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青回到京兆尹府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府裡的連廊下等著他了。

松青一邊笑著踏入連廊,一邊抬頭看了看今晚的月色,利用轉頭的瞬間用餘光掃了一眼書房的位置。

一左一右,兩道金屬的閃光從他的眼角膜上滑過,似乎是刀光,刀光後的黑影應該便是他府上的那些護衛了。

“今晚月色不錯。”松青看著海倫,心情頗好地說道。

月色清清,美人亭亭,白日裡如太陽一樣耀眼的金髮也被銀月的光澤漂染。

“所以松青大人才有興致去陪美人月下漫步?”海倫的話裡有幾分戲謔,明顯是與熟人交談時才會有的語氣。

“可惜,我可是現在才發現今晚的月色其實很不錯的。”隨意地招了招手,松青背著手,信步沿著連廊向府中那個小花園走去。

海倫在松青轉身的時候偏頭向著小花園相反的方向看了看,那兩個橫刀身前的護衛似乎還站在書房門口,不知是沒有看到這座府邸的主人,還是看到了卻依然堅守崗位。

“松青大人這麼說的話,接下來的問題我可是不太好出口啊。”

海倫略略放寬了步距,不過兩步就跟上了松青的腳步,看起來像是與他同時起步,卻因女性的輕盈柔軟而始終有些錯後一樣。

“這麼好的氣氛,好像不太適合拿來興師問罪吧?”松青把頭上的官帽正了正,滿意地看著連廊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我可是不敢問大人的罪,要知道我能在晚上站在連廊裡,還是多虧了自己這張還算有特色的臉呢。”

恰到好處的埋怨,恰到好處的自得,再加上恰到好處的自嘲,海倫的話成功地再次讓松青露出了笑容。

若總是跟那位像白紙一張的小丫頭在一起,松青覺得自己的大腦肯定是會退化的。

莫非......是歲的大腦已經收到了影響?否則怎麼會突然為某個小丫頭花費精力?重點是,還要讓他也花費精力。

不對,是歲天天跟三尺水在一起,難道還沒產生免疫力嗎?還是說,三尺水加上年年,觸發了對智商的疊加削弱效果?

“畢竟府裡的那些管家護衛都是npc,也不知道給你請到花廳或者涼亭裡坐坐,到底是死板吶。”

海倫笑笑沒說話,普通的npc到底有多呆板,又有多智慧,她也不是不知道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海倫依然在斟酌接下來這個問題的分寸,而松青卻想到了皇城裡被他收買的那幾個侍衛。

皇城的侍衛當然不會只有幾個人,但是他也用不著大把撒錢,只要找對合適的、關鍵的那幾個,保證在偶爾的輪值時讓侍衛的調動出現一個細微的時間差就可以了。

從宮門到內城,一共有五班侍衛,當松青二人走過“疏忽”未鎖的宮門時,剛剛好是這一班兩組人輪換間的片刻空白,而此時另外四班侍衛都還兢兢業業地值守在崗位上。

但是當他們走過第二班、第三班、第四班和第五班侍衛的時候,卻剛剛好都會是這幾班侍衛輪換間的片刻空白。

皇城的守衛依然固若金湯,除非能有人像他這樣,精準地找對進入的時間,再精準地計算好步速,才能悄無聲息地一路走進內城。

但也僅僅只能走進內城了,再往裡的那些侍衛,松青根本不敢在明面上進行接觸。

若是換句其他遊戲常用的術語來講,松青與那些侍衛的友好度不夠,至於是因為他本人威望不夠,還是因為他沒有找對接觸的方式,這都還留有疑問。

遊戲裡的這些npc有多智慧,又有多呆板,松青也是很清楚的。

不過若非如此,又怎麼能叫玩遊戲呢?只能跟著明面上的遊戲規則走、毫無自由度、毫無想象力的那種遊戲方式只能叫做被遊戲玩吧?

想到自己書房裡的那堆東西,松青愈發滿意自己玩遊戲的水平。

但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書房門口的護衛。

剛才還是應該過去看看的,至少看一眼是哪兩個人。

“我想,”海倫打破了沉默,看向松青的眼神裡有著理解和無奈,“你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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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只不過忠這個字可是不太適合放在我身上。”松青聳肩。

“我倒覺得松青大人是個很值得一交的朋友。”海倫笑道。

“能值得一交是我的榮幸,這說明我這個人還是可以信任的。”

只不過相比較去信任別人,我更喜歡別人信任我。

松青在心裡默默地補上了一句。

與松青不熟的大部分人都會覺得他很熱心,他在人前也多是一副笑臉,感覺上是個很值得託付和信賴的人。

與他相熟的那幾個人也會說松青確實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同時,你最好不要指望他信任你,更進一步的是,你不要指望他會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事。

所以很多時候,是歲都只會告訴松青他需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具體怎麼達成,達成這個結果的時候還會不會有什麼附加效果,都屬於題外話。

“若是連你都不能信任,我們傭兵團這次來華夏豈不是真的要血本無歸了?”海倫話語裡自嘲的意味更重了。

松青卻突然有些厭倦她的不斷試探了,雖然這些試探都可以用糊塗二字輕輕揭過,但是裝糊塗也要裝給看得懂的人。

與自己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這個女人還是沒有摸清自己的性格?還是說,雖然已經摸清了,但還是想裝作不知?

“我知道你們想在這裡站住腳,我也說過我可以幫你們達成這一點,至於今天的事情,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攪亂了你們的雅興,但也跟我做的承諾沒有關係。”

松青打了個哈欠,還揉了揉眼睛,有幾分不耐地說道。

海倫一怔,沒想到松青突然直接點出了她的試探,但一怔之後她就關切地說道:

“你是累了吧,好像你也線上挺長時間了。”

松青點頭,兩人向著另一側的月門走去。

“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不方便宣揚,我相信我們所有人都會感謝你的,畢竟是你為我們爭取到了集體報名參加世界任務的便利。”

商隊報名,華夏本地玩家要退出所在行會,但是西方玩家卻可以以傭兵團為單位報名,只要團隊人數不超過十五人就可以。

這就是為什麼當時年年會把她那枚醜醜的傭兵徽章拿出來的緣故。

海倫這話說得貼心又誠懇,松青聽了卻只想翻白眼。

原因無他,這女人聽不懂人話。

難道“單蠢”這種東西是靠空氣傳染的?

好在另一個“單蠢”的人還比較善良。

松青客氣地送走了海倫,轉身後目光炯炯地向書房走去,那裡才有真正體現他智慧的東西。

而他不知道的是,書房裡也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

“重點不是我的生死,而是我死在誰的手上。”

“死在我手上又怎樣?”

“第一,你不屬於這裡的任何一個門派;第二,你是外來的西方人;第三,精靈族在這裡等同於妖族。”

“最後一點,得益於你前幾日在八卦城的大鬧,很多人都知道,你與行天下和天工坊兩會的核心人物都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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