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瑟斯森林。

這裡是一個普通的林中小湖,湖水清澈見底,高高的野草圍在湖岸,野花斑斕,樹木青蔥,野兔在灌木叢裡探頭探腦,時而也會有鹿群在附近逡巡。

只不過,隨著另一群生靈的到來,鹿群便拋棄了這個水源地,將這個寧靜的小湖讓給了那些人類和精靈作為新的聚居地。

一排排新起的木屋還散發著木香,孩子們編出了一個個精緻的花環,悄悄掛在小木屋的門上,讓這些人族的哥哥姐姐們每天都能擁有一份馨香四溢的好心情。

坐在窗邊的木桌旁,是歲看完剛剛發來的訊息,看著自己滿屋子的鮮花和水果,一時有些煩躁的心情也沉靜了下來。

“忙完了?什麼事?”

三尺水抱著一個樣子古怪的樹果,正研究這藍汪汪的大菠蘿似的東西到底能不能吃,抬頭隨口問道。

“剛剛韶舞發來條訊息,我去求證了一下。”

是歲遞給他一本小冊子——這是他們在小朋友們的協助下總結出來的蔬果食用指南,有些對精靈族來說是美味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可能比木頭還難吃,甚至還會引發各種症狀。

“韶舞?你竟然還留著她的好友沒刪?”三尺水把這藍色大菠蘿扔開,坐在是歲對面。

“嗯,韶舞說天工坊的木本尊在厄舍城,正在與這裡的聖堂教會和矮人族接觸,打算大賺一筆。”

“韶舞的話可信?你問過年年實情了沒有?”三尺水對韶舞這個女人有種出自本能的敵意。

“問過了,我們選錯路了。”是歲不願多說,看著窗外那些奔跑玩耍的精靈幼童,微微嘆氣。

“沒選錯,”三尺水用力點頭,斬釘截鐵,“沒選錯,我們這條路一定是正確的。”

是歲笑笑,扭過頭來看他:“我以為你已經被這些小朋友折騰煩了。”

三尺水立刻捶桌哀嚎:“帶孩子太難了!太難了!!”

“被送到這裡來的精靈幼童越來越多,我們要想想辦法了。”是歲臉色微霽,眉心卻緊蹙。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臨時慈善的提議會受到如此歡迎,就像他從未想過被抓走的精靈會這麼多一樣。

算上他們最初進入翡瑟斯森林裡碰到的那些,現在這個不知名的小湖邊,已經聚集了近千名精靈,既有一兩歲的稚童,也有十多歲的少年少女,還有很多年華正茂的婦人打扮的精靈女性,臉色懨懨的,似是不太喜歡被解救回故土。

“你之前不是去博安德和莫瑞甘那兩個大部落求助過嗎,他們什麼時候派人來幫忙?”三尺水也瞭解此時情況的複雜,一臉憂色。

精靈族根本就不需要什麼人來管理他們的飲食起居,而現在這些精靈最需要的東西,也恰恰是行天下裡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部分。

儘管精靈族自幼便擁有卓越的魔法元素親和力,但運用這種能力也需要專業細緻的教導,否則這種親和力反而會是一個隨時可能暴走的定時炸彈。

正因為如此,專營奴隸買賣的商人富豪們便會使用某些藥物,經年累月地去侵蝕那些精靈奴隸的肉體和精神,讓他們更加贏弱,更加無害,也更加嬌弱動人。

那些兩三歲的小孩子還好,藥物的傷害還處於可逆階段,仍然可以挽救。

但對那些被侵蝕已久的精靈來說,救回來也是廢了,更不要提那些容貌出眾的精靈從小就是被當作溫室花朵、掌中嬌寵一樣調/教長大的,生活越安逸,越被主人寵愛,性子也就越溫順,對原始粗野的森林生活也越有一種優越的厭惡。

三尺水曾經內心陰暗地猜測過,哪怕沒有是歲的介入和提議,這些被解救回來的精靈,尤其是這些年齡稍大的,早晚也是要被聚在某一處,任其自生自滅的。

不然的話,像達格達那種繁華又強大的部落,為什麼只留下幾個四肢健全、懵懂無知的小精靈,卻把剩下那些如傑威般身有殘疾的和年歲稍大的都“託付”給了是歲。

“那兩個部落的大祭司都還算不錯,說是近幾日就會派人過來看看。”

“過來......就看看?看什麼?”三尺水很想說髒話。

“不管怎麼說,那些只會亂爬的小家夥們是有救了。”是歲苦笑。

“這位朋友不要如此悲觀,我們精靈族總也不能讓各位的努力和心血白費,更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族。”

樹葉搖動,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木屋中的兩人耳中,如同泉水叮咚,清冽怡人。

是歲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卻一時想不起聲音的主人叫什麼。

木屋外的空地上,孩童們的嬉鬧聲漸小,而那些只會躲在木屋角落裡的精靈女子們,也忘記了抽泣和怨罵,紛紛走入陽光下,憑著骨血裡的種族本能,向來人深深地低下頭。

是歲站在木屋前,看清來人後,瞬間驚訝。

他真的沒想到,博安德的大祭司恩古斯,會親自到這裡來。

......

接下來的日子,年年的生活,有些單調,但也很充實。

白天滿城亂跑抓通緝犯,抓到犯人後押送到城外的傭兵協會登記領獎金,稍微歇一歇,吃吃喝喝一番,晚上去角鬥場打兩架,打完架,趁著仍舊上湧的熱血未消,便跟祁有楓混在一處,窩在他懷裡等第二日的朝陽升起。

組隊戰依然是隨機看運氣,但都難不倒年年和祁有楓這對默契搭檔,兩人不用多說話,一個隱晦的眼神,一個蓄勢的動作,加上毫無保留的信任,便能聯手把對方玩得團團轉。

就連他們“好運”抽到的兩次迷宮機關戰,也被兩人勢如劈竹般拆成了一地破爛,成了他們相視而笑的背景牆。

厄舍城是個尚武的地方,兩個俊男美女並不會讓人刮目相看,但兩個強大的男女就不一定了。

只不過,在祁有楓接連砍斷幾個嘴欠男人的脖子,又冷漠無情地給一位姿色豔麗的女子毀了容以後,年年和祁有楓這對組合便多了一個情比金堅的標籤,說起來也是羨煞旁人。

“觀眾們說,你之所以劃花那個女人的臉,是因為我也被毀容了,是我出於嫉妒讓你下的手。”

帶著面具的年年趴在備戰室陽臺的欄杆上,興致勃勃地向祁有楓彙報。

“她不是覺得自己的臉蛋好看嗎,我就乾脆讓她更好看一些罷了。”祁有楓對這些八卦流言不感興趣,只想知道今天年年會遇到什麼對手。

年年的「戰神之爭」沒有一場是輕鬆的,每場的對手均是旗鼓相當的一方高手,總要拼到絕地反擊的境地,她也每次都贏得一身傷。

多虧年年的等級實力也在穩步增長,實戰經驗更是日漸豐富,這才能每天有驚無險地贏下「戰神」稱號。

儘管有驚無險,每每看到年年在別人的刀鋒下躲閃,祁有楓都會忐忑不安。

如果這個時候再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撞上來,那他也不介意遷怒一下。

“誰臉上多道疤會好看?”年年吐槽,這個理由也找得太敷衍了。

“如果臉上多道疤,也能像你這麼好看,”祁有楓攬過年年,親了親她的額頭,“讓我每晚欲/罷不能,那才是真的好看。”

“......油嘴滑舌。”

年年紅著臉,只覺得面具都在發燙,小聲嘟囔,異常專心地研究起了看臺上的觀眾。

她並不像祁有楓那樣擔心自己的比鬥。

大概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些對手雖然難纏,但也難纏得十分有限,總歸是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的強大——有種被人送來給自己當磨刀石的感覺。

隨著自己等級實力的逐漸提升,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迪昂所教導的那些技能,年年早已運用得得心應手,而她最近似乎也有了些別的領悟。

比如,那個她已然知道是什麼,卻抓不到重點的第三系魔法——共鳴阻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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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古斯既然說過,他們所使用的技能都只是魔法元素的共鳴,那麼同樣的,自然也有阻礙共鳴的方法。

她被抹去的技能和改造的月靈弓,是恩古斯對她的期望——期望她能理解元素共鳴這一直指魔法本質的能力,更不要拘泥於那些既有的常規選擇。

而這第三系魔法,卻讓年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種簡單的道理,年年還是明白的。

這也是她坦然接受了那個指定任務的原因,之一。

“快到我們了,不知道今天我們的對手是什麼。”

祁有楓拉著年年走出備戰室,準備下場。

“最好來點活人吧,昨天是迷宮,前天是奇美拉,太沒意思了。”年年撇嘴。

“真巧。”

年年和祁有楓停住腳步,看向對面的兩人。

剛剛說話的人,是一位年年在這角鬥場上見過的人。

第一天「萬獸鬥」時,最後那位主動認輸的魔武雙修戰士,艾米。

“真巧,我和青山也是這麼想的。”離開戰場的艾米像是一個儒雅的學者,兩手空空,不見兵刃。

“所以,我們的運氣就是這麼好,緣分也是這麼巧。”艾米的雙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第七場?”年年笑問。

“第七場。”艾米點頭,比年年笑得還真誠。

艾米的身後,青山和他那頭坐騎地行龍,也緩緩地走了出來。

組隊戰,無限制,青山不僅甲冑齊全,地行龍也再無禁魔口封。

“我們場上見,這位......善良的不會殺人的小姑娘。”艾米收起笑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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