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多麼繁華的地區都會有例外的地方,這些地方有著各自花裡胡哨的別名,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外號。

貧民區。

也許天上城沒有吧,天上城中只允許什姆桑的貴族居住,被判斷為失去居住資格的人,會被遣返回地表的什姆桑帝國――一個被烈日暴曬的只有沙子和沙子的地方。

而在什姆桑版圖中的各個大區裡,這些諢名貧民窟的地方,幾乎等同於拋屍區。

綠星雖然名叫綠星,但是改名為黃星也沒有什麼違和的地方,這個星球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沙漠,人類的聚居地大多逐水草而居。

一般來說,一個城市裡越是邊沿化接近沙漠荒地的地方,住的就越是貧窮的人家。

當什姆桑人開始奴役這些民族後,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社會地位怎樣,王族的成年人和男性都是一律殺死的,其餘人從此也就沒有了地位高低之分,全部都成為奴隸。

畢竟奴隸全都住進奴隸營了,貧民區也就失去了它們原有的作用,成為了光明正大的“拋屍點”,在這個只有高溫和風沙的地方,除了不斷被風乾的屍體外,還有被遺棄的,沒有勞動力的人群――什姆桑人不會花費精力與彈藥去殺死那些老人和病人,拋棄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而修復區,則是指那些被戰爭損壞的,什姆桑人認為有價值保留的區域。

比如克里特蘭曾經的王宮,在什姆桑人戰爭勝利後,這個地方就被劃分為修復區,全部改造完畢後,成為什姆桑人的財產。

當然修復者也是奴隸,他們不得不將自己曾經的家園,自己民族引以為豪的建築,全部翻修,修整為能夠供惡魔們玩樂的魔窟。

而目前十一區的總督是繆宣,也就是說,不管是哪個片區,現在全部成為了他的一言堂。

――――――

“……大部分十三區出場的礦產都會被集中在這裡,雖然在曾經它們從未被正確地開採過,不過新的裝置已經陸續抵達,負責人是第一席艾本尼,他的履歷是……”

副官先生坐在副駕駛座上,像標槍一樣筆直,他手中拿著資料版,字正腔圓地播報著礦區的特點以及負責官員的相關內容。

總督之下有席官,席官又有副手與下屬,並且按照負責地區的大小和重要程度,席官們依次序列。

在繆宣砍掉了一大半人後,剩下的漏網之魚全都光榮地當上了席官,不過這根本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副手這個職位沒了,輔助的下屬不給養了,如今的席官們全部光桿司令,身兼數職,除了一些打雜的愣頭青,他們誰也沒得指使。

正所謂,領一份工資,幹躲過職位,即使是序列靠後的習慣,如今也忙得腳打後腦勺,更不要說負責重要地區的官員。

更可怕的是宣總督位高權重本人也身兼數職,身為這位的屬下,工作沒效率的,走人;犯了錯誤的,酌情走人;公器私用的,滾蛋;虛溜拍馬的,降職……

#拿著買白菜的錢,幹著賣白/粉的活#

#沒外快,零賄賂,無獎金#

#震驚!間諜們不搞事竟然是因為忙得騰不出手!#

繆宣上任後,不僅沒有像別的總督那樣集權,他反而將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權下放,他給了副官先生最大的信任,由他進行總的排程。

繆宣在把自己摘出什姆桑的官僚體系後,偏偏留下了最高的監督權,成為了至關重要的監督者,生物鏈的頂端。

於是所有的權利最後又回到了他手中。

這一套操作看著騷氣實則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不過是仗著宣子龍是一個實權上將,同時還有著新王的全力支持,與國民度認可極高的名聲。

如果有著這樣的條件繆宣還做不到盤活全域性,在他的恩師動手前,繆宣第一個打爆自己的腦袋。

穆阿威葉仍然在兢兢業業地彙報:“……以上就是礦產產業的主要組成,其中一號到八號礦產屬於……”

在這一輛看起來頗威武的懸浮車上,副官坐在副駕駛座上,司機的位置上坐著宣子龍親衛營中的一員猛將,繆宣本人坐在後座,他旁邊是發著呆的小道具。

實際上懸浮車早就走過了人為駕駛的年代,但是近年來天上城開始興起復古潮流,穆阿威葉考慮到上將兼總督的威(逼)壓(格),打了一個報告就拉了一位猛男來。

司機小哥端莊嚴肅地坐在駕駛座上,面上是和宣子龍同款的冷漠嚴謹臉,實際上內心激動得快要爆炸,就差發出瘋狂的土拔鼠尖叫。

車上三個軍官都是一身軍裝腰桿筆直,唯一的異類大概就是仍然穿著紗裙的安娜塔西亞。

纖柔的少女將金髮盤成一個優雅的髮髻,配以金銀飾以及珍珠,一聲白裙淑女清麗,與他半邊面龐上的面具相映成趣。

善解人意的女僕長還在少女白膩的脖頸上掛了一個金項圈,垂著一個裝點著寶石的小鎖。

充滿了某種暗示――雖然事實證明這就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簡稱對牛彈琴。

繆宣愣是啥都沒看出來,這種別出心裁的點他從來都get不到。

他此時正在出神地望著車窗外。

副官先生的彙報和小系統的資料有著大幅度的重疊,對礦區做了許多相應功課的繆宣也有了一些基礎認知。

此時此刻,最吸引他的只有他終於得見的、心心念念的地表。

綠洲之國裡並不缺樹木林蔭,連王都外的巖山也並不全是光禿禿的,礦區雖然藏著豐富的資源,但是自然環境也稱得上是良好。

依稀能夠看出曾經克里特蘭影子的街道上一片繁華,人們井然有序地走向礦區,分工明確,手中皆有著相應的工具。

街道邊曾經的住戶商鋪全部被改造,人們配合緊密地穿梭在其中處理著各種礦材。

街邊還走動著許多推著車的婦女,她們將食物和水源輸送給工作的人群。

街頭擺著兩口冒煙的巨大鐵鍋,一個少年在用力攪著湯,另一個少女還在往裡不斷地扔入血淋淋的生肉。

假如這些金髮藍眼的人們不是一個個表情麻木,這個工業小鎮甚至能夠稱得上是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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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宣安靜地看著這個礦區邊的城鎮一切對他來說都新奇不已。

除了軍隊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現場版的人類大型合作,他們既像是緊密儀器中齒輪一樣環環相扣,又像是人體器官間血液一般迴圈流動。

他們相互配合著,從地下挖鑿出大量的礦物,產出純粹的元素體。

在末日裡,是絕對看不到這樣大型合作的場面的。

格裡菲茲同樣痴痴地望著窗外。

這也是他自從國破後第一次看到非王室的同胞們,他們看上去吃飽穿暖,露出的身軀上似乎也沒有什麼苛待的傷痕,但是那流動在每個人之間無聲的麻木幾乎要凝聚成實體,彷彿一群行走在地獄道路上的亡魂。

沒有監工,但是每個人都那麼賣力,拼了命一般地賣力。

懸浮車裡溫度適宜,還放著舒緩美妙的音樂,但格裡菲茲只能感受到窒息。

少年仔細地看著他所能夠看到的一切,硬生生記錄下每一個細節。

穆阿威葉看到街口的那兩口鍋的時候,突然停下了無休無止的彙報,頗認真地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上將,艾本尼用心了。”

繆宣盯著街道兩旁的行道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穆阿威葉的聲音其實也相當好聽,低沉卻聲線乾淨,他的感慨似乎只是偶然地有感而發,隨後副官又開始了盡職盡責的彙報。

格裡菲茲卻彷彿被毒蛇蟄了一口一般,打了個寒戰,垂下了頭。

那些走在街上的人們每一個都帶著一個皮質項圈,彷彿狗牌一樣還綴著銘牌――不,這不是彷彿,這就是狗牌。

人流不止,讓這些皮套看起來就像是無窮無盡的河流,在街頭巷尾流動。

低下頭的格裡菲茲,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金鎖。

―――――

繆宣下車的時候,已經距離礦區很近了。

他能夠看到一車車被運出礦山的原石,以及礦山邊負責粗加工的工廠。

鐵石交擊的聲響,機械運轉的噪音,工人們無聲地勞作,共同構建了一曲怪誕的樂章。

一行穿著正式的官員已經恭候他們的總督多時了,他們一大早就在礦山的高溫區等待,一個個汗流滿面。

打頭的是一個謝頂的胖子,正是一席艾本尼。

在繆宣下車的那一刻,他就立刻擺出了一個真誠如新女婿見岳父一般的微笑:“總督閣下!”

繆宣意思意思朝他點了點頭。

胖子立刻紅光滿面,彷彿受到了多麼隆重的褒獎似的,如果繆宣沒有讀過他的履歷,大概會真的對這個憨憨實實的傢伙產生那麼一點好感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胖子能幹到一席還沒有被繆宣刷掉,已經能夠說明很多東西了。

礦區的烈日灼人,穆阿威葉看了一眼天空一大一小兩個太陽,摸出了一柄黑傘。

現在製作精良一些的傘基本都帶著降溫升溫的系統,副官毫無疑問是想要盡到照顧上將的職責了。

爭取做到比小棉襖還貼心。

繆宣在傘的蔭涼下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副官這是想要給他遮陽。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礦區這個溫度對他來說還挺舒適的,根本用不著這種東西,還顯得他弱唧唧的……

繆宣頭也不回,斷然謝絕了副官的傘:“我不需要,你給安娜塔西亞吧。”

這種東西就該給最弱的那個嘛。

穆阿威葉:“……”

穆阿威葉的笑容逐漸僵硬,隨後猛然轉身將體積不小的傘,硬生生塞進了那個提著裙襬剛下車的少女懷裡。

纖柔的姑娘差一點被推一個頭著地,好容易穩住了身形,顫顫巍巍舉起了大傘,喘勻了氣後,好不可憐地向繆宣行禮道歉。

這我見猶憐的姿態,彷彿副官對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見繆宣看過來,少女還用貝齒咬了咬唇,瞬間紅了眼眶,臉上幾乎是寫滿了堅強與不屈!

就差一個硬核廣告:即使我受盡委屈吃盡苦但是我依然是不會屈服的!!

那個一席胖子已經看直了眼。

繆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了呢,穆阿威葉突然朝他灑然一笑,來了一個堪比詠唱調的官腔:“請寬恕我上將閣下,區區陽光怎能令您皺眉?我什姆桑人都是太陽的子民,懼怕陽光的只有低賤的劣等民族而已,尤其是我們身為軍人,更不該驕奢淫逸,在下受教了。”

繆宣:?!不是,我幹嘛了我,你們整什麼啊?

系統也沉默了,大概又是去查資料了,他過了一會兒冒出來來了個總結:【秒哥,你後院起火了。】

繆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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