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個有針對性的任務,竟然是發給年年的,而她竟然也接受了,發任務的是誰?她為什麼會答應?那個國師為什麼要單獨見她?她到底在這次的遊戲世界動盪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還是說,她這個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閉目的是歲並沒有在養神,而是在不斷剝離著這麼一個簡單資訊背後的含義。

藏九這傢伙發消息一向找不到重點,先是聲色並茂地講述了年年坐牢事件始末,只在最後說了一句“揹負刺殺使命的年年被松青帶進宮,而這還是那位國師要求的”,此後就是一句“年年安全出宮,松青心情不好,細節稍後聯絡”云云。

看到最後一句的是歲也如長安城裡的松青一樣,心裡提起的大石瞬間平穩落地。

當前的紛亂,無非就是朝廷和修真門派間的博弈。

修真門派無法直接劍指朝堂,那就只好像是玉皇書院發起的那場禮儀之爭一樣,把矛頭暗中對準國師和他的政令。

國師若是死了,那修真門派便失去了一個鬧事的藉口,而殺死國師的年年又不屬於修真門派中任何一家,朝廷也無法藉此問罪,雙方的關係便會緩和,畢竟朝廷也是損失了一員高位重臣,修真門派再怎麼樣也要以死者為大,更要顧及雙方的顏面。

年年是西方人,朝廷正好還可以此為藉口將其他西方人攔在官方募集的商隊之外,以免這些人居心叵測地想要謀求天朝上國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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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還是妖族,那便是轉移矛盾的絕佳藉口。

朝廷可以藉此讓修真門派多去斬妖除魔,剛好修真門派們不是有幾家鬆懈了對轄下妖族的監管,讓這些妖物擾亂百姓來給朝廷施壓嗎?那就麻煩各位神仙再把這些妖物收拾了,以免再次出現這樣一個“小妖精”大搖大擺殺了一國國師的打臉醜事。

最後,也是最讓是歲在意的,就是年年與行天下、天工坊兩家高層的親密關係。

三尺水曾經在她身邊出現過,古羽還陪著她蹲過天牢,之前那陣子沸沸揚揚的流言四起時,是歲和木本尊都曾經出言相助過,這一層關係若是再被刻意利用......那麼陸海兩路商隊的出行肯定要被拖延,畢竟陸路是行天下主導的,海路則是天工坊主導的。

顯而易見,釋出這個任務的人,是想犧牲年年一個人讓現在的局勢穩定下來,同時儘可能延緩商隊出行的時間,想來......當主要矛盾轉移到妖族上時,新的子任務和任務鏈就會出現,進而讓原本屬於華夏玩家的實力提升機會不至於全盤崩壞。

是歲突然很想認識一下這位發任務的高人,這個智商和心機,真的是一個npc?

但是年年為什麼會接受這樣一個自我犧牲的任務?

這個後果可不是死一次這麼簡單,若是真的讓她刺殺成功,那麼她恐怕會成為朝廷通緝的重犯,只能在東躲西藏和此後再不踏入華夏兩個選項中抉擇。

她是知曉自己身份的作用和後果才大義凜然地答應的?

不,就憑最後一點,她就絕對不會答應,畢竟在是歲看來,年年這個護短的人對整個世界會怎麼亂根本不會在意。

難道完成任務後會有什麼更大的好處,大到可以抵消代價的好處?

是歲的第一反應是直接去問本人,但是下一秒他就明白,這個問題恐怕不會得到年年的正面回答。

因為怎麼想來,這其中原因,要麼是年年與這個任務發布者關係匪淺,要麼是無奈之下被迫接受,前者是私人關系,後者恐怕也是有些不好言說的原因,是歲覺得他和年年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逾越隱私底線。

現在的問題是......那個釋出任務的人還會不會有其他動作,尤其是,會不會有影響到他們行天下這個行會的動作......這個人,似乎有點意思啊......

是歲回想起了在秦嶺鹿溪裡的身體被控制的那兩場戰鬥,又想到了九色登仙鹿當時提到的陣營問題,這個任務發布者應該就是與九色登仙鹿陣營對立的人,那也就是那個因為與年年早就相識,從而會讓年年倒向他那一側的人。

與年年早就相識.,又能對年年施加影響,聽起來似乎關係不錯?

那為什麼要給年年這麼一個送死的任務?難道說還真是一個沒有感情的npc?不對......早就相識......

“我說,你要是真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不如說出來,就算我沒有辦法用智力為你分憂,至少也能當個解壓的垃圾桶吧?”

是歲睜開眼,三尺水正無奈地看著他,自嘲的調侃語氣怎麼也掩蓋不住他的關心。

“沒什麼,暫時看來大家都挺好的,一切正常呀。”是歲一笑。

刺殺國師這個危機畢竟已經是過去式,暫時看來前方還是眼前這一片蒼茫的草原,雖然容易讓人迷失方向,但是天大地大,哪裡不是路呢?

三尺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駕車:“我倒是覺得你不太正常,你是不是在遊戲裡投入的精力太多了?”

“從線上時長來看,這話比較適合你吧?”是歲鑽出車廂,坐到了三尺水身邊。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三尺水搜尋用詞,半天也想不到貼切的形容,“就是你比我玩得更認真,認真好多,跟松青一樣,完全沒有在玩遊戲的感覺。”

“......”是歲理解了三尺水的意思,“我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也蠻好的,最起碼你不會真的失去什麼人。”

“......春天了啊,”沉默片刻,三尺水輕輕地說著,偏頭問道,“清明節似乎不遠了?”

“哪兒就不遠了,還有兩個多月呢。”

體會到三尺水的關心,是歲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這人才是玩遊戲玩到連日期都不記得了吧。

是歲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今天幾號?”

三尺水不明所以,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問:“你是問哪個世界的時間?”

“當然是現實世界。”是歲無奈。

“那應該......剛過二月,四號還是五號來著。”三尺水說完,突然驚喜,“哎呀,好像要過年了!”

“那還有不少時間,這就好。”是歲放心地坐好。

“怎麼?有事?”

“沒什麼事,年年二月十七號過生日,你也別忘了。”是歲提醒道。

“......可是她好像已經過完生日了啊?”三尺水撓頭,他連禮物都給過了,回禮還揣在兜裡呢。

“你確定?”是歲扭頭。

“確定!她親口確認的,唐青笠那幾個也已經送過禮物了。”三尺水重重點頭。

“可是......不是二月十七嗎?”是歲不解,現實裡的二月十七號這一天還早著呢。

“遊戲裡的二月十七唄!”三尺水覺得這簡直是個傻瓜才會問的問題。

“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是用遊戲裡的日曆計算生日的?”是歲沒好氣地反問。

話一出口,是歲突然靈光一閃。

“不會吧......這樣就說得通了......”在三尺水莫名其妙的注視下,是歲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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