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尼克的心率為每分鐘67次。

他已經數到了700,應該將近十分鐘了。

但無論有多久,這個水銀球的存在時間也超出了他的耐心。

約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通訊水晶,與焦躁不安的摩根夫人一起圍著水銀球打轉,想必如果不是考慮到年年也在裡邊,他早就一錘子砸過去了。

是歲也默數了一下時間,低聲與聚集而來的鄭奇交談。祁有楓悄然出現,目光在尼克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也像他一樣目不轉睛地等待年年二人從球裡走出來,臉上略有急色。

祁有楓跟麒麟軍的三人走得近,之前也是留在了他們的營帳裡。

最終走出來的年年與三尺水撞了個正著。

兩人目光相對,年年看到了他懷裡抱著的乾草,又看了看堆在水銀球底的草垛,嘴角微抽。

年年抬頭,果然在頭頂看到了幾個滴溜溜打轉的羅盤,隱隱散發著熾熱的紅光。

“你們是打算把我給烤了嗎?”年年扒拉了一下三尺水懷裡的乾草,找到了食物鹽爪爪,揪了一把叼在了嘴裡。

“你們也太奢侈了,怎麼能燒糧草呢?”年年沉痛譴責,又揪了一把。

三尺水猶豫了一下,略過了糧草和飼料的問題,感覺還是第一個問題比較容易回答:

“你不是會飛嗎?我們一點火你就直接向外躥”

站在年年身邊的西米爾笑呵呵地飄離了地面。

“……當我沒說。”三尺水閉嘴,抱著乾草扭頭走了。

西米爾穩穩落地,水銀球縮回一滴液體,被他反手收回了袖中。

他一掃眾人不善的目光,向年年身後退了一步。

年年清清嗓子:“咳,那個啥,這人暫時要跟我們同路了。”

尼克點頭,看了看左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招呼自己的人退走,繼續小團體作風,不與大部隊多交流。

年年正想跟上,祁有楓已經走到了她身邊,與西米爾隱隱有對峙之意。

鄭奇原本想問問這位新同伴的底細,一看是歲緊皺的眉頭,二看近旁略有尷尬的“三角”,三看迅速退走的傭兵團,也自覺地撤退了。

天快亮了,他還是去準備出發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之前那位尼克找祁有楓說了什麼,這人原本還算得上是不疾不徐的淡定模樣莫名多了些陰鬱和焦躁,曾經親口對他們說過的“耐心和距離”也似乎被吃回了肚子。

不過……

鄭奇摸了摸頭。這種事旁人既不好管也不好問,他好像就只能祝祁有楓早日心想事成了。

他瞥了一眼那個自動退後兩步、似是在禮讓的黑袍法師,最終選擇為年年獻上一個同情的目光。

……

新的一天平靜地踏上了旅途。

今天天氣尚可,陽光充足,又有或舒或卷的白雲遮擋烈日,偶爾輕風拂面,徹底吹散了那片曾經籠罩商隊的魔族陰雲。

是歲為求穩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選一節乃吹奏一番。

此曲本就是怡山樂水之作,此時配合著眾人輕鬆的心境,倒也讓人愈加悠逸恬淡。

心情好了,世界也就美了,便有了看風景的閒趣。

眾人這才發現,天邊的那一道雲海,原來是一片連綿高聳的雪山。

雪山?雪山!

早已反復研究過路線的商隊成員們頓時精神為之一震,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

好在是歲還比較冷靜,明白望山跑死馬的道理,也明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及時下令原地休整,讓大家調整心情。

任何情緒上的極端變化都有可能是魔族潛入的漏洞,是歲對此謹慎異常。

他把商隊對抗魔族的經驗發回給了長安的藏九,同時也得知了華夏區最近衝突陡增,不僅僅是玩家們之間打架鬥毆的事件多了,還有npc介入其中的桃色新聞,更有巴蜀一帶興起並迅速向外擴張的有組織性劫掠。

是歲收到這個訊息後去跟松青分享過,松青笑容滿面地提供了幾個發“戰爭財”的計劃,便低頭與某些人互通大逆不道小紙條去了。

是歲調整了一下華夏各地的行天下產業經營策略,在某一個瞬間產生了協助朝廷儘早將巴蜀的土匪掐滅在搖籃裡的心思。

這某一個瞬間,特指他看到自己妹妹的時候。

年年依然跟著是歲到處跑,她身後的是陡然化身貼身保鏢的祁有楓,祁有楓身後的是據說沒有其他熟人可以交談的西米爾。

是歲想了想,西米爾這話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商隊裡與西米爾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除了年年就是他本人、三尺水和祁有楓。

剛好都圍在了自己身邊。

所以他決定暫時接受妹妹的這個新“尾巴”。

但是歲始終覺得那個祁有楓很礙眼,不管是他給年年整理頭髮的時候,還是他給年年遞水遞零食的時候。

離得太近了。

是歲揉著太陽穴,覺得年年臉上那一抹紅暈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他突然感受到了陌生的視線,抬頭一看,原來是西米爾正饒有興趣地打量他,見到是歲留意到了自己,還理解一般地對他點了點頭。

看著復又開始觀賞年年祁有楓互動的西米爾,是歲覺得頭更疼了。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三尺水晃到是歲身邊,搖頭晃腦。

“你是來打趣挖苦我的嗎?”是歲目光一轉。

“嘿嘿。”三尺水傻笑,撞了一下是歲的肩膀,“歲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看開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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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瞥了他一眼。這是來安慰人的,還是來戳刀的?

“你們幾個都快成世界名畫了,名字就叫《風景》。”三尺水吐槽。

“也可以叫論人際關係的複雜性。”三尺水又補充了一句。

“他們又亂說了?”是歲皺眉。

“沒有沒有,”三尺水連忙擺手,“咱妹妹明顯只有那一個護花使者,而且糖分足夠,大家喜聞樂見呢。”

是歲臉更黑了。

“不過,”三尺水湊近了一點,“那個西米爾到底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咱妹妹啊?”

是歲蹙眉,搖頭:“我也想不出來,很像是在監控預防什麼事。”

“你沒去問問年年嗎?”三尺水有些擔憂。

那個黑色大電燈泡的存在明顯對祁有楓有刺激作用,進而也對是歲有了刺激作用,後者就比較麻煩了,容易再次引發松青口中的“絕症”。

“問過了,她也不清楚。”她或許清楚,但可能也拿不準,所以便沒有解釋。

“難道是擔心年年再開掛?”三尺水撓頭。

“或許吧,”是歲轉過身,看了看時間,“我下線一趟,大概需要些時間,你記得叮囑松青出來幹活。”

“去吧去吧,”三尺水非常理解,“眼不見為淨,這個心態說明你成熟了。”

是歲一時哭笑不得。誰說他是因為這個下線了?

是歲又囑咐:“如果出發的時候我還沒回來,記得下線去叫我。”

頓了頓,他還是特意加上了一句:“從正門進,普通人類是會使用鑰匙的,而不是成天翻陽臺。”

三尺水嘻嘻哈哈地應了,好奇問道:

“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去……給快遞開箱。”

“嗯?”三尺水一時沒聽懂。

“那箱子病歷,我去看看。”是歲嘆氣。

三尺水默然。原來這個人真的一直沒敢去動那箱東西。

“你看,她現在不是好好的?還看那個做什麼?”三尺水指了指年年。年年剛好扭頭看向這裡。

“就是因為她現在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才可以、也應該去看看。”

是歲對著年年笑了笑。

年年移開了視線。

“畢竟,還有個儲存了她記憶的晶片,或許能把這些資料物歸原主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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