚眼:“所以我為什麼會產生心理問題?”

賽克斯塔套著碳基素.體坐在他身邊,一臉認真:“好像是你的安全感資料超了線……沒關係,這個資料是新設定的,這一次不是有一半的中將都超線了麼?”

宣蟬仍然不解:“上一次遠征任務結束時我的心理狀態是全優,難不成悶了一年我還能無聊出病來?”

賽克斯塔煞有介事地分析:“大概是遠征軍這一次的出征?阿蟬想要跟隨出征嗎?所以有些鬱悶?”

“沒有這回事……”宣蟬有些煩躁,“我去年已經跟著統籌軍走過一次遠征了,遠征才是真的無聊,留在勒託上好歹能無限制兌換激勵,我覺得問題不是這個。”

宣蟬是霧裡看花,但旁觀的繆宣卻是心裡一震。

根據維比烏斯所說,宣蟬的死亡時間是在他的一次遠征時,而且宣蟬的死因還是心理治療的醫療事故。

太難得了,自我催眠已經過去了三年,他終於捕捉到了宣蟬死亡的蛛絲馬跡。

夢境中宣蟬還是不解,賽克斯塔則抱住自己的戀人安慰:“等到下一次就好了!這都是新資料失靈,我們阿蟬一定沒問題的。”

宣蟬沉吟片刻:“說的也是,所以有問題的一定是你。”

賽克斯塔一愣:“哦?為什麼呢?”

繆宣也在緊緊盯著賽克斯塔,這位亞神的恩父此時套著他的碳基素.體,眉眼深邃的面龐上帶著些輕鬆笑意,他似乎並沒有把這一次的心理問題放在心上,彷彿他真的也認為這只是一個小差錯。

這是宣蟬的記憶,一切都是透過宣蟬視覺得到的回憶。

宣蟬關閉光腦:“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在我統籌軍遠征回來後,這一年我唯一的變化就是和你在一起了,所以要是我心理出問題一定是你的姿勢不對,邵熙寧,你檢討一下。”

繆宣:……

雖然這一看就是個玩笑,但繆宣還是捂住了臉……可以的,不愧是我,不愧是貂蟬姐姐。

賽克斯塔聞言頓覺十分有道理,於是他深刻地檢討了一番:“阿蟬,你說的很對,這就是我的錯,唉,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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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兩個人就姿勢問題開始了針鋒相對的辯論與實踐,繆宣放空思緒蹲了一整個現場。

完事後又到了熟悉的浴室場合,這一次還是邵熙寧從後抱著宣蟬:“阿蟬真是非常敏銳呢……”

宣蟬一把按住了他的腦袋:“滾。”

賽克斯塔不滾,他輕輕地咬了咬宣蟬的手腕,邊舔舐邊含糊道:“阿蟬,我好喜歡你,和我永遠在一起吧?”

“……你說好不好?”

“不回答的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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