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楓和三尺水都是不明所以地一愣,下意識地轉身跟上了年年的腳步。

他們兩個正想問問這是怎麼了,就聽到身後吱嘎一聲巨響,伴隨著鎖鏈的嘩嘩聲,似乎是城門正在緩緩開啟。

“快!離開這裡!”年年一手拽住一個人,拖著就要跑。

“三尺水!你給我站住!”

年年拉著三尺水才跑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大喊,聽語氣很像是在興師問罪。

年年悶頭不理,還是硬拽著三尺水,想把他拖進天工坊那些人的佇列裡。

三尺水聽到這個聲音,卻是當即呆愣在了原地,任憑年年怎麼拉怎麼拽,就是一步也不動。

“三尺水!你給我們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退出行會?”

那個男子看到三尺水頓住的腳步,喊聲愈發大了,也愈發凌厲起來。

已經列隊準備迎戰的天工坊眾人也聽到了這兩聲大喊,丁壬一個擺手,讓大家停下腳步。

看著快要走近他們的年年三人,不等丁壬指揮,天工坊的玩家就默契地齊齊向後退去。

年年無奈,鬆開了拉著三尺水的手,轉身直面來勢洶洶的守方大軍,清晰地看到了那些人眼裡的怒火,也看到了不時射向她的鄙夷和冷意。

年年側首,看著低頭不語的三尺水,輕聲說道:“三尺水,抱歉。”

三尺水握著拳,對年年搖了搖頭,隨後就利落地轉身迎向了自己相識已久、稱兄道弟的那些人

那些來自行天下的人。

“三尺水,給個解釋,為什麼突然不聲不響地退出行會,還要跟著這麼一個玩意兒胡混?”

那個出聲大喊的男子指著年年,卻連一個眼神也沒賞給她。

一旁的祁有楓皺眉,正想說點什麼,就被年年輕輕拉住,用眼神示意他噤聲。

“年年不是壞人!”三尺水直視著來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是壞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不知廉恥下賤的人,也配得上讓你退出行天下?”

“柳極!注意你的言辭!”三尺水面露寒霜,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哼!我要注意什麼?注意自己佔了行會那麼多資源結果說退就退?注意自己在行會裡什麼也不幹就能和會長稱兄道弟?還是注意自己讓行會出大價錢送上了通天樓的高位,結果卻成了那個爛貨的狗腿子?”

三尺水的臉色越來越白,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終於忍無可忍,拔出雲笈劍,指向了柳極:

“你聽著,我欠行天下的,我會還!一分不少地還回去!我和是歲的關係,也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我三尺水是曾經得了不少行會的幫助和好處,那也不代表我就把自己賣給了行會!”

“還?你要怎麼還?你知道因為你,我們行天下受了多少嘲笑嗎?你知道因為你身邊那個東西,我們這些人這一天裡受了多少冷嘲熱諷嗎?你要拿什麼還?”

三尺水握劍的手已經無法抑制地顫抖了起來,臉也漲得通紅。

“想補償?可以!你要是還拿我們當兄弟,就一劍砍死那個賤/人!你要是還覺得有愧於行會,還有點良心,還能想得起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就現在砍她一劍!”

天工坊和行天下的所有人都沉默著,等著看三尺水的反應。

戰鼓聲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彷彿連綿不斷的悶雷,一聲聲地砸在了三尺水的胸口

面前的這些人,從柳極到那些一言不發的人,真的都是他的兄弟。

一起在戰場上意氣風發過的兄弟,一起在長安城裡醉酒笑鬧過的兄弟,一起為了行天下怒劍指敵的兄弟,一起出過糗犯過傻的兄弟。

或許,他退出行天下的這個舉動確實是太衝動了。

可是他,要解釋些什麼呢?

年年看著三尺水的臉,哎呦一聲跳了出來,當著這戰場上的一百多人,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年年撥弄著弓弦,繞著三尺水走了一圈:“沒想到,我們三個人還真是萬眾矚目?”

三尺水微微偏過了頭,避開了年年的目光。

“那邊那個誰?”年年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那個叫做柳極的傢伙,“你是三尺水的什麼人?這麼兇,脾氣這麼暴躁,肝不好?”

“我是什麼人,跟你有關係?”柳極還是看也不看年年,只是盯著三尺水的臉。

年年偏偏就湊到了他的跟前,還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惋惜地說:

“看起來挺健康的一個人,原來是個斜眼病?”

“你!”柳極終於正眼看向了年年,結果卻看到了一個寒光熠熠的箭頭。

柳極一驚之下,連忙想抽劍去擋,結果這箭卻只是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削去了他的一縷頭髮。

“你這人說話的聲音太難聽了,要是再讓我聽見你在公共場合大聲喧譁,我就把你的腦袋削成禿子!”

年年退到三尺水身邊,很是無趣地拍了拍三尺水的肩膀:

“你個坑貨,這戰場一點也不好玩,我要換個地方玩!”

三尺水默默地點頭,轉身就要跟著年年離開,退回攻方大帳裡,也退出這個戰場。

“三尺水,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從此割袍斷義,再見面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你和那個賤/人就做好被我們全行會追殺的準備吧!”

柳極明顯沒把年年的警告放在心上,冷冷的一句話,送給了三尺水的背影。

年年皺眉,想回身再嚇唬他一下,就見三尺水已經轉身衝向了柳極,雲笈劍彷彿一道閃電劈出。

“不就是打嗎?我”

三尺水的嘴裡還在胡亂喊著什麼,眼看著就要衝到柳極身前,突覺手腕一震,手中的雲笈劍彷彿是被什麼重物砸中,砸得他虎口一麻,險些就讓雲笈劍脫了手。

三尺水僵住,柳極也有點發怔。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精準地截住了三尺水劍鋒的青光,正是來自三尺水身後的那個少女。

“我讓你動手了嗎?”

少女的面色冷寒,說出的話卻帶著十足的輕慢。

“既然這麼不聽話,就滾回行天下,我不需要不懂事的狗!”

三尺水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年年,卻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刻薄面孔。

“你!”

“你是個什麼東西?!”

行天下的人瞬間雙目圓睜,狠狠地瞪向了年年,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也都灑向了年年。

“三尺水!就她那個德行,也值得你對我拔劍?也值得你拋棄行會和兄弟?”

柳極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提劍呆立的三尺水,真想把自己的話直接烙進這個傢伙的腦子裡。

“我、我、我、”三尺水張嘴“我”了半天,最後也只是無措地看著柳極,又看向了面無表情的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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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柳極終於拔出了劍,死死地盯著三尺水,說道:“要麼砍了那個賤人,要麼與我們為敵,你選一個吧!”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再次安靜下來,等待著三尺水的抉擇。

“我、我”

三尺水咬牙,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握在手裡的雲笈劍的劍鋒微微顫抖著指向了柳極。

“我說,你要是真打算死皮賴臉地跟著我,不如……先從最起碼的順從聽話學起?還是說,你真正的主人沒教過你?”

緊張到近乎凝固的空氣中,年年的聲音懶洋洋地飄過。那張不合時宜的笑臉上正寫著不屑,看著三尺水,就像是在看一條骯髒又賴皮的野狗。

“既然還打算跟著我,就給我滾到一邊去!好好想一想要怎麼做一條好狗!”

隨著年年冰冷的一句又一句,行天下的人也越來越憤怒,看向年年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仇恨,就連天工坊的玩家也都皺著眉把目光轉向了這個刻薄張狂的少女。

但是不約而同地,這些人的目光在掃向呆愣的三尺水時,都多了一些複雜和探究。

“聽不懂我的話?給我滾到一邊去!”

年年緊鎖眉頭,再次呼喝出聲,彷彿是在驅趕一頭蠢笨的牲口。

三尺水終於低頭默默地走到了戰場邊緣,背對著所有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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