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幹嘛?”

三尺水看著一左一右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沒好氣地甩出一句。

這兩個人都穿著藏青侍衛服,黑色腰帶上掛著一對帶有圓環的無鋒峨嵋刺,還都懸著一塊紅色腰牌。

腰牌上是三足鳥紋和獸紋,只不過這獸紋的嘴是咧開的,上下兩排利齒猙獰交錯。

三尺水對這兩人的裝束自然是熟悉的。這兩位正是通天樓的護衛,平日裡負責維護樓內的秩序,主要就是把故意搗亂的人給扔出去。

所以,之前年年能在樓裡打劫成功,要說這裡面沒有福帝暗中放水,他就把三字倒過來寫。

“你毀壞了樓裡的公物,我們有權要求你賠償。”其中一個侍衛一指三尺水的身後,通往二樓的樓梯欄杆上滿是劃痕,有深有淺。

“給!”三尺水把自己的通天樓令牌扔了過去,“要扣多少自己去扣!別擋老子的路!”

那兩個護衛雖然接過了令牌,但依然一動未動:“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不需要扣除閣下的貢獻或等級,只需要照價賠償即可。”

三尺水一摸錢袋,有點癟,臉有點黑。

之前年年的那一大罐子新鮮果汁還是挺不便宜的,他本來就是個不愛攢錢的人,加上還要留點錢去買新的通訊符和回長安的車票,現在還要賠款,這錢還夠不夠了?

三尺水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努力地辨認了一下這欄杆的材質。

又不是長安洛陽這種大城裡的通天樓,就一鄉下小破樓,總不至於用什麼名貴的木材吧?

“哎呀,我的寶貝兒,我的心肝兒,我的樓梯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三尺水眼前一花,福帝不知道從哪裡閃現出來,抱著樓梯上的欄杆哀嚎,圓圓的臉龐擠成了一團,幾滴晶瑩的眼淚掉在了地板上,砸出幾朵水花。

“……福帝,過分了啊!”三尺水的臉更黑了,看著福帝這說哭就哭的演技,真想現場雕個獎盃給他,就用那些心肝寶貝雕!

“過分什麼?我過分什麼了?”福帝一抹眼淚,愛憐地撫摸著那幾道欄杆上的劃痕,心疼地說:

“我這可是黃花梨木做的,你知道這保養起來多難嗎?每天擦二十遍,打蠟二十遍!這一小截可就值十萬金!”

“……你拿黃花梨做欄杆這不是找壞呢嗎?”三尺水表示不信,他覺得福帝是在坑他,“每天打蠟二十遍?你這是打算拿來給自己點長明燈?”

“再說了,遊戲裡的黃花梨除了裝飾用還能幹嘛?什麼時候能值十萬金了?我跟你說,你可別坑我,我在行天下這麼久,又不是不識貨!”

福帝的哀嚎一頓,然後又嚎啕大哭了起來,不光眼淚斗大了幾許,音量比剛才也大了好幾倍:

“哎呀,我的寶貝兒,我的心肝兒,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是哪個狗仗人勢的傢伙給你糟/蹋了?說出來讓我聽聽啊我的心肝兒~”

幾個剛踏進通天樓門口的玩家一愣,隨後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就連原本就在樓裡的人也開始狐疑地打量起了被護衛團團圍住的三尺水。

三尺水咬牙,這貨真的是一城通天樓的負責人?這怎麼能這麼無/恥呢?

“哎呀,狗仗人勢?福帝,那你應該找主人要賠償吧?”

年年不疾不徐地走下樓梯,一邊用手撫過千刀百痕的欄杆,一邊笑盈盈地對福帝說道。

福帝眼珠一轉,眼淚汪汪地一指三尺水,委屈地對年年說:

“誰知道這傢伙還有沒有人要了?”

年年在心裡給福帝點了個贊,面上則是玩味地看向了三尺水:

“要自然是有人要的,就是不知道這傢伙肯跟誰走了,畢竟總有些……是養不熟的。”

“多少錢!”三尺水從牙縫兒裡擠出三個字,兇狠地瞪向福帝。

福帝蹬蹬兩步跑上樓梯,躲在了年年身後,還抱歉地對被他擠開的祁有楓笑了笑。

“多少錢?”年年略略偏了偏頭,問道。

“三……”

“老子自己賠!”

福帝才說了一個字,三尺水就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扯下身上的錢袋砸向了樓梯上的福帝。

福帝敏捷地一躲,年年一抬手,錢袋穩穩地被她抓在了手裡。

年年拿著掂了掂,又扔回給了三尺水,三尺水卻沒有接,任由錢袋譁啦一聲掉在了他的腳邊。

三尺水狠狠地踢了這錢袋一腳,看也沒看滾了一地的金銀,轉身就要走出通天樓。

才走出沒幾步,三尺水正與一個看熱鬧的玩家擦肩而過時,陡然一驚,下意識地把這個玩家一推,與此同時,一支箭頭閃著寒光的羽箭釘在了三尺水身側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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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水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若是他剛才沒有那突如其來的一瞬直覺,這個看熱鬧的玩家絕對是要被一箭穿心了。

這下就連三尺水也無法判斷年年此時是在演戲,還是動真格的了。

“你做什麼?”三尺水震驚地回頭。

“回來,把錢撿起來,哦,順便把我那只箭也撿起來。”

年年懶洋洋地說著,看了看通天樓裡自覺地向門口挪動的玩家們,又提醒了一句:

“你們最好都別動,否則誤傷了就不好了,會讓我們的三尺水大俠於心不忍吶。”

三尺水?

這……樓裡的玩家看了看全副武裝的通天樓守衛,足有十來個,今天這八卦應該能安全地看完吧?

福帝躲在年年身後一陣頭疼,這怎麼又要打起來了?那他是管還是不管呢?再放水這八卦城的通天樓就要因為安全問題被投訴倒閉了吧?

“咳。”福帝輕咳了一聲,本來就站在樓梯口的兩個護衛接到指示,一起走上了樓。

年年看著這兩個護衛,也知道福帝是在提醒她,側身拍了拍福帝的圓厚肩膀,安慰他道:“放心放心,今天不傷害無辜,不過……”

年年向祁有楓使了個顏色,下一秒一把雪亮的彎刀架在了福帝的脖子上,彎刀的刀刃上映出年年一臉歉意的笑容。

“只不過,要用這些人當籌碼玩玩而已。”

“這”福帝咽了咽口水,一個字才出口,彎刀就向著他的脖子壓了壓,嚇得他連忙擺手,讓那兩個護衛在原地待命。

“靠!”圍觀群眾的心頓時猛地一跳,大張著嘴巴,驚恐地看向了似乎還不滿意的年年。

“除了這兩個,剩下的也別閒著嘛!幫我看管好那些人如何?”年年掃了一眼另外十個護衛,伸出手彈了彈彎刀的刀刃,讓彎刀在福帝的喉嚨邊跳了跳。

“年年!你玩得太大了!”福帝壓低了嗓音吼道,嘴唇劇烈地顫動著,在其他人看來只當是福帝在害怕年年胡來。

“放心,我保證一個都傷不到。”年年扶著刀刃,湊到了福帝的耳邊,輕聲保證。

不過看她那一臉戲謔,實在讓人懷疑這保證的誠意,而她那扶著刀刃的手卻是相當地穩,刀鋒雖然已經貼到了福帝的脖子,卻沒有劃出任何傷口。

“……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就等著被所有通天樓拒之門外吧!”福帝圓圓的臉龐抖了抖,狀似無奈地妥協了,對著剩下的護衛一揮手。

那十個護衛齊刷刷地抽出了腰間的峨嵋刺,兩手各拿一支,把圓環套在中指,一左一右斜舉在身前,壓向了身邊的玩家,試圖把他們趕到一處。

奮起反抗的玩家頓時被峨嵋刺重重地敲中各處關節,刀劍武器叮噹落地,而玩家的攻擊落在這些護衛上卻是不痛不癢。

福帝不忍地閉上了眼睛,這些護衛是自己特意調成了無敵模式的,就是為了預防年年再次鬧事,結果現在卻被年年拿來當作驅逐“羊群”的皮鞭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圖一時好奇跑來接觸這個小瘋子了,這丫頭簡直六親不認啊!

玩家死了還能復活,可“福帝”死了就是死了,這一城的負責人也要換人,但是這倉促之間又沒有合適的npc來接任,那系統恐怕就要自動把“玩家介入通天樓高層管理”這個事件給提前了,這個後續影響可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了……

福帝盤算了一下這個事件的影響,覺得還是不如選擇相信一下年年,希望她不要真的鬧出什麼大規模傷亡事件。

敢在這個時候來八卦城通天樓的玩家,一是不屑於傳言中年年那被誇大的實力,覺得自己不必害怕;二是存著看熱鬧不怕死的心態,尤其在發現通天樓的護衛已經全部到位之後,存著這種僥幸心理的人就更多了。

現在,這兩種玩家的面色都很難看。

被本應該保護自己的護衛們給當牲口一樣驅趕到一起,脾氣再好的人都會在內心痛罵一下這該死的“智慧”npc的。

福帝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數十雙期待他慷慨就義的眼睛,頓時覺得自己還是老實當人質比較好。

讓你們拿npc不當人看!難道遊戲玩了這麼久還不知道npc死掉是不會重新整理的嗎?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又無助的存在好不好?

沒有了心理負擔,福帝老神在在地靠在了欄杆上,還對著身後的祁有楓說了一句:“這位兄弟,手穩點哈!”

年年看著突然就積極合作的福帝,不明所以地抓了抓鼻子,不過轉過身來後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倒也猜到了幾分。

嘈雜紛亂了片刻的通天樓再次安靜下來,護衛們始終一言不發,玩家們集體沉默,在要不要下線逃避這個問題上糾結,但是想到下線也不能避免該發生的事情,不下線或許還能有幾分主動權,除了個別玩家外,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年年的後續動作。

三尺水也彷彿失去了語言能力,只是傻站在原地,渾身上下寫滿了不知所措。

年年暫時並沒有打算對圍觀群眾做什麼,隨便坐在了一節樓梯上,拄著下巴看三尺水。

失望地發現福帝不打算犧牲後,玩家們才終於艱難地把目光轉向了年年。

有人平靜,有人憤怒,有人驚懼,也有人不免在心裡佩服這位的膽量和懷疑這人的理智。

自打遊戲運營這麼久,敢在通天樓鬧事且成功了的也就年年這一位,現在看來,年年又要成為第一個敢於挾持通天樓負責人的玩家了。

就是不知道她從此以後會不會被所有通天樓列進黑名單?要是這樣的話,又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吶!

難道她就不知道通天樓在遊戲裡的重要性?她還打不打算在華夏混了?

果然,瘋子的腦迴路是我們正常人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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