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再次上線的時候,九色登仙鹿已經沐浴在了明媚的日光之下,與它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小的、正伏在它身上的女孩子。

樹洞裡靜悄悄的,不管是身邊那些被主人意識拋棄了的角色們,還是他眼中那兩個沉靜地依偎在一起的生靈,都沒有一絲聲息傳出。

昏暗的樹洞裡,是歲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一人一鹿,短短的幾步路像是被人嫁接了無限的空間,他只覺得格外地漫長且遙遠。

時間靜止了吧?不然為什麼突然所有的輪廓都被定格成了一團迷霧般的模糊不清的色彩,只有那一個熟悉的、正在熟睡的面容格外清晰。

是歲走到年年的面前,慢動作一樣俯下身,伸出右手,像是要去撫摸那被天光映得慘白的半邊臉龐。他僵硬地控制著伸出手的力道和角度,甚至挪動了一下腳步彷彿是要與曾經體驗過的某一幕重合,固執地想要分毫不差地重現某一個特殊的時間。

“她只是睡著了。”

一個平靜的聲音驚醒了是歲,也凍住了他的動作,和他臉上似喜似悲的表情。

是歲猛地倒退了兩步,這才去看那個聲音的主人。九色登仙鹿靜靜地看著他,黑色的眼眸裡是他此時狼狽的身形。

大概過了幾秒鐘,也可能是過了幾分鐘,是歲只是看著它和她,一言不發地平緩著自己的心情。

“她怎麼睡著了?”

“她累了,自然就需要休息。”

“那怎麼要在這裡?”

九色登仙鹿歪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年年,微暖的呼吸正輕輕地吹在它的皮膚上,啟用了一種名為“癢”的神經細胞活動。

“她不能在這裡休息嗎?”

是歲啞然,要怎麼跟它解釋年年這個玩家需要的是“真實”的休息,而不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在虛擬世界裡的“睡覺”。

想到這裡,是歲又上前了兩步,想要叫醒年年,換她去下線休息。

“還請你不要打擾她,她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的睡眠。”

是歲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向九色登仙鹿,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它的建議,沒有去打擾熟睡的年年。

透過頭頂的洞口判定了一下天色後,對著九色登仙鹿點了點頭,是歲悄悄地走出了這個樹洞。

就算是清醒以後,年年也沒有什麼睡過覺的實感。眼睛一閉,再一睜,就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入睡和清醒都失去了過程,只剩下兩個空蕩蕩的節點,還需要與時間對照才能計算出自己是否休息過,又睡過了多長的時間。

“謝謝你啊,累不累?有沒有壓麻你?”既然已經醒了,年年乾脆坐起身,看著九色登仙鹿問道。

“不累,我雖然有類似生物的神經細胞活動,但是不會像生物那樣脆弱,會因為外部壓力而導致末梢神經受損。”

“說得太專業了,聽不懂。”也可能是根本就沒仔細聽,年年隨口接道。

“我可以仔細為你解釋。”

“別別別,我就一知半解的就挺好。”年年連忙擺手,她可不打算讓九色登仙鹿給她講課,她又不是電子腦,不能直接輸入資料,也不需要那麼多資料。

“他們還沒上線?誒,不對,怎麼少了一個人?”年年發現是歲不見了,連忙扭頭四下裡打量,“他走了?”

“那個叫做是歲的人剛剛出去了,現在應該還在外面。”

年年聞言站起身,就看見三尺水也騰地站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年年,早上好啊~”三尺水對著年年咧嘴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宛若“詐屍”一樣詭異。

年年小心翼翼地掃了另外幾個紋絲不動的角色一眼,正好與唐青笠睜開的雙眼對視。

“早上好。”唐青笠也對著年年笑了笑。

“早啊,作業寫完了?”年年跟他打著招呼。

“寫完了,本來也不難,很快就搞定了,我還抽空眯了一會兒。”

唐青笠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看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三尺水順著唐青笠指向頭頂的手指望去,眯著眼睛看了看有些刺眼的天光,也說道:“這快下午了吧?”

“不清楚,我也剛醒。”年年示意他們兩個跟她一起出去看看。

“後來你也下了?”

“休息了一下。”年年含糊地答道,向著洞口走去,“是歲早就上線了,已經在外面了。”

“那些花妖還真來接我們了?”

“哈哈,或許他是自己游過去了?”

“我沒有。”是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有些昏暗的人影逆著洞口的光,迎面向他們三人走來。

“你這是已經回來了?還是出不去?”唐青笠問他。

“能出去,我沒出去而已,藤橋回來了。”是歲答道。

“這不錯啊!”三尺水欣喜,“走,我們出去看看,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架打!”

“你們先出去吧,我等等另外兩個。”唐青笠向洞裡的方向偏了一下頭,對著另外三人說道。

簡單約定了一下碰面地點之後,年年和三尺水、是歲三人決定先行離開淚湖,去檢視一下破損結界的情況。

是歲表示自己嘗試了一下與外界聯絡,訊息依然發不出去,希望能去結界缺口那裡再試一試。

留下唐青笠等候青花茯苓兩人上線,另外三人踏上了搖搖晃晃的藤橋,小心並快速地在寬闊的湖面上穿行。

不需要年年那樣非凡的視覺,此時的三尺水和是歲也能看見山谷裡重新出現的片片綠意,雖然枯黃的顏色依然佔據了視線的大半,但連綿起來的淡淡綠意還是讓人覺得這裡又充滿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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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結界破損的影響並不大,而且也已經在慢慢恢復了。”是歲說道。

年年回頭看向生死樹,它依然是他們昨晚所看到的那樣生死兩側平衡的狀態,黑色的花朵和乳白色的光球左右彼此呼應,就連中間那一道深深的劈痕也顯得窄小了很多,像是一道已經在癒合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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