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素來是個昏庸又無能的皇帝,丹藥能治瘟疫,他便像著了魔似的,給了道士莫大的權利,將國庫裡的珍貴藥材又搬了個遍。

隔三八五在天壇做法,整個人也變得古怪非常。

以往還時不時去關心一下麗妃,現如今整日沉迷長壽昇仙,到最後誰都不見。

這樣一來,最先受不了的就是麗妃,她找來陳鶴,要求對方把道士趕出去。

“皇上絕對不能再吃丹藥,這樣的東西,百害而無一利,本宮決不能放任不管!”麗妃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咬著牙。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若是再把道士趕出去,皇上那裡如何解釋?事情要是敗露,你想陳家株連九族不成?”陳鶴拉下臉。

“本宮已經懷上皇上的孩子,無需再用這等下流方式,皇上出了什麼事,我們母子三人怎麼辦?”麗妃哪裡知道陳鶴的打算,只覺得兄長是為了討皇上開心,讓她好立足。

“為兄自有打算,現在只等慢慢身退,你好好養胎便是。”陳鶴敷衍她。

麗妃還真被糊弄過去,當下點了點頭,等他離開,眼底還是有些擔憂。

她一向沒什麼腦子,心底也藏不住事,打聽朝中之事也只能交給宮女去辦。

一來二去,宮女也知道了苗頭,這一次回來,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訊息。

“皇上嘔血了,道士說,是因為體內毒血被丹藥逼了出來,虛弱一段時間後便會好。”Μ.166xs.cc

“什麼?”麗妃一下站起來,感覺肚子又有些隱隱作痛。

兄長不是答應她不讓皇上再吃丹藥嗎?

“陳宰相在組織道士進行大做法,聽說是為了讓天神看到皇上的誠意。”宮女繼續出言。

“簡直胡鬧!”麗妃看不透陳鶴的目的,讓宮女再去查,還想出了一個辦法,誘惑道士說真話。

結果,道士一醉,酒後吐真言,“若是這一批丹藥下去,皇上的身子也撐不了多久了。”

這讓麗妃大驚失色,身子都劇烈顫抖了起來。

“娘娘,陳宰相不是說...”宮女欲言又止,隨後又道,“若是皇上出了什麼事,那您和小皇子...”

對方的話沒有說完,意思卻不言而喻。

麗妃似想到什麼,唇色一下慘白。

陳鶴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幫她和孩子,打小一同長大,哪怕她再沒腦子也清楚陳鶴是個十分有野心的人,對方的目的...是為了皇位!

這與她就相沖了。

她的目的是為了往自己的孩子登上太子之位,達到這個目的很簡單,讓孩子討季洋喜便是,若是陳鶴失敗,那是要誅九族。

不。

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本宮該怎麼辦,你說,本宮該怎麼辦?”麗妃看向貼身宮女,早已經亂了陣腳。

一著急,肚子又疼得不行。

“娘娘先別著急,奴婢和娘娘一起想辦法。”宮女上前扶住她,話語安慰。

“好,你幫本宮想,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你!”

“咳咳咳。”

這已經是季洋進門第三次咳嗽,他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幾下又止住,似乎在隱忍著。

蔣雲輕正抱著季晨講故事,頭也忍不住往他那邊轉,見他坐在桌子上,手裡正拿著一本奏摺。

他脾氣有些暴躁,近段時間卻異常好,目光專注在看奏摺,不扔不砸也不罵大臣了。

時不時還做批註。

“母後,父皇今天還咳出血了。”季晨湊到蔣雲輕耳邊,悄咪咪又道,“父皇還吃了丹藥,兒臣很擔心父皇。”

聞言,蔣雲輕蹙起纖細的柳眉,胸腔裡都是怒火,把季晨放下來,讓對方好好看書,自己往季洋的方向走。

在他跟前停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一下伸手躲過他手中的奏摺。

臉色很不好看。

季洋抬頭,看著她不怒反笑,“誰惹了輕兒?火氣這麼大?”

“沒有長生不老,沒有所謂的天神,也不會延長壽命,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蔣雲輕字字擲地有聲,盯著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好嗎?你病了就看太醫,喝藥,不是吃丹藥!”

一著急,連皇上都不叫了。

她說完,都等著他怒氣衝衝反駁,卻沒想到對方嘴角扯了扯,聲音清緩,“無事,朕有分寸。”

蔣雲輕被一噎,神色更加難看。

季洋居然還對著她笑,伸手拉過她的手,往自己懷中帶,蔣雲輕不情不願坐在他腿上。

“不說這些,陪朕看看奏摺。”季洋伸手摟著她的腰,又拿過她搶去的奏摺,開啟重新看了起來。

蔣雲輕待在他懷中,情緒還未平穩,只聽他看著奏摺又道,“何彥這個老頭啊,天天給朕添堵,但提出的想法和見解還算可行。”

聽言,她望過去,何彥是朝中元老,為人正派,關於對方她還是很認可。

“只是這老頭看事情太過片面,偏激而魯莽,這一點,他就比不上徐忠,可徐忠呢,這人又比不得何彥忠心。”

他似隨口一說,蔣雲輕詫異,人人都說季洋是昏君,被豬油蒙了心,錯把佞臣當忠臣。

在她恍惚的時候,他已經放下奏摺,又拿起一本,瞄了一眼,“張培這個傢伙,牆頭草一顆,跟著陳鶴屁話連篇,可有可無,不值得信任。”

她有一種錯覺,季洋其實看得比誰都清。

聯想到季晨說對方這段時日都教他朝中政務,蔣雲輕心底一咯噔,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在他又一次輕輕咳嗽兩下,蔣雲輕倏然開口,“皇上既已知他們不忠,為何還要留著?”

她不信他會糊塗到這都分不清。

聽言,季洋先是愣了愣,對上她清亮的眼,黑眸染上笑,語氣卻一本正經,“輕兒,後宮不得參政。”

“是皇上自個在那先說,長著耳朵,聽不聽又不是臣妾能決定的。”蔣雲輕癟嘴。

季洋又低低笑出聲,抱著她的手又收了收,“這倒成朕的不是,行,是朕的錯。”

說完這句話,他也沒繼續再說什麼,安安靜靜又看起了奏摺,蔣雲輕也沒打擾。

深夜。

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季晨被季洋趕到角落裡,他霸道抱著蔣雲輕,還不許她反抗,若是平日裡她都要惱了,聯想到他的身子,還是歇了念頭。

心底有事,她睡不著。

到了後半夜,抱著她的人壓抑著咳了兩聲,似乎怕吵醒她還別過頭。

蔣雲輕剛要醒,他卻已經再次睡下,一雙溫暖的手還把她的手放在手心。

他將她又往懷裡帶了些,過了好一會,語氣萬分無奈說了一句,“皇兒還小,朕必須有打算。”

這話讓蔣雲輕心底猛地一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自那以後,她每日都會暗地裡悄悄詢問季晨,打探季洋到底在做什麼。

“父皇教兒臣看奏摺。”

“母後,父皇好像很難受,是不是生病了?”

...

“兒臣不想看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書,可是父皇說,兒臣必須要看,等父皇不在了,兒臣就只能自己看,母後,父皇為什麼會不在?”季晨懵懂的眼看向她,帶著好奇疑惑。

蔣雲輕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忍著眼底的酸意,“晨兒要好好聽父皇的話,不可任性,知道嗎?”

“兒臣知道。”季晨點頭,往一邊跑,“那兒臣現在要繼續看書,明日考一考父皇。”

“嗯。”蔣雲輕看著他歡喜的身影,站起身來,身子都晃了晃,菊紅慌忙去扶住她,“娘娘。”

蔣雲輕搖著頭,拖著腳步往窗邊走,看著皎潔的明月,心底無比沉重。

季洋每日看奏摺時說的話,不是為了吐槽評價,他是在告誡她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用。

種種舉動,像在安排自己的後事。

“娘娘...”菊紅再次上前,“您這是怎麼了?”

蔣雲輕垂落的手微微縮了縮,聲線沙啞,“菊紅,你說為何皇上會把父親調到西北,把堂哥調到姜楠,蔣家一派已經慢慢脫離朝中,還把我禁足在這宮中?”

“皇上素來忌憚蔣大將軍,娘娘一直也因為這個原因不得皇上看重,奴婢...”菊紅說完,後半段也說不下去了。

若是季洋不看重蔣雲輕,晚上卻總是偷偷帶著季晨過來,時不時還抱著大皇子。

也說不過去。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了。”菊紅也只能這麼說。

蔣雲輕看向遠處的天邊,聲線飄忽,“皇上疑心很重,我原也以為他是忌憚蔣家,可他又全心教導晨兒,若是這朝中要翻天了,遠離朝政對蔣家來說,就是最安全且保留實力的時候。”

“您是說...”菊紅一下也瞪大眼。

“而我是大皇子的母親,率先會拿來做文章,看似被禁足在這嘉恆宮,對我來說,卻是最安全的地方,假借罪人之名,能躲過紛爭。”

季洋看似懲罰,卻在保護。

“娘娘。”菊紅已經倒吸一口氣,“這朝中,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蔣雲輕眯了眯眼,紅唇緊珉著,沉著聲,“哪怕發生再大的事情,這天下,還是皇上的天下。”

“娘娘所言極是。”菊紅低著頭,快速回答。

“本宮有幾件事要交給你去辦。”她看向菊紅,突然變得冷靜無比。

菊紅把耳朵湊過去。

與此同時。

季洋正站在御書房書桌前,手中拿著毛筆,筆力有勁,寫出了一個“輕”字。

暗衛從懸樑飛下,單膝跪在季洋面前,雙手抱拳,恭敬道,“回皇上,皇后已經有所察覺,派貼身宮女前來打探。”

季洋手頓了頓,有些寵溺道,“皇后還真沒讓朕失望,那便按之前的計劃透露與她。”

“是。”

有了季洋的“透露”,蔣雲輕雖足不出宮,訊息卻知道不少,麗妃那一頭的訊息都被她知道了。

對於麗妃懷的雙胎,她覺得是有貓膩,季洋如此看重陳鶴,為何對孩子提都不提?

有一次她還故意問起,他彆扭又難堪的神情像極被人帶綠帽子。

麗妃手段並不高明,思來想去,也只會唆使道士換藥,蔣雲輕覺得季洋既然知道,這個丹藥早就停了,換不換都沒意義。

她要做的就是把這個訊息透露給陳鶴。

果不其然,兄妹反目。

一個為了皇位,一個為了鳳位,終是不能平衡,而且是最根本的利益衝突。

“我不可能會讓你再對皇上下手,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兄長!你冷靜點。”麗妃試圖勸說。

“你確定是皇上的孩子?”陳鶴銳利的掃向她,冷著聲,“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被皇上發現,你逃得了?”

麗妃瞳孔一下猛縮,“兄長你...”

“前期的丹藥已經讓皇上身子掏空,根本不可能讓人懷上孩子,若是停了丹藥,事情敗露,你覺得你還能有活路?”陳鶴把手一甩,“不要愚蠢到把自己填進去,為兄若是成功,你和孩子也會一輩子衣食無憂!”

麗妃跌在椅子上,抱著肚子又開始疼得要打滾,身子也劇烈抖著。

她與“季洋”發生關係多次,肚子卻遲遲沒動靜,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撤。

這件事像是抓到麗妃的命脈,她一下就穩了。

蔣雲輕知道的時候,既覺得在意料之中又有點小慶幸,而她不得不尋找別的路,可一個後宮女子,又有多少人脈能用?

她還怕壞了季洋的計劃,陳家勢力不容小視,要是打草驚蛇了,那就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她也只能從季洋身上下手,可他根本不願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像是要把她隔離在外,自己應對。

又一日。

季洋坐著在看奏摺,劍眉緊縮,極度不爽。

蔣雲輕端著碗緩緩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皇上近段時間身體不適,臣妾熬了清熱解毒的藥,皇上先喝了再處理公務吧。”

季洋看了看她手中黑漆漆的一碗,眼底寫滿了抗拒。

“皇上還記不記得,當時我父親征戰渝北,偶爾一種花葯,能解百毒。”蔣雲輕說著用手指捏起湯匙,送至他嘴邊。

季洋怔住。

這種花葯乃渝北一個極少數民族耀族秘方,當時是蔣巖偶然救了一位耀族老人家,所以給了一點,不過幾次用量。

“臣妾早就跟皇上說過,丹藥是劇毒,皇上是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現如今,皇上還信道士的那番說辭不成?”蔣雲輕說著,又將湯匙往前一推,遞到了他嘴邊。

季洋微微張開嘴,喝了下去。

剛喝下,又劇烈咳嗽起來,蔣雲輕連忙放下碗,伸手去拍他的背。

“朕無事。”季洋擺手,重新坐直。

蔣雲輕看著他這幅樣子,眼底擔憂不已,繼續喂他,“若是這次沒效,臣妾便讓母親再送來,家中還有一次的劑量,只是皇上不能再碰這些劇毒之物。”

“這次熬了就熬了,下次就不用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季洋淺笑,又喝了一口。

“皇上若是清楚,還至於折騰成這樣嗎?”蔣雲輕忍不住輕斥。

季洋依舊看著她笑,拉過她的手,“皇后這是在擔心朕?”

“可不是嘛,臣妾還沒摘掉罪名,若是皇上真出了什麼事,臣妾和皇兒怎麼辦?”她還是有點倔。

“事情沒有查出眉目,輕兒好生在這待著。”季洋的回答與她意料的那般。

蔣雲輕神情一下變了變,對上他質問,“那皇上,準備做些什麼?明知丹藥有毒還要服用,若真生了變故,臣妾和大皇子早就逃脫不了,又有何意義?”

“胡說,朕有安排。”季洋脫口而出,一下漏了嘴,眸光閃爍得厲害。

他伸手要幫她推開,起身離去,蔣雲輕卻快了一步,就勢坐下,讓他無法起身。

“皇上與臣妾說說,都有哪些安排了?”蔣雲輕對上他的眼,明眸如墨。

“朕還有奏摺要看。”他別過臉,沒看她。

“說完臣妾陪皇上一起看。”蔣雲輕不依不饒,又直言道,“皇上瞞著臣妾足夠多的事情,讓臣妾惶恐不安許久,日日夜不能寐,生怕連累蔣家被處斬。”

“蔣大將軍於朕有恩,朕自然不會如何。”季洋硬邦邦擠出一句,有些安撫。

“讓臣妾猜一猜。”蔣雲輕微微側頭,再次對上他的眉眼,紅唇輕啟,“皇上是顧慮陳鶴一派,還是徐崢一派?國家根基不穩,皇上想把蔣家剔除,獨自抗衡,好留著給皇兒鋪路嗎?”

季洋心潮湧動,而後眯了眯眼,一下寒了聲,“皇后,你好大的膽子,不僅隨意揣測朕的心思,居然暗示大皇子是未來的儲君!”

蔣雲輕並無半分懼怕,反而緩緩出言,“成恆與我說過,我們的孩子,會是他在這個世界最疼愛的孩子,他會做最好的父親,還會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季洋冷厲的神色慢慢又緩了下來,眼底依舊有些掙扎又糾結,腦海裡勾起了以往的回憶。

蔣雲輕卻沒給他機會猶豫,身子往前一傾,靠在了他胸膛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剎那間,她都能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僵。

原本以為對自己惡意滿滿,甚至絕情的人,讓自己心灰意冷,可突然又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那種落差,的確讓她心底情緒翻湧,對他也升起滿滿的心疼。

“哪怕臣妾只能禁足在這宮中,皇上能否別瞞臣妾?若是真的變了天,臣妾也已經沒了後路。”蔣雲輕在他胸膛出言。

季洋猶豫了一會,手慢慢覆上她的髮絲,一下又一下輕輕撫摸著,半晌後,他才道,“你別怕,朕若是真敗得一塌糊塗,魏琛也不會為難你。”

蔣雲輕猛地抬頭,“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季洋沒說話,目光柔和望向她。

“臣妾與魏琛毫無關系,何況,這關魏琛何事?難道...”

“徐崢與陳鶴背後都是魏琛。”季洋回她。

蔣雲輕瞪大眼,畢竟對方一向一副君子風度翩翩的模樣,反差太大。

“朕自會安排。”季洋說著鬆開她要起身。

“夫妻本是一體,皇上若是出了事,臣妾豈能苟活?這江山,皇兒也坐不穩,與其被人惦記不知能活幾時,乾脆和皇上一起去了算了...”

“胡說!”

蔣雲輕還沒說完,季洋已經大聲怒斥,胸口劇烈起伏,儼然被氣得不輕,“朕不想再聽到第二次這樣的話!下不為...”

他還未說完,蔣雲輕已經湊過來,粉唇堵住他的薄唇,手往上攀。

季洋素來是主動的那一方,抱著她又翻了個身。

接下來的動靜讓菊紅都羞紅了臉,不得不往外走。

深夜。

一切平靜下來,蔣雲輕躺在季洋身上,用手撐著下巴,“臣妾有件事沒告訴皇上。”

“何事?”季洋摸著她光滑的後背,難得有好心情。

蔣雲輕露出一笑,湊過去去抵著他的額頭,話語都有些嬌軟,“按照推算的日子,臣妾這幾日應該更好受孕,給皇上再生個小公主好不好?”

季洋石化。

“皇上可要好好的,我和孩子也能好好的。”蔣雲輕聲線緩緩,帶著柔意。

“朕...”

“皇上說我說得可對?”蔣雲輕沒讓他說話,伸出手指抵著他的唇,“皇上是我們的天,天塌了,就什麼都沒了。”

論哄季洋,沒人比得上蔣雲輕。

軟硬兼施一起上,嬌嬌的玉臂再往上一攬。

沒等她再多說,又被人抱得更緊。

季洋床上最不冷靜,一個晚上的功夫,蔣雲輕把該要到的資訊悉數挖了個遍。

徹底到什麼地步呢?

季洋招兵買馬都被她知道了,練兵地點都知道,她的堂哥此時就在當總兵頭。

建天壇只是個幌子,大量的錢都用來招兵買馬了。

第二天清晨。

下了床的季洋繃著臉,看著她是又糾結又不捨得打罵。

蔣雲輕也忍著笑,上前幫他更衣,“臣妾昨晚想了一宿,與其和他們硬著來,皇上不如讓他們自個窩裡鬥。”

“怎麼說?”季洋注意力被轉移。

“既然是盟友,只要涉及利益或者讓對方察覺疑心,自然便可。”蔣雲輕也不是隨口一說,話落又道,“陳鶴膽大而又陰狠,缺點再與過度自負,而魏琛據臣妾所知,為人謹慎擅猜忌。”

“若是魏琛得知陳鶴獨自享受果實,魏琛會作何感想?”

聽言,季洋眼底若有所思。

“陳鶴如今已經是宰相,皇上大可借他之手打壓魏家,魏琛不可能無動於衷,窩裡心要是不起,戰鬥力可就減半。”蔣雲輕提醒。

季洋回神,低頭看著她,嘴角似笑非笑,“朕還真小看皇后了。”

“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責任。”蔣雲輕說著還替他穿腰帶,賢惠得很。

朝中。

季洋看重陳鶴,不過短短兩月,對方出策解決海州大亂,他一下下令要升為攝政王。

文武百官皆不願意。

這是史無前例,短短數月,陳鶴已經一跳多級,不能再跳。

季洋又隨性,才不管他們如何看。

陳鶴來找季洋的時候,他正黑著臉扔奏摺,上面皆是反對他擔任攝政王一職。

他眼底冷了冷,悄悄記下名字。

有些居然還是他這一派,前幾日才說要支援他,背地裡搞出這一出,簡直是找死!

接下來的時間,不用季洋出手,陳鶴已經藉著多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快速處理了好幾個大臣。

入獄的入獄,處斬的處斬。

這些人,以往與他關係還甚好,其餘人一看,巴結的心思都歇了好些。

魏琛看不下去了,如此下去,他們勢力大減,還未警告,意外得知原本他要和陳鶴一起攔截的一批朝廷兵器提前被人攔截了。

如今已經不知所蹤。

屬下回來彙報,就在那天夜裡,陳鶴那頭派出一部分人不知去何處,昨晚才回來。

魏琛一聽,還得了?

這一批兵器乃是建國以來最大一批,是他們的助力。

陳鶴要私吞?

難道...他瞳孔猛地一縮,一下沉了臉。

另一頭。

陳鶴正忍受著季洋的怒火,“朕讓你派人護送、派人護送,現在你告訴朕,兵器被攔截了?這就是你給朕的交代?!”

“微臣該死。”陳鶴跪下來,第一反應就是魏琛搞的鬼,這件事,季洋只告訴他,而他也只告訴魏琛。

好啊。

不僅上奏摺反對他當攝政王,居然還背地裡搞這一套。

看來對方比他還狠,已經動手要稱帝了吧?

“說這麼多有什麼用?給朕去查,查不到,你別回來見朕!”季洋又大罵一句。

“是。”陳鶴連忙下去。

哪有那麼容易查到?

他心底越來越慌,魏琛那邊動靜全無,怕是正在準備動手了。

陳鶴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段時間又快速處理了魏琛身邊得意的幾名大臣。

魏琛這邊得知訊息。

開始剷除他的人了,好你個陳鶴。

兩窩人猜忌最猛烈之時,西北傳來噩耗,服用丹藥之人,雖然瘟疫治好了,但最後都中毒身亡了。

這一訊息,傳入京中,季洋龍顏大怒,將道士都關進牢房,要親自審問。

作為幕後之人,陳鶴逃不掉。

無奈之下,只剩一個辦法,咬牙造反,一個人力量不夠,肯定要去求助魏琛。

而魏琛呢?

被季洋設計了,正帶上人出發去找那一大批兵器,也做著找到就主動造反的打算,而陳鶴卻認為他閉門不見。

無奈之下,只能自己上。

他敢這麼魯莽造反也是因為宮中戒備不嚴,士兵不多,早就徒有名頭,皇上把十萬精兵都交給了他,加上自己培養多年的士兵,足以掌控這個京城。

寂靜的京城,驚濤駭浪之前的風平浪靜。

而主人公卻抱著蔣雲輕,他還想把她塞進密道裡去。

“皇上輸不了。”蔣雲輕不為所動,“臣妾知道皇上知會了堂哥,父親也會助力皇上,父親手中有一隻精良的士兵,退一萬步講,哪怕失敗,也會竭盡全力保護皇上離開京城。”

“他們就在這皇宮屋簷之上,今晚也會守衛整座皇宮。”

季洋:“...”

私自養兵這事上報了嗎?

難怪上一世季晨能帶兵攪了陳鶴,蔣巖功不可沒。

這個老古董,還有這麼聰明的時候?不怕被他斬了?

“好好待著。”季洋說完,翻牆走了。

陳鶴穿著氣派的盔甲,帶著十幾萬大軍衝到了宮門,還挺有戰略,先要速戰速決。

誰知,卻直接與蔣巖對上,後方還是蔣城,一下被前後夾擊。

“你們...”他瞪大眼,看著為他準備的一切,猩紅了眼,舉著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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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軍中大部分的人的劍直接刺向同伴。

他一下蒙了。

“朕給你的兵,那也是朕的!”季洋穿著黃袍,站在閣樓上,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副領已經舉著劍朝他衝過來,“叛國賊,受死吧!”

...

翌日。

宮中傳出訊息,這天下變天了,陳鶴造反成功了,正要稱帝。

魏琛咬牙切齒,果真如此。

陳鶴若是成功稱帝,下一個被滿門處斬的還不是他

魏府他都沒回,召集人謀劃兩日,帶著季洋“透露”的情報,也去造反了,想趁著陳鶴還未坐穩皇帝的位置,趕緊把他扯下來。

論實力,他絕對比過陳鶴。

簡直是碾壓對方。

結果,如他所料,順利攻破宮門,但是,最後一批大軍往裡衝的時候,被人堵在城牆上亂箭射。

軍力大減。

戰火瀰漫了,魏琛死在亂箭中,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輸給陳鶴。

不甘心啊,他還沒稱帝讓蔣雲輕做他的妃子呢。

死不瞑目。

八個月後。

嘉恆宮在半夜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嬤嬤抱著帶著血絲的嬰兒出來,笑得合不攏嘴,“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個小皇子。”

季洋剛要往裡走,裡面傳來一聲驚呼,“還有一個,快來人啊。”

嬤嬤變了臉色,穿著黃袍之人比她還快,直接往裡走,裡面的嬤嬤也嚇了一跳,“皇上,您不能進來...”

“啊...”蔣雲輕面色蒼白,頭髮已經潮溼不已,死死抓著被單叫了一聲。

“給朕滾開!”季洋陰沉著臉,快步走到床邊,摸著蔣雲輕的臉,“輕兒。”

“狗男人!”蔣雲輕痛到極致,大罵一句。

嬤嬤生生瞪大了眼,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床上的人又叫了一聲,“本宮受不了了,快看看生出來了沒有?”

她們連忙上前,季洋著實有些擋著了,只見蔣雲輕大口喘著氣,“出去啊,不要在這添亂。”

眾人:“...”

本來想要深情的季洋就這麼被趕了出來,看著一邊皺癟癟的小家夥。

他的身旁還站著故作老成的季晨,父子倆個大眼瞪小眼。

半柱香後,再次傳出一聲啼哭。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個了公主。”

“朕去看看皇后。”季洋又一次快速走進去,蔣雲輕就與他說了兩句話,便已經睡著。

等她再次醒來,見季洋正抱著孩子在哄。

“醒了?”季洋見她睜眼,將孩子遞給奶孃,快速朝這邊走來,蔣雲輕開口,“我渴了。”

“朕給你倒水。”季洋又折回去,給她倒了杯水端過來,將她扶起來,喂了半杯。

蔣雲輕喝完,伸手打了他一下,忍不住抱怨,“險些要了我的命。”

菊紅在一旁看著,也倒吸一口氣。

娘娘啊,可不帶這樣的。

只見季洋抱住了她,有些後怕,“險些也要了朕的命。”

蔣雲輕突然又柔了眉眼,“皇上可別忘記答應過臣妾什麼,待孩子生下,你便帶臣妾出宮遊玩半個月。”

“先養好身子,剩下的都依你。”

蔣雲輕在他懷裡笑得開懷。

...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麗妃的孩子胎死腹中,她卻不願相信,懷著死胎卻自我麻醉,最後丟了半條命變成一個神經病。

關在冷宮之中。

吳妃自從魏琛死後就跳井自殺了,季洋隨意找個罪名替蔣雲輕洗了冤屈。

趁著這一波,季洋一下將朝中的毒草清了個乾淨,雖大氣元傷,但緩幾年也能緩過。

季晨被封為太子,蔣巖被封為護國大將軍,加上蔣雲輕又生了雙胎,皇上唯一的三個孩子都出自她的肚子,本人又盛寵不斷,地位牢固得很。

禁足出來的時候都懷孕兩個月了,這波操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季洋的毒素在年中也爆發過一次,連續嘔血,整個人昏迷不醒,臉色發紫,毫無生命特徵,把蔣雲輕都嚇了一跳,她抱著長公主嚇得手腳發軟,哭成一個淚人,之後,蔣家送來花葯,讓他服用,季洋還昏迷兩日,這幾日她未入眠,一直在他床頭守著。

季洋一醒來,蔣雲輕便往他身上撲,用力抱著他,沒多久,他便感覺胸口溼了一片,他虛弱扯了扯嘴角,“朕不是沒事嗎?不哭了。”

“你要是死了,我就帶著你的孩子改嫁了。”蔣雲輕抽噎著,還不忘嘴硬。

“...”季洋無奈又不捨得責怪,“輕兒總是出言不遜,要注意些。”

蔣雲輕抬起頭,眼眶紅腫看著他,季洋後半段說教的話又被憋了回去,“罷了,朕總會護著你。”

她破涕為笑,之後一段時間可謂是如膠似漆,感情持續升溫。

蔣雲輕出了月子,她沒舍得出門,等到孩子接近兩歲,她才帶著長公主與季洋一起出宮。

錦繡山河,風景優美。

她關著腳丫行走在小溪間,水清澈見底,還能看到不斷遊著的小魚。

季洋就站在不遠處,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側著的五官深邃立體,俊美絕倫。

“給你拍個照好了。”她墊著腳尖小跑過來。

“那是何物?”季洋疑惑看向她。

“就是...”她臉蛋湊近他,昂著頭笑靨如花,“就是停格現在這一刻,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後人一看,都會成為沉迷於你,皇上肯定是史上長得最好看的一個皇上。”

季洋低頭看她,溫柔笑出聲,那個笑,眼底像是盛滿了星辰,蔣雲輕情不自禁踮起腳尖吻了他。

菊紅抱著長公主,看著這一幕耳尖都紅了,連忙伸手捂住長公主的眼。

娘娘啊。

要矜持一點!

季洋伸手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吧,按照米兒想好的設定,季洋毒素爆發,死了,然後蔣雲輕萬念俱灰去守皇陵,穿越回現代,她回去面試,而面試官就是季洋,她眼底含淚,嘴角卻笑著介紹自己,腦海裡回憶古代的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面,畫面就定格好了,現在想想,多此一舉,算了,就這樣吧挺好的哈哈哈,對吧對吧?

下一個故事預告,我想寫一個身高一米八三,體重一百六,油膩的胖子季渣渣,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來,可以嗎?

為了慶祝這個故事完結,一百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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