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舞所建立的行會「風雅存」裡並不是所有玩家都來自曲藝門派玉熙宮,但她這次以私人名義帶到蓋亞大陸來的近百人卻全部與她同出一門。

人數近百,有擅長“演”的,有專攻“傀”的,在與是歲一起敲定了清掃聖堂學院的計劃後,韶舞和她的人就忙碌了起來,決定奉上一場精彩紛呈的大戲。

聖堂學院的教職工都是NPC,暫時還沒有玩家開啟留校任教的養成類分支,是歲等人觀光了幾天,大體摸清了全校教職工的人數和實力。

普通職員不用太放在心上,亂起來以後隨手處理一下就行,處理不了也無妨,掀不起什麼大浪。

正式負責授課的教授人數也不算太多,畢竟這不是真正的學校,分為魔法和鍊金兩個大系,另以不同魔法系別分為土、水、風、火和光明五個魔法小系,而武藝一類的搏擊課程是選修,有興趣加入聖堂教會受勳為聖騎士的玩家才會選,除此之外,還有大陸歷史、異族知識和動植物學等不甚起眼的選修課程。

完成課程所得的學分會按比例折算為經驗值給玩家,所以有些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玩家也會選擇重修必修課延遲畢業來多上選修,這樣等正式畢業以後,自身的等級就會比急匆匆畢業的那部分玩家要高很多,出門闖蕩時的底氣也會足一些。

課程不多,教授隊伍的人數為六十左右,每位教授都會配兩到三名助教,總計為二百一十六名NPC。

這裡面,有戰鬥力弱成渣的,也有極其能打的,最難纏的兩位卻是在聖堂學院中的地位僅次於院長阿蓋特的兩位副院長。

一位由聖堂教會教皇本人指定、一看就知道是用來拿捏學院的空降人員,平時負責學院和教會間的精誠合作,也負責學院與諸國友好交流的光明系聖法師,海勒。

另一位是由阿蓋特院長親自培養,平時只負責管理校園內部事務和教學內容,實際戰鬥力和擅長魔法全部不詳的中年男子,名為摩里斯。

凡是見到這份調查結果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往摩里斯這個名字上飄,心裡七上八下地敲一會兒鼓。

院長阿蓋特有多厲害,他們沒有人親眼見過,但是能讓那位尼克團長三番五次提醒警告的人,肯定是終極大BOSS級別,這位摩里斯身為大BOSS的親傳弟子,想必也不會太差。

有鑑於存在這麼一位實力不詳的重點關照人物,是歲又根據韶舞的要求,把「天工坊」和「行天下」這兩家行會裡的雲笈劍宗和墨門墨俠一支玩家調走一部分給她用,把韶舞那邊的隊伍擴充到了一百二十名玩家這個整數。

勉強湊了個能夠打包圍的人數,加上蘇澤的傾力支援,韶舞紅拂一掃,當機立斷確定了今日用來迎接這批特殊客人的曲目。

......

摩里斯與海勒的關係並不好,當然,以他們二人的來歷背景而言,這兩人的關係不好才是正常的。

所以,當院長阿蓋特因為參加教皇壽宴而一去不返的時候,海勒副院長是擔憂中透著得意,摩里斯副院長就是焦慮中透著不安了。

準確地講,阿蓋特並不算是摩里斯的老師,作為與阿蓋特關係較為親密的寥寥幾人之一,摩里斯深知聖堂教會對院長阿蓋特的忌憚,也明白阿蓋特不會讓自己捲入任何危險之中,免得波及這所學院。

摩里斯從阿蓋特那裡繼承的,是他對這所學院的期許和感情,也是對這所學院裡每一個學生的責任心和愛護。

當學院裡忽然多出一大幫華夏來客的時候,摩里斯就十分警惕地關注著,並立刻聯絡了不知身在何處的院長阿蓋特。

兩人爭鬥多年,一直盯著他是否有所異動的海勒自然也很快知曉了摩里斯的緊張,這位處事圓滑的老頭子倒是沒有做出扯後腿的蠢事,但也適當地向聖堂教會多提交了幾份忠心耿耿的推敲和猜測,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好贏得收信人的另眼相看,當真看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阿蓋特竟然一直沒有回來。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些在他們眼裡最多不過是來刺探情報的華夏來客們,會膽大包天地暗自醞釀著一個瘋狂的計劃。

哪怕今日中午,他們兩個在大禮堂見面,冷冷地交換了一個對方才能看懂的眼神,又以前後相隔不過五步的距離從大禮堂教師用餐區離開,海勒推開那道小門,禮貌地扶著門邊等摩里斯走過,在午間異常炎熱的陽光下,兩人劍拔弩張地聊著天流著汗,在一股熱浪的陪伴下踏入他們平日裡用來午休的教師辦公樓時,兩個人誰也沒有發現,他們踏入的這棟樓已經被佈置成了一處險地。

對手是NPC的一大好處在於,這些教授和助教不會無緣無故地改變自己的習慣,也就更利於是歲等人算計。

這棟教師辦公樓裡有一個面積不小的公共休息區,用完午餐後依然想喝喝咖啡聊聊天的教授們會湊去那裡,其他想獨處休息的教授則會透過建築正中的樓梯,零零散散地前往二樓和三樓的私人辦公室。

辦公樓的走廊不算太寬,兩旁的房門緊閉,莫名有些逼仄,外面的陽光照不進來,裡面的燈光還沒有到點亮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剛才所見的日光太過明亮,走進來以後,這走廊看著似乎比平時更加昏暗一些。

當摩里斯和海勒在樓梯口分道揚鑣的時候,走在他們二人前邊的一位助教突然驚訝地咦了一聲,伸手摸了摸牆壁,又用指甲刮了刮,遲疑了幾秒後,瞪著眼睛地用指尖捏著揭開了一個薄薄的邊角。

邊角後是刺眼的光,光團下蹲著好幾個黑影,逆光的人臉看不清表情,唯一看清的東西是一柄逼近眼眸的雪亮尖刀,以及刀光退進陰影後佈滿眼簾的血色。

這位助教因為好奇八卦,剛才回頭張望了幾次海勒和摩里斯兩人臉上的神色,一不小心走偏撞到了牆,伸手去扶的時候,才發現這牆壁的觸感有些不對。

而當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喉嚨被割破的時候,他才想起了這似曾相識的觸感是什麼。

這是他每日裡都會觸控上無數遍的紙張的感覺。

而這面逼真的桌布之後,竟然隱藏著這棟辦公樓裡原有的、正大大敞開的房門。

他想要發出些聲音,提醒自己的同事揭開那些被畫出來的錯位的假門,一聲尖銳又短促的驚呼在此時劃破午後慵懶的空氣,不等大家認出這聲音的主人便戛然而止,緊跟著是一聲似是重物墜地的悶響,一切歸於平靜,空氣卻像是不再流動,漸漸變得冰涼而凝滯。

這是從樓上傳來的,不遠,應該是二樓,很可能就是樓梯口的拐角處。

不約而同地,海勒和摩里斯收回凝視上方的目光,看向對方,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樣的驚疑和詫異。

埋伏?埋伏?!

怎麼會?誰敢?怎麼可能?

......

韶舞和是歲兩人間並沒有設定一個準確的發動攻擊的時間,而是大致確定了幾種符合攻擊條件的狀況,剩下的決斷完全交給他們各自把握。

是歲在外判斷大局,但總歸是以韶舞那邊的動作為基準,也就是說,韶舞不動,是歲也不會動,韶舞動了,是歲還要看看情況再動。

他們的佈置太粗糙,NPC再遲鈍也會發現端倪,不管韶舞是選擇主動出擊還是被動引發,是歲等待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所以當那位好奇心太重的助教揭開那層偽裝,當埋伏在二樓的隊伍不慎驚動了目標時,韶舞當機立斷,抬手一揚,隱在角落裡等待訊號的某個玩家立時狠狠地敲響了手裡的銅鑼。

鑼聲洪亮、強烈、震耳,振動的聲波在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撞來撞去,餘音愈加悠遠持久,猝不及防之下,進入這棟辦公樓的教師和助教們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不少人還閉上了眼睛。

鑼聲響起的一瞬間,兩端和前廳的三道門被待命許久的明堂玩家用土牆堵住,眾人睜開雙眼後卻見一片飄飄灑灑的白,比冰雹輕,比雪花大,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片片白色的碎紙片。

不盡然是白紙,白紙的另一面是有顏色的。

這些行事呆板的普通NPC在處理意外情況上有些反應不及,韶舞也不會關心他們有沒有認出這些碎紙片的底細,所有角色已經就位,只等主角率先登場,將這些誤入戲臺的路人拉入戲中。

五彩斑斕的紙片紛紛而落,恍惚間似是花樹上飄下的葉子和花瓣,一位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踩藕絲步雲履的威風人物從樹後的陰影處轉出,手掣一條金箍棒,雙眼靈動明亮似星辰,身後跟出手持刀兵、披掛銀甲、頭戴銀絲小帽的兩個兄弟,一群舉止活潑的小兵小卒落在最後,佇列還算整齊,可惜每個小兵都閒不住的樣子,抓耳撓腮,交頭接耳。

那威風人物走到依舊愣在當地的教師隊伍中間,笑容可掬地拉住海勒那白袍老頭的手,一開嗓,就像是從昊天之上落下的霹靂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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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神乃齊天大聖是也,我與天地同生,日月並長,神通廣大,變化多般。閒遊洞府,賞異卉奇花;悶繞清溪,翫青松檜柏。衣飄慘霧,袖拂狂風,輕舒猿臂起春雷,舉步頻那轟霹靂。天下神鬼盡歸降,蓋世邪魔聞吾怕。”

聽他唱完,那位蹲在地上最先出手切了倒黴助教喉嚨的墨俠玩家一臉驚詫錯愕,瞪著躲在對面的韶舞直擺手,又不敢出聲,嘴巴張張合合像是缺了氧的魚,不停地用手指隔空去戳那位“齊天大聖”的手。

暫時還用不著他,他就乾脆貓在角落看熱鬧,看這幫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玉熙宮大兄弟們穿著戲服擺弄著傀儡,二十多個人四十多個傀儡同演一臺戲,營造出來的氛圍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恍恍惚惚都快看到花果山水簾洞的真面目了。

結果,看那位“齊天大聖”帶著猴子猴孫們與NPC教授們親親熱熱的樣子,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這不是要“演”大鬧天宮嗎?

怎麼自家的美猴王投了敵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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