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城是一座充滿了機械感的懸浮城市。

除了那些被用來裝點空隙的鮮花綠植,這一座城市裡只有黃金與白銀交錯裝飾的美麗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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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人知道,在最宏偉又最奢華的王宮裡,有一座巨大的水晶薔薇園。

薔薇,這種嬌豔的花朵在綠星上同樣有著“薔薇”的名號,比起地球上品種繁多、末日後日漸兇殘的雙子葉植物,綠星上的薔薇因為氣候的緣故,只繁衍出渺渺幾個品種,並且每一種都十分稀少,是名副其實的富貴花。

而在水晶宮裡,大片大片的薔薇恣意盛放,剔透光彩的圍欄和高高的穹頂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經過天上城防護層篩選過的陽光柔和地灑下,在透過水晶的折射後散落到花園裡,讓整個花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夢境。

阿塔依雙手抱著水晶杯,一口口抿著杯子裡的果汁。他看起來頗有些侷促,還有些為難和不知所措。

能讓這位大爺露出這種表情的,大概也只有他面前的這位女性了。

帝國的王太后,曾經名動什姆桑的貴女,卡麗妲。

濃密的黑髮不加任何修飾地披在她身後,與新王如出一轍的濃碧雙眸氤氳著水霧,她身披一身純白金邊長袍,歲月的痕跡不減她分毫姝麗。

她是最完美的藝術品,唯一的缺陷都是那麼令人憐惜。

卡麗妲沒有雙腿,她最在浮空的椅子上,膝蓋下是空蕩蕩的裙襬――這是數年來流放生活給她留下的紀念之一。

王太后,雙手合十,淚珠滾滾,好不悲傷地望著男孩。

阿塔依一陣牙疼,彆扭地試圖開解她:“母、母親大人,請您不要再傷懷了,子龍哥哥真的只是去任職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那是野蠻的地表啊!”卡麗妲垂首落淚,“法哈德怎麼能讓子龍去呢?他好不容易回來,怎麼就不能有一個空閒的假期了?而且子龍到現在還沒有成家,這可怎麼辦是好……是我對不起薇薇……”

阿塔依:“……”

雖然知道自己的勸解基本沒用,但是阿塔依仍然盡職盡責道:“不會的母親大人,子龍哥哥很厲害的,我聽王兄說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十三區。”

“那是一定的!”王太后純美的面容上突然綻開一個微笑,“子龍可是傳承了薇薇血統的孩子呢!而且他也是你的親哥哥,他和薇薇一模一樣,不管到哪裡都定能建立一番功績呀。”

阿塔依溫順地垂下頭:“是。”

他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勸解下去了,王太后自然會陷入自己的回憶裡,進而看著滿院子的薔薇無視他。

“阿塔依”這個名字,在什姆桑的語言中,意味著“天降(神賜)的禮物”,這個名字聽起來寓意極好,也確實是王太后親自賜予的,但是阿塔依並不喜歡它。

雖然他管王太后叫母親,但是阿塔依並不是王太后的親兒子。

他的血脈來自先王和宣薇。

也就是說,阿塔依真正的親兄弟只有宣子龍,而他們和法哈德都反而才是疏遠一些的同父異母兄弟。

阿塔依的誕生,完全就是由法哈德一個人主導的實驗室產物。

那時正值宣薇將軍身亡,宣子龍和卡麗妲同時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為了慰藉日漸痴狂的母親和逐漸自我封閉的友人,法哈德從先王和宣薇的遺骸上取到了遺傳信息,自此,阿塔依誕生。

阿塔依沒有整合到蜀族的基因,他是純血的什姆桑王室。

他既是法哈德弟弟,也是王太后姐妹的血脈,比起宣子龍來,他長得更像法哈德。

親哥哥雖然溫柔卻常年征戰,教導他的是亦兄亦父的新王。

至於王太后――卡麗妲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寄託,當宣子龍不在的時候才會睜眼相待的侍從。

卡麗妲的心很小,只能夠裝得下逝去的宣薇,也許還能給宣子龍留一小片空地?

畢竟宣子龍可是宣薇最愛的兒子,也是宣家唯一的血脈。

阿塔依沉默地望著對著薔薇喃喃自語的白衣美人,她控制著椅子在薔薇園裡穿行,完全忘了阿塔依的存在。

男孩習以為常,低頭喝著果汁。

他在這一座薔薇與水晶的宮殿裡見過許多他真正母親的影像,也有許多繪像,那個與宣子龍有著相似五官的女人英氣勃勃,眼角眉梢卻滿是溫柔笑意,其中有一副是卡麗妲親手描繪的,那種濃濃的愛意與渴望,幾乎要撲出畫來。

假如她還活著,大概會是一位很好的母親吧……然而假如她還活著,他也不會誕生。

宮殿的盡頭響起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那是皮靴踏在地面上的聲響。

阿塔依終於回神,連忙起身:“王兄!”

英武的男人走進了這個水晶薔薇殿堂,違和得如同雄獅踏足玻璃花園,一者傲慢而有著至強的力量,一者精緻美麗但脆弱無比。

阿塔依求生欲極強,立刻軍姿站好,卡麗妲卻彷彿沒看到她的兒子一般,扭頭看著自己的花。

法哈德止步在花園外,靜靜地望著他的母親。

在這兩人的僵持裡,阿塔依冷汗都下來了。

“你先回去吧。”最終還是法哈德先開口了,“阿塔依。”

阿塔依如蒙大赦,一個軍禮後響亮地道:“是!母親大人,我明日再來!”

說罷這孩子就腳底抹油跑了,彷彿一直狂奔的狗子一樣眨眼間就溜出了水晶宮殿。

卡麗妲終於給了她兒子一個正眼:“為什麼讓阿塔依走了?他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他。”

他是個好孩子,和子龍一樣。

但是法哈德,你不是。

法哈德望著母親那雙翡翠碧璽一般的雙眼,面無表情:“因為接下來我想說的事情不適合他聽。”

卡麗妲興致缺缺地侍弄自己的薔薇。

“母親,三個月後就是薇姨的忌日了,您應該沒有忘記,對麼。”法哈德道,“我來與您討論祭奠事宜。”

卡麗妲僵住了,她慢慢抬起頭,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法哈德,這個與她一同淪落到地表的兒子,有著和她一模一樣雙眸的兒子。

卡麗妲一字一頓道:“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法哈德懶洋洋地笑了:“哦?大概是擔心吧,擔心您忘記了――薇姨已經死了啊。”

卡麗妲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般,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看到了有人當著她的面砸毀了水晶薔薇園。

卡麗妲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她突然舉起雙手砸掉了手中的水晶水壺:“你出去!你滾出去!”

法哈德轉身就走:“我會提醒您直到您記住為止,您好自為之。”

他走得如此乾脆,卡麗妲望著他的背影,痛哭出聲。

―――――

“哈啾!”繆宣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莫名感覺背後一涼。

正在整理檔案的副官推了推眼鏡,無聲無息將一杯溫熱的蜜水放到了上司的走手邊,代替了原來放著冰水的水杯。

繆宣鬱悶地摸了摸鼻子,直覺自己在被人惦記。

誰啊?這麼厲害,都能夠觸發他的直覺了?

九點的晚鐘敲響了,繆宣合上了手中的資料版起身:“穆阿威葉,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給你一天休息的時間,後天我們回程。”

在規劃巡視路線的時候,副官幾乎把十三區所有有生產意義的地區全部連成了一條線,其中還包括了克里特蘭曾經的科技發展重點城鎮,這個城市裡有克里特蘭曾經的研究部。

副官當然是看不上這個國家的科技水平的,但是考慮到繆宣對此有一些興趣,於是把這個地方划進了路線。

他們現在就在這個區域裡。

負責這一塊地方的席官排名不高,他自己也想不到總督竟然會來這個小地方,比艾本尼還誠惶誠恐。

繆宣的日常放鴿子差一點把這個小可憐嚇瘋。

副官仍然盡職盡責地登記,在繆宣起身後他才站起來:“是。”

繆宣大補走出書房,跪在角落裡的少女匆匆起身,溫馴地小步緊跟上他。

穆阿威葉將工作善後,又檢查了一遍書房的安保後方才離開。

迄今為止,他依然不明白為什麼宣子龍要一直帶著安娜塔西亞,宣子龍的目的並不是出於狎暱,他就是單純地想要帶著她。

也正是因此,穆阿威葉才沒有把這種小事彙報給他真正的主人。

就當是宣上將養了一直牲畜好了,和那些野貓野狗一樣的東西。

被放了假的副官鎖好了書房的門,例行在離開前再次確認安保系統。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上將明天要去幹什麼……嘖,為了幾隻畜生竟然做到這個地步,連副官都不帶了。

#我生氣了#

#以後的肉乾分量減半#

―――――

深夜,夜鍾敲響了十二下。

格裡菲茲再次從噩夢裡驚醒。

這幾天他的夢境中一直一直重複著礦區的人們,他們那麻木的表情一次次出現在他眼前,他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格裡菲茲的一頭冷汗還沒來得及擦,整個人就突然僵住了。

他的床邊有人。

窗簾縫隙裡透過的月色勾勒出這個人挺拔的身影。

這個有著令他極其熟悉身形的男人正垂頭看著他,胸口的寶石幽幽發出瑩藍的輝光。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冽,在深夜中響起:“起床了,我們去修復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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