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一臉好奇地跟在了祁有楓的身後,鑽進了一個掛著五顏六色的紗幔布料的小店。

這家店主一定是個強迫症!

年年看著四面牆壁上掛滿的層層疊疊的布匹,確定一定以及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斷。

這家店的店面並不大,而從進門的左手邊開始,所有的布匹都以紅、橙、黃、綠、藍、靛、紫的顏色順序一直排到年年的右手邊。

所有的布匹都是按照顏色漸變來懸掛的不說,看起來這些布匹的寬度和長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得不說,這樣乍一看確實很舒爽,年年掃視了一圈,把目光落到了橫放在店中的那個寬大櫃檯上。

櫃檯後邊站著一個身穿麻布粗衣的女子,正俯首趴在櫃檯上拿尺子量著什麼。

年年跟在祁有楓身後,又看了一會兒這滿牆的花花綠綠,不由地揉了揉眼睛。

她這加強過的視力本就對色彩很敏感,現在走進這家店,就像是走進了一個調色盤。

儘管這些色彩並不雜亂,但是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面對如此多又細緻的色彩漸變,以及布匹上的各種或明或暗的繡紋,還是給她帶來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好在這小店裡採光不好,不然年年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晃瞎。

於是這調色盤中間的那一抹空白就牢牢地吸引了年年的目光,她看著那個穿著樸素衣裳的女子,又看了看這五顏六色的裝飾風格,有些拿不準這人的身份。

“秦掌櫃,好久不見了。”祁有楓熟稔地打著招呼,領著年年站到櫃檯邊。

年年看著這位秦掌櫃手裡的尺子和鋪滿了櫃檯桌面的花樣圖紙,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腦袋,想看個仔細。

“哎呀,祁大家來了,快請進正堂!”秦掌櫃像是才發現有人進來,連忙鑽出櫃檯,恭敬地請祁有楓隨她向後面走。

“祁大家?”

年年跟著她走了幾步,發現那些布匹之後竟然還藏著一扇小門洞。

這個門洞只是用一面素色單薄的布簾擋了擋,明亮的日光從布簾中透出,照在了對面的橙黃色布料上。

為了自己的眼睛,年年覺得此時還是不要回頭亂看的比較好,於是略略抬頭好奇地看向祁有楓。

“有點像是稱號,也算是對我的手藝的認可吧。”

祁有楓挑起門簾,讓秦掌櫃和年年先走,他緊跟其後,踏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院落。

院落正中是一個佔了二分之一的藤蘿花架,花架下面擺著兩列桌椅,似乎也是按照普通人家正廳的擺設安放的,只不過普通人家正廳的主位之後會掛一些字畫,而這裡只有從花架上垂落下來的花枝。

秦掌櫃讓祁有楓和年年坐在藤蘿花架下的椅子裡,親手沏了茶,端給了二人後,看向了祁有楓:

“祁大家,今日還是和以前一樣?”

“一樣。”祁有楓點頭,頓了一頓後,問道:

“最近有什麼比較好的皮革料嗎?”

“皮革?”這位秦掌櫃有些意外地看了祁有楓一眼,而後敬業地問道:

“您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嗎?比如色彩紋路之類的。”

祁有楓扭頭打量了一下年年,思索片刻後才回道:

“還是棕色吧,質地柔軟一些,但是韌性也要好,不過也別太硬挺了。”

秦掌櫃聽完,像是在腦內搜尋自家的庫存,片刻後問道:

“您需要多少?”

“六尺左右吧!”

“這麼多?!”驚訝過後,秦掌櫃又開始腦內搜尋庫存,半晌後才抬頭,有些猶豫地回道:

“符合您的要求的革料倒是有,但是這價格.....”

“你先拿來我看看,價格好說。”祁有楓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秦掌櫃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禮,跟年年二人道了一聲“失禮”,便退到另一個小門裡,似乎是去取貨了。

年年收回打量這個院落的目光,看向了祁有楓:

“你要給我做衣服?”

她可沒有忽略祁有楓剛才打量她的目光。

“不是,做衣服還要給你量尺寸,我不太方便,所以給你做一件披風怎麼樣?”

祁有楓轉過頭看她,笑容溫和。

“不方便?”年年有些奇怪,“那你那些女裝不是給客人做的嗎?難道都是讓她們自己量好了告訴你?那要是不合身怎麼辦?”

量體才能裁好衣,這點常識年年還是有的。

而且畢竟專業和業餘的不一樣,年年覺得最起碼她肯定就給自己量不好尺寸。

祁有楓嘆氣,搖了搖頭,低頭喝茶。

年年莫名其妙了一下,隨即就驚喜地叫道:“呀!披風!你要給我做披風?”

祁有楓看著陡然間歡呼雀躍的年年,眉眼微霽,問道:

“看起來這個生日禮物會很合你的心意了?”

“謝謝楓哥!”

年年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這份還沒到手的生日禮物,笑嘻嘻地站起身,學著剛才秦掌櫃的樣子,給祁有楓做了個不太規範的福禮。

祁有楓受了這禮,嘴角微勾,本來就溫文的氣質更多了幾分暖意。

年年看著他眨了眨眼,突然說道:“楓哥,你這個笑容比以前那種好看多了。”

“嗯?”祁有楓有些怔愣,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嘴角,不太明白年年的意思。

“以前剛見到你的時候,你雖然也笑,而且也是很友好溫和的那種笑,但是......也有種疏離的感覺,而且還有些漫不經心。”

年年摩挲著下巴,像是在回憶,說完後偏過頭來盯著祁有楓的眼睛,繼續道:

“但是剛才那個笑容,就好像是,”年年抬頭看了看天,“春天時暖洋洋的風,也像是現在的陽光。”

祁有楓按著嘴角的手指一動,目光對上了年年的雙眸。

他早就發現,年年的眸色是會隨著時間變化的:白日裡是一種明亮跳躍的淺綠色,而隨著夜幕降臨,眸色由淺變深,最終會變成通透深邃的翡翠色。

但是此時的他,卻覺得這抹淺綠色有些過於明亮耀眼了,以至於他的目光才一觸碰到那雙眼睛,就像被燙到了一樣,急急忙忙地錯開,看向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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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說錯了?”年年撓了撓頭,有些尷尬。

尼克提醒過她,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尤其是兩個人交情不深的時候,要小心別去說一些會越過對方安全線的話。

雖然她對這個“安全線”的意思有些不太清楚,不過她倒是還記得中文裡有句話叫“切莫交淺言深”。

不過,今天怎麼就給忘了呢?

年年有些歉疚地對著祁有楓笑了笑,也不知道祁有楓能不能理解她的歉意。

祁有楓再次嘆氣。

他覺得自己再這樣嘆氣下去,大概就要更老了.....但是這丫頭,他是該說她遲鈍呢,還是敏銳呢?

就在年年已經開始不知所措,同時默默地反思自己剛才說的話的時候,秦掌櫃終於出現,也算是挽救了正在無限檢討自己話太多的年年。

秦掌櫃身後還跟著三位女子,看年紀都大概在四十上下,每個人雙手端著一個木製托盤,在秦掌櫃站定後,低眉斂目地在她身後一字排開。

“祁大家,這些就是符合您要求的革料,都是已經鞣製好的熟皮,請您過目。”

祁有楓撥出了一口氣,放下了一直捏在手裡的茶杯,站起身招呼年年:

“別糾結了,過來看看你喜歡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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